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肩》烂泥森

2、2

　　像一滴香氛落在皮肤上，冰凉的、清甜的白桃气息久久萦绕在鼻息两侧。

　　楚霁从睡梦中清醒，轻轻眨动着双眼，束缚眼球的酸涩感渐渐散去。
　　透过半阖的长睫，似乎还能看见幽蓝色的星空下抬眸远眺的少女，以及少女身后跳跃着的黑色火焰。

　　尚蒙着雾色的晨光一缕缕穿过镶着菱格的窗，越过空空如也的房间，他的目光追随着它留在墙角地面。
　　楚霁翻身坐起，赤脚推开浴室的磨砂玻璃门，轻触控水屏，冲净一夜不曾安眠的疲惫。
　　闭上双眼，锁住五官，只有心底的沙漏在一滴滴流过。最后一秒，沙漏归位。潜意识控制下，所有的生理反应在五分钟时精准完成。

　　站在半身镜前，十指像划过钢琴键般一路流下衬衣，楚霁一粒粒扣上白色衬衣的纽扣，遮住全身如石膏细腻白皙的肌理。
　　他审视着镜中的自己。双眉顺着眼部线条向下舒展，双眼略开的间距使他外表像个单纯而柔软少年，找不到一点冷硬的迹象。
　　他开始怀疑昨夜下达最后命令的那个人到底隐藏在哪个角落，他记得那个人冰冷的手部皮肤、残留着血腥味的口腔，还有一双染上赤红色的竖立兽瞳。
　　是透过反光的电子屏，投射到他视网膜上的倒像。

　　打开门，莱斯已经等候在左侧，半挡住走道尽头投入的日光。看到他的那一刻，莱斯眉尖上挑，露出了欣喜的神情。
　　电子门碰上兹声，莱斯跟在他身后向他诉说着那横跨数十个星球传来的胜利。但在电梯门合上的瞬间，他的声音又带着些低落。
　　“不知道战争什么时候结束。”他道。

　　“十年之内。”楚霁回答道。
　　他又笑：“别叹气了。现在去见我们联邦的新希望吧。希望那些士兵没有太沉浸于昨晚的新生赛。”

　　*

　　通向反重力室门口的长廊，银铜色的金属壁单向反射着来往穿梭的身影，越往深处，人影渐稀，让人不至于头昏目眩。
　　楚霁含着嘴角的笑意，向穿行而过的学生一一点头问好，不时低头嘬两口莱斯转交给他的无味面包。

　　他的目光在反重力室前的一道人影上停留了下来。
　　一身漆黑色作战服，脚踩系带长靴，低着头，稍尖的下巴略微靠着脖颈，看起来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在听到廊内传来的脚步声时却疏忽抬起了头，金红色的虹膜使双目看起来像虎豹的双瞳。

　　“学长，我申请了B级军团的选拔。”张凛鹤道。
　　“一周后的现场，你有时间来观战么？”

　　“如果有机会。”楚霁笑道，“愿你早日达成目标。”
　　他的笑容倒映在四周的金属壁上，像是重叠迂回的留声，但只停留了错位而过的刹那。

　　张凛鹤舒张开略弯的肩背，发觉左手紧贴皮肉的手套下，不知名的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