5、谁戏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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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叔果然回来了，听说我要请他喝酒，自然是高兴。我虽是临时管事，但让厨子烧几个小菜的权利还是有的。
不消片刻，酒菜便摆到了江叔的桌上。也就是青菜豆腐之类的粗菜，但我们爷俩倒是喝的挺投缘。
喝得高兴了，江叔的话就多了起来。他说自己在老郡王府有十几年了，当年和妻子逃荒到了天京，差点没冻死在雪地里。幸好遇到随郡王出城狩猎的将军，见两人可怜，硬是央求郡王收留了他们。
我哼了一声道：“十几年前？他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小子，竟已经这么有心了。”
我不过是心有感触，讥讽纳兰飞花这么早便懂得从路上捡的佣人不用钱这个道理，江叔却以为我在夸纳兰飞花，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将军真是个好人。别看他现在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实则是面冷心热，对我们这些下人都很体恤呢。”
我心下老大不以为然，别人弄脏他衣服就把人扣下当杂役，还有那位相貌不俗的花匠，他又是怎么被逼甘当下人的呢？这位将军大人不知道多会捡便宜呢。江叔受了他的一点恩惠，自然不能体会我的感受。罢了，不如问问别的。
我装作认同地附和道：“嗯嗯，将军府的下人估计有大部分都受过他的恩，他的心可真是热。江叔，你是府中的老人了，你说将军这么好的一个人，又替天朝立下了赫赫功勋，皇上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比如指婚什么的。”
江叔喝了口酒，脸上的红光又浓了一层，他咂咂嘴道：“小西呀，这事你可是问对人了。我老伴在郡府也是在膳房做事的，前两天她还跟我说，将军上相爷家去了，听说跟相府大小姐见了一面。人都说那位相府大小姐是天京第一美人，这美人配英雄那可是天赐的姻缘啊，你说，将相连姻，这样的好事皇上岂会不闻不问？我看哪，等将军搬进新府，这件事也就会很快地操办喽。”
我闻言心中却是喜忧参半，姐姐的品貌自然是没话说，这纳兰飞花嘛模样也是无可挑剔，就是此人的行事作风实在有些让人磨牙，姐姐生性羸弱，以后怕不是这厮的对手呢。
我举着托盘从江叔屋里出来时，脚步已有了些虚浮。虽说以前经常跟师父出入春风得意楼，多少练出了些酒量，但到底是有了几分薄醉。想着明日还要早起，便想快快把碗筷送回膳房去好回屋睡觉。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月色很好，明晃晃地照着一园子的幽静。夜风一吹，带着春寒料峭的几分微寒，拂在我有些发热的脑门上却是说不出的清爽。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膳房走去，眼见着再穿过一处小花园便是膳房了，眼皮有些沉重的我不觉间便加快了脚步。前面是一丛一人多高的蔷薇，每回从树下走过我都感叹多多，这么大的树得挖多大的坑哪，想到那冰冻的泥土，至今还心有余悸。
也就是这么一分神，只听“噼哩叭啦”一片脆响，我的人跟着手上的碗筷一起分散在了地上，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咯得我的尾骨差点没四分五裂。我痛得半天起不来，这大半夜的，又是撞上哪处瘟神了。
我还在迷登状态，便听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月朗星稀夜，却原来也是偷食开小灶的大好时机呢。”
连刻薄的话也能说得如此文雅的就只有一人了，我憋屈地望去，月色下那长身玉立的可不就是纳兰飞花这厮！
说到底我并不是将军府的奴才，要不要遵守规矩全看我乐不乐意，再说，我也不过是将我的晚饭换个地方吃而已，算哪门子的开小灶？
我有恃无恐地从地上爬起，摸了摸摔木的屁股，悻悻地道：“将军大人，在下不过是晚饭吃的迟了些，并非小灶，还望你明察。”
我还是不习惯称自己为奴才什么的，好象他也不计较，许是白抢了人家当小厮，心里到底也是有几分心虚的吧。
纳兰飞花长眉一挑，眼风扫向地上的狼藉，悠悠地道：“有酒有菜，你这晚餐可是丰盛的紧呐。我倒不知，什么时候府中的下人们竟有这等待遇了。”
其实下人们不准私下酗酒，这在相府也是明文规定的。江叔曾再三问我是否得到了上头的允许，我随口敷衍说是，不过是仗着主子们都还没搬过来，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的空子罢了。哪曾想主子竟会从天而降，捉了个现形，我心下叫苦，这厮多半是我单若曦的克星，遇上他十有八九会倒大霉。
“我是不是你家的奴才，你还不清楚么？这会子倒还跟我摆上主子的架子了。”我气鼓鼓地翻出旧帐，打算以赖治赖。
“这么说你是想让我跟你签个契，给你个奴才的名份喽？”纳兰飞花似笑非笑，摆出一副多谢提醒的样子。
我气得想跳脚，眼见得他嘴角的那丝得色，心中一动，与其被他牵着鼻子走，不如。。。。。。
我不动声色地走至他面前，忽然踮脚勾住了他的肩，掏出我的万能手帕朝他脸上轻轻一挥，暧昧地道：“将军好大的肚量，怎么，只是给个奴才的名份吗？我还以为。。。。。。”
我的手勾上他肩时，明显感到他的身子一僵，眼中的神色尽是嫌恶。我心下正自得意，突然腰身一紧，他竟伸手圈住了我，另一只手抓住我的手帕，眼中的神色带着十足的玩事不恭。
“你还以为什么？想要得到别的东西，你也要有所付出才行。难道你现在有这种意思？”
我刚起的戏谑之心早已遁地而去，只留一身鸡皮疙瘩在皮肤上傲然屹立。
他话音刚落，我便仰天哈哈干笑：“月朗星稀夜，原来也适合开玩笑啊，哈哈！”
我最后一个“哈”音还没飞散，便见纳兰飞花眼中冷光嗖嗖，冰片般封住了我的口。他一把将我推开，挥了挥从我手上抢去的手绢，无比冷漠地说：“一个大男人，没事别总甩手帕。早知你有这喜好，看来我是把你卖错地方了。”
我虽不知这别的地方具体是什么地方，但听他的口气多半也不是什么良善之地。这厮的气焰也委实太嚣张了些，如今我人在屋檐下，且不与他计较。
我无奈地道：“知道了，将军大人。”
纳兰飞花哼了声，从我身边走过扬长而去。
“喂！我的手帕。。。”
“别让我再看到你甩手绢，否则，见一次没收一次！”
这厮还真别扭！
我憋屈地收拾好一切，躺床上会周公时已经是下半夜了，想着明日要早起，连梦中的翻身都是十分的不踏实。
时日匆匆，不觉间竟混至了三月初三。
将军进新府，府中下人自是忙了个天翻地覆。连我这样的懒散之人也没能逃过，只得披挂上阵。时不时地帮着去搬坛子酒，抬下桌子，谁让我是男子装扮的，尽落得些粗重的活。
一直喧闹至晚间，骨头都快散架的我心想着这下总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吧。我刚把房门合上，还没上床呢，就被小厨子阿灿的鬼叫给吼了出来。
“阿灿，我明儿还要早起呢，做什么大呼小叫的。”
阿灿见我开了门，拽了我的手就往外拖。也不管我的喝呼，一味地将我带进了内园。园子里还燃着红红的灯笼，夜色中看着分外的妖艳。只是于我看来，此时此刻却没有什么比那暖暖的被窝更令我向往的。
阿灿终于住了脚，我呼哧呼哧地喘气，硬是问不出到嘴边的话来。还是阿灿恢复快，吞了几口唾沫润完嗓子后，急巴巴地道：“小西，潇洒哥不知道白日里吃了什么不干净的，这会子正闹肚子呢。。。”
我内心喝了声好，报应啊！不过，潇洒闹肚子又不是我干的，把我拉到此处莫不是要屈打成招？
好在阿灿喘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将军正陪几位贵客在园中赏夜景，潇洒身子扛不住，身边没个侍候的人可不行，大家想着只有你肚子里有墨水，万一要侍候个笔墨什么的，也好有个应对，这才命我将你拉来去替补一回。”
山路十八弯，却总算是听明白了个中的原委。这些自命不凡的公子哥们，疯闹了一整天不够，晚上还要折腾人，真真是可恶至极。
既然大家这么看得起我，我也不好拂了他们的意，做下人的也挺不容易的，这是我这几日的切肤体会。想起紫烟的圆滑，倒也真是难为她了。
我拍拍阿灿的肩道：“明白了，你回去吧。”
阿灿与我指了指水榭里灯火通明处，便返身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谁戏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