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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凤凰色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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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T同人】【夏灰】凤凰色彩
×BGM,开往春天的地铁;最高机密ED;雪白之月。
夏觉得,自从里恩死后灰就再没怎么高兴过了。
六魔涅槃战中他们都以为死而复生的里恩在后来回去的路上不知怎么就那样死了。
夏并没有看得多清楚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坐在魔法四轮车上的他努力克制着眩晕和恶心的感觉,在他对面的里恩突然低下头,口中咳出大捧鲜血。当时旁边的灰正看着车后面不断被丢下的路,里恩的咳声惊动了他,转头看去就见血顺着手指缝汩汩往下淌,染得白色里衣变成了暗红色。
“里恩!里恩!你怎么了!”灰手足无措地不敢去碰里恩的肩膀,好像他一碰触到他,那些血就会更加汹涌的逃离本体。
里恩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血不断向外冒,止也止不住。夏迷迷糊糊张开眼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情景,他硬撑起身子想过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一张开嘴欲呕的感觉就越发强烈,但他拼命忍住了。
车停下来,大家乱成一团,温蒂被露西抱着去查看里恩的伤势。小小的女孩子手掌覆在里恩胸口上方一阵,双眼满溢出的泪水大颗大颗往下落。“我没法救他……”
“你说什么!”灰一把提起温蒂,直视着哭的一塌糊涂的小女孩,“不可能!你不是有起死回生的魔力吗?救救他啊,我求你救救他……”他没注意到自己的泪水也流个不停,大睁的眼睛像要把温蒂吞掉。“求求你救救他……这家伙命很硬,没这么容易死的,不管怎样救救他啊……”
灰放下温蒂,从后面将她推向躺在座椅的男子,“里恩还有救的,你看他还在呼吸,施展你的魔法啊!!救他啊!”
“灰,你别这样。”艾露莎抱住他的胳膊,尽管她自己也在流泪,可仍在努力将灰拉离开里恩身边,并且看向不远处的夏希望他有什么办法让灰的情绪稳定下来。
可是夏没有看见她希翼的目光,而是同样扑上去捉住温蒂的肩膀大吼:“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你先帮他止住血,我们回去再找别人来治他!”
朦胧的视线里看到里恩吐血的那一刻起夏就有一种恐惧感,以及没来由的担心。从恶魔之岛的敌人到六魔战的战友,里恩的角色产生很大变化,一个没有目标的被空虚和恨意扭曲的人变成一个懂得朋友是何物的人,像初春融化的冰,真正有了“人”的感觉。虽然和里恩的接触并不多,夏却对他不怎么讨厌,相反还有一种想要接近的想法。看着集合时和里恩唇枪舌剑的灰他觉得很高兴,和与自己吵架时有着不同摸样的灰,被里恩冷冷几句话噎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夏知道这是在一起的七年里他从没有见过的灰的样子,那么温柔的眼神,在看着骨血亲人一般不加掩饰的依赖感。
他们有幼时一起度过的三年,亲生兄弟似的感情。
夏没发现他也彻底的慌了神,看见灰的样子他不知该如何是好,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刻在他心上,一笔一划凿出沟沟壑壑。他也是真的不想里恩死,虽然身为魔导士经常会接一些危险的任务,可是看着朋友的生命在眼前流逝他感到莫大的悲痛。
不知道又是谁打了自己一拳,也没能唤醒他的意识,他看见灰跪在里恩身边将里恩抱在怀里,哭喊声响彻天际。
从那天起,灰就开始变得不对劲。
几人带着里恩的尸体回到最初的集合地,雪莉默默地哭了一路,里恩走时一直看着灰,用仅有的力气向他招招手,嘴唇翕动却听不见说了什么。她也跪在里恩身边,而里恩只是给了她一个笑容,女孩子就泣不成声。
分别时雪莉要找地方去安葬里恩,灰执意跟上,她眼神麻木地看着他,看得旁边的夏都想要打寒颤,结果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去找能够驱使的车辆。
他们在城市近郊分手,夏和艾露莎及露西回妖精的尾巴,温蒂被青色天马的几个人护送回化猫之家,之后又过了一个月灰才回到妖精的尾巴。
回归的灰看上去和过去没什么不同,还是会在夏挑衅的时候回击过去,倒不会再主动找夏打架。没有人找他说话的时候就一个人静静地喝酒,眼睛不知在看着什么地方。
露西很担心,找灰谈过几句话,效果不怎么明显,都被大大咧咧无所谓的语气送了回来。
“你们不用担心我,我还没那么脆弱,”这样说着,灰笑了笑,“里恩死前显得很快乐,他是带着笑容走的。”
谈话归来的露西很无奈地告诉夏:“那个笨蛋,还装出什么释然的表情,明明笑容那么哀伤。”
听到露西的话夏皱起眉头,他从来不知该怎么很好的安慰一个人,来来去去那么几句话都显得苍白无力,除了频繁地找灰打架他想不出别的方法来开导他,日子就在这一边矛盾纠结一边心不在焉的打斗中过去。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工具,米拉小姐这么说。她换了一件水蓝色的裙子,公会里在的人都说很好看,她将啤酒送到需要的人手中,又回到吧台里,站在灰面前。
“你觉得这个颜色怎么样?”米拉小姐笑得很是甜美。
“很好啊。”灰喝了一口酒,将本来不知在哪的视线拉回来。
“我倒是觉得袖口应该换一种颜色呢,你说哪个比较好?”执意不肯让他继续喝酒似的,米拉小姐将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什么都好。”
“说一个嘛,灰。”
已经要求到这个地步,大概也不怎么好蒙混过去,灰想了想,说:“蓝色吧。”
米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疑惑地问:“可这袖口本来就是蓝色的……”
公会里顿时安静下来,灰像被揭穿了什么似的,猛的站起身离开座位,转身就要走。
“等等!”米拉手撑在吧台上,半身都悬在外面,拉住灰的胳膊,“你的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格开米拉的手,再回头时那深深的抗拒神色,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灰的眼睛看上去和过去没什么两样,可是在他的视野里世界变得只剩下灰白黑三种颜色,其他各种各样的艳丽色彩都是灰的,天也是,草也是。
米拉小姐很伤心,一遍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好像那是她的错似的,说着说着就开始掉眼泪。以前的灰会开始手足无措地安慰在他面前哭泣的女性,可是这次他只说了一句不是你的错,就什么也不说了。公会里其他人围在他们身边吵吵嚷嚷,他也像是没听见一样,目光晃悠悠的不知飘向何方。
直到夏用力推开公会大门。
夏感到很疑惑,甫一进门看见的就是米拉小姐站在灰身边哭得很是伤心,旁边有人在劝阻,而那个看上去是罪魁祸首的家伙反而一脸“不关我的事”的表情,简直就像米拉对灰告白却被灰拒绝而且某个混蛋还在看好戏嘛。
他这样想着,也说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灰面前一把揪住灰的衣领大声嚷嚷‘是不是你让她哭的啊混蛋,怎么还一副无辜表情’。
夏不肯承认的是,灰的眼睛让他觉得害怕。那样的眼神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想管,完全脱离开这个世界似的,他无法从那双眼睛里看到回应。
恐惧里滋生出哀痛,他想也许灰还是放不下里恩这件事,但就这样成了两个世界的人,他没有了灰,想到这里整个心脏都被扼住似的痛苦让他连挣扎都无力。
幸好灰最终还是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表达的感情太复杂,他看不出来。
“夏你别这样,”露西拉住夏让他放开灰,“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他愣愣地转过头去看露西,她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他装出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尴尬地笑:“你们都是怎么了?女孩子就是奇怪,动不动就哭。”
听他这么一说,露西终于也忍不住了,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灰他……看不见颜色了啊……”
“那有什么,”夏依旧笑,“肯定是这家伙心理太脆弱,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笨蛋!你见过这样的情况吗,看的见东西却看不见颜色,说不定以后……”
“喂喂,”这次是灰插嘴,“我又不是瞎了,你们哭的好像我真瞎了似的。”
夏看着灰又恢复成原来的摸样,他真的照自己说的那样去想,可心底不停有声音在提醒他:不是的,不对。
搞笑片一样的情景,他脸上的笑容却在一点点消失,直到尽数不见。
米拉执意要让灰到婆婆那里去看眼睛,灰起初还不耐烦的拒绝了,后来在艾露莎的逼迫下不得不跟去。夏也一起去了,嘴上说着我才不是担心这家伙只是想见识一下最厉害的治愈魔法师,准备的比谁都快。这段时间里他不是没有发现灰的异状,打架时的心不在焉也罢,不打架时独自喝酒也罢,都隐隐让他觉得不对劲。灰对周围的人和事表现出的冷漠他察觉到了,心里默默告诉自己都是暂时的,等过一段时间,过一段时间就好,像米拉说的那样时间会治愈一切,等灰忘记了里恩离去时的伤痛他就会回来了。
夏不知道这一段时间有多久,做好了几个月甚至几年的准备,结果却被现实告知灰不会忘记的。他舍弃了自己的一部分要记住那伤痛,永远的记住里恩。
三个人走到城镇的出口时露西和艾露莎已经等在那里了。
“我放心不下,如果你半路跑掉就不好了。”艾露莎说。
“谁会跑掉啊。”灰愤愤地扭头向一边。
“人齐了就好,会长不让我离开公会,说还有些必须我去做的事情。地图已经交给艾露莎了,路上小心。”米拉笑着朝他们挥手。
四人小组再次启程,只是感觉已不像过去那么轻松,灰想要的是什么结果,他们不知道。
“还有多久啊,是快到了吗?我好累啊。”夏塌下肩膀晃着两条胳膊弯着腰走路,嘴里有气无力地嚷嚷。
“你怎么这么没用,身为小组里体力最差的我都没有喊累。她是这么说的。”
“你当然不累!一直坐在大钟里……话说,哈比呢?”
“哎伊……”蓝色的小猫趴在他背着的被卷上应,“我好饿……有没有鱼吃。”
夏没有打算再回答,他的前方是明明同样很累但偏偏装不累的灰,那摇来晃去的身影倒和他的频率很合。
走到密林深处鸟叫声渐渐变得稀少,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或深或浅的绿色,厚重的枝叶层层叠叠盖住地面,光线都比外边暗了许多。再往前走说不定会遇到魔兽什么的,不知烤来吃味道怎么样。这样想着的夏想叫住前面的灰,随便什么都好,他想和他说几句话,可那个人在心里铸成了一座冰壁,挑起的话题大多像石沉大海,得不到半点回应。四周一片静谧,除了沙沙的脚步声听不到半点声音。
“你们有没有闻见什么?”夏突然悄声说。
艾露莎停住脚步:“虽然目前还没有,猜的不错的话……”
她话音刚落,地面猛然撼动起来,巨大的花样怪物冲破土地朝着他们挥舞着藤蔓,掩盖不住的腥臭气味从张开的花蕊里喷薄而出。藤蔓上密布尖刺,刺尖泛着利刃的光芒。
“你们小心!我先解决这边的三只!”艾露莎喊道,手持不知何时换装的武器冲了过去。
花怪从地下钻出来时夏正好站在其中一只的上方,他抱着藤蔓全身腾起魔法火焰。“火烤植物可不怎么好吃。”
敌方数目不怎么多,除了时不时洒出的种子比较麻烦,不算难解决,夏被火烧得到处乱窜的花怪带离了其他人,实际上他们已经被横冲直撞的巨怪们冲散了。
三两下解决掉手头这只,夏茫然四顾,托臭气的福,他闻不出其他人的味道在什么方向。
想着先走一步是一步,他喊着几个人的名字捡了个直觉的方向走去。
饥肠辘辘的他一直走到黄昏时分才顺着食物的香味找到生起一堆火烤着不知什么东西的灰,看见他来了,灰只是说了句怎么是你,就抛给他一串食物。
心里很是不服气的夏刚想恶狠狠和灰吵上几句,就见灰转回头拨弄火堆,明显不想和他有更多谈话。夏心里的怒气无处发泄,他已经忍受这种感觉很久了,最近灰变本加厉,无论他怎么挑衅都不说一句话,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般无处着力。
生平头一次夏觉得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伊古尼路不见了他可以去找,天涯海角只要有人有线索他都会跑过去,用尽全力地去找。可是灰不一样。他只要不和他说话,不受他挑衅,他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那个人都漠不关心,费尽怎样的努力都无法挽回。夏很认真的想过这里面有没有一点他的因素,如果当初他跟着灰和里恩去了里恩没有收到攻击,如果里恩没有死,会不会灰就和过去一样,可以那样热切地和他打架,随时随地回应他的争吵。
现在他发现,他什么都能做到,却无法左右一个人的思想。当那个人执意不肯感知他的时候,他无能为力。
他可以什么都不怕,可是他害怕以后灰都不和他说话。
“你……”
最终他还是开口了。
“为什么……”
知道他想说什么,灰被火光映成橘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想问我为什么看不见,我只能说这大概是惩罚吧。”
灰抬起头,空地上方没有被树冠遮住的夜空,硕大的银月明亮而清晰。
“或许不是自己的因素,只是个惩罚。乌鲁和里恩都是因我而死,父母死后我把他们当做亲人,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害死亲人,这样的惩罚其实很微小。”
灰突然住夏的眼睛,微微一笑,那是许久未见的,只属于他的纯净冰冷的微笑。
“我不想去治眼睛,大概说了也没用,明天你见到艾露莎她们就说不知道我去哪里了。”
说罢,灰站起身再次望了一眼天空。
夏反应过来灰这是想抛下他们跑掉,趁着灰还没迈出脚步,他猛地扑上去,一拳重重打在灰的脸上。
“你以为我走这么久都是为了谁?!一直想着过去的事的你根本就是个胆小鬼!”
灰任由他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趁他不备时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我没有拜托过你们做任何事,”用手背抹掉嘴边的血,灰冷冷的说,“胆小鬼也好,从现在起我退出组队。”
“你也可以直接退出妖精尾巴,”夏双拳相撞,赤色火焰燃烧起来,“那样我就能马上杀了你。”
一直以来灰的造冰魔法和夏的火焰灭龙魔法都没有分出胜负,时至今日,夏的双手压着灰的肩膀,跨在他身上大口喘着气,火焰已经熄灭,冰也已经融化,夏第一次完全打赢灰,他的心里却怎么也不觉得高兴。风吹得四周的树海沙沙作响,仿佛海浪的声音,一波接一波的涟漪。夏低下头,额头抵在灰脖颈边的地面上。
“我真想能够杀了你。”
灰什么话也没说。
——给夏的信。
(一)
白痴火焰,好久没有从嘴里叫出你的名字,我都快忘了该怎么发音,是的这就是你的名字,别忘了第一次见面我就是这么叫你的。
还记得第一次见时你那副蠢样,不知天高地厚偏偏张扬的不得了,我就想打压你的气焰,有时从语言上打压还不够,干脆实际行动。打架倒是个不错的健身活动。四人小组集体出任务的火车上露西问我是不是因为一个用火焰魔法而另一个造冰才会和你总是打架,我没有回答她,现在想来大概不全是这个原因。你的发色,你的长相,你的衣着,你的性格,你说话的方式,你打架的方式,你对待别人的方式,每一个我都不喜欢,不和你打架倒显得我的思维不大正常了。我想你也是这么觉得,所以每次我挑衅时你都会很适时地跳起来,不管有什么阻碍。
关于这点,我非常奇怪的感到高兴,会这么写出来的我也很不正常,所以这封信你是肯定看不见啦。
明天就要出发开始六魔战,还满期待的。
(二)
夏。我真希望你能够杀了我。
这么说的我或许很自私,而你肯定也会生气地来找我打架。不要误以为那天我是被你打醒了才会跟你走,我只是觉得哪怕一天也好,把一个方便快捷的自杀凶器带在身边不会错。
你这个笨蛋,靠在我肩上哭,鼻涕眼泪流的到处都是,害得我想把你从身上揪起来,然后抱住你。
从我认识以来你都没这么哭过,或者说从来没哭过,这一点的想法倒是跟艾尔夫曼很相近,什么男子汉绝不会掉眼泪之类的,真是好笑。
可是我啊,看着樱花色的头发在眼前晃,月亮大得快要掉下来了,才发现自己已经不会说话了。
哭着告诉我喜欢我,说不想让这个世界再继续,难以忍受看见我却无法感觉到我的你,我不知该怎么回答。
如果可以……
第二天他们如愿找到艾露莎和露西,路线也重新纠正过,没走多久便看见婆婆的小木屋藏在枝叶深处。
看过灰的眼睛,婆婆说恢复的希望不太大,凤凰的翎毛是必备药材之一,没有那个,什么也没有用。灰皱起眉头想了一阵,起身道过谢就走。
“凤凰是神兽,想要得到凤凰的翎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即使能够得到大概也会连命都不剩。”露西苦恼地说,她要说给他听的那个人目不转睛盯着灰离去的门,好像没听见似的。
“婆婆,凤凰在哪里?”夏认真地问。
“我不会告诉你的,即使你想去送死。”婆婆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自摆弄着药材。
“我不是去送死,是去救他。”
夏的表情带着难以言喻的莫大的坚定。
“不行。”艾露莎一口回绝,“不许你去做这种傻事,取凤凰翎毛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任务,至今为止去过的人还没有一个能回来。”
露西接道:“而且最近是凤凰涅槃时,如果你去了会死的比那些人还惨。”
夏闭上眼,再睁开时依旧没有丝毫动摇。
凤凰住在极南的古木林中,那里有着许多人们连见都没见过的凶猛野兽和毒虫,凤凰很难见到,涅槃时周身以及方圆一里都会燃起大火,那是无法熄灭的绝对火焰。当凤凰从涅槃中重生时是它最脆弱的时候,这时就能取走它的翎毛,可靠近绝对火焰的无论是人类还是有着火焰魔法的魔导士都会化成灰烬。
夏顺着路线图寻找凤凰的巢穴,他知道只要艾露莎和露西尚清醒他就不可能有机会跑出来,因此在得知这一药材后他想了个小计划。
她们说的话言犹在耳。
‘现在灰的眼睛只是看不见颜色,还没有到失明的地步,你这样做值得吗?如果是用你的一条命去换他的眼睛,我绝不同意!’
夏苦笑,婆婆是说现在还没有到失明的地步,可不保证以后不会。任务确实艰难,可他有能够实现的决心。比起寻找凤凰翎毛值不值得,他想,因为这个丢掉性命和设法与灰说话比起来,前者还更加容易些。他不知道在灰心里对看不到色彩这件事感到有多痛苦,但痛苦是一定存在的。如果能消除掉这个烙印,或许灰就能够好起来。
夏飞身躲开蛇口中喷出的毒液,顺便烧掉四周觊觎着的所有危险生物。
他继续想,那个家伙心理那么脆弱,肯定是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还有了这么个费事的毛病,不帮他解决的话大概会念念不忘一辈子,那可就惨了。现在的他不知该怎么和灰说,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找到凤凰翎毛,让灰看见色彩。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是为了他做到的,作为感谢也应该表现点不同的情绪出来吧。
夏想着想着几乎要笑出来了,他幻想着灰千恩万谢的样子,又觉得那是从没有出现过的,说不定和自己想象里的不一样。
他的前方古木参天,难怪是方圆一里,看这树的大小分支枝干延展开来大概就有方圆一里。正值夏季,别的树木枝繁叶茂,只有这棵树一片叶子也没有,虬枝蜿蜒伸向天空。主枝干最上方有一个浑圆的鸟巢,夏抬头只能看到鸟巢的底部,从枝叶稀疏的地方隐约看见一个影子。
突然整棵树就燃起火来,大火是从巢燃起来的,树干像被浇了油似的迅速跟着燃烧,火焰的颜色是明亮纯净的赤红,这就是无法熄灭的绝对火焰。
夏站在离树不远的地方,他走近几步,摸到那火焰。平时接触到的火焰他都不会感到任何热度,但是触摸到绝对火焰他感到比体温稍高的热度,不会化为灰烬,但烫得人难受。
他掏出准备好的钩子准备爬树,的确凤凰在涅槃完成时会有一瞬的脆弱,可那只有很短的时间,根本来不及让一个人爬上去,而且这绝对火焰就是涅槃需要的能量。
爬到中部夏才知道为什么去取凤凰翎毛的人没有一个能回来,那炽热的灼烧感是他学会火之灭龙魔法以来完全没有感觉过的,身上的皮肤都要烧伤了,这种火焰他吃不了,只能一边忍受着一边尽力往上爬。
越往上火焰的温度就越高,在快接近树顶时夏实在支撑不住,手指已经全无知觉,应该说浑身上下都没有了知觉,为什么还在往上爬,为什么还能动,他已经无法思考。脚下踩着的一根树枝突然断掉,他连拉住的力气都没有,就这样直直往后掉。
就差一点了,离凤凰。
大鸟在火中燃烧,金色的羽毛覆着艳红的火,色彩壮丽凄美。
“唔!”
身后有人接住了夏,对夏来说差一点就会死掉的火焰,对其他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朦胧的视线里他看到所有的火焰都消失了,融进凤凰的羽毛还有骨血里,他和那个人一起跌进凤凰的巢内。
新生的凤凰趴在巢里,闭着的眼睑微动,夏反应过来,迅速拔下一根翎毛。身后的人压在他身上,一动也不动,他回头看见昏迷的灰,脸被熏得有些黑。
夏笑了,翻身抱住灰,手里紧紧握着翎毛。
他做到了,他给了灰色彩,他很高兴能为他做这件事。
比起之前……
两人头顶对着的凤凰扬起脖子,巨大的翅膀扇动,夏抱着灰被强大的气流吹离鸟巢,直直向下坠去。
“白痴火焰……”
“不要叫我白痴啊暴露狂。”
夏背着灰按来路走着,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这样疼的快要散架了的身子还能背起灰。
他背上的人比他状况还要差。
“你给我坚持住,如果你死了我绝饶不了你。”
夏感觉到灰抓着他围巾的手紧了紧,他知道他听见了。
那就是回应。
“我只想什么都不亏欠。”
身后的灰说着,声音小到要不是在耳边夏会完全听不见。
“没什么亏欠不亏欠的。”夏不怎么高兴地说。
“放我下来。”这次已经变成了完全的气音,夏感觉到心里迅速缠上一股莫大的恐惧,就像里恩死时那样。他急忙想放下背上的灰,却听见水流的声音。
耳边汩汩的细流的声音,围巾湿透了,他小心翼翼地蹲下身,生怕触动了背后的人。
他扶着灰躺好,灰的胸口有一处很软,口中不断吐出的血沫怎么也无法停止。
最后灰用染满血的唇对他说——
——你就是我眼中的色彩。
如果可以……很高兴死在你之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