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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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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白秋月不可置信地喝道。
可宫女一五一十地禀报,连有哪些东西都说得出来,明显就是如此。
白秋月手持巧夺天工的琉璃杯,顿觉手中的琉璃杯不香了。
她神情怨愤又委屈,官家怎么可能会送她那么多东西?
凭什么?
*
昭仁宫外。
紫檀一出来就替容雪心里委屈。
“娘子,那琉璃杯明明是官家送你的。”
没有在昭仁宫的笑脸相迎,容雪也心情沉重。
“算了,就当舍财免灾了。”容雪勉强笑道。
身外物始终是身外物,保命最重要。
容雪正准备打算回疏雨轩吃点东西,还没到疏雨轩,就碰见疏雨轩的一个二等宫女急急赶来。
“娘子,快回去,官……官……”
她上气不接下气,紫檀也紧张起来,替她抚背,“你慢慢说,疏雨轩怎么了?”
宫女缓了缓口气,才望着容雪紧张的小脸,满脸笑容地喜道:“是官家,官家又赏东西给疏雨轩了!”
容雪眉头一蹙,不可置信地匆匆回到疏雨轩。
一回来,果然看见疏雨轩的院内摆了好些个箱子,占得她都快容不下脚。
虽然早就听宫女说李洵赏了她很多,可当亲眼看见时,容雪还是不免震惊:李洵赏她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容雪提着裙角走进屋内。
等待宣旨的内侍见了容雪,连忙迎上来。
“容娘子,总算等到你了!”他眉眼弯弯,谄媚十足。
容雪受宠若惊,指着院外,“公公,这些东西都是官家赏我的?”
那内侍愣了下,望着院外最边上的几箱,好一会儿才笑着道:“容娘子可以这么认为。”
容雪听完圣旨,又送走内侍,回头看着这满院子的箱子,犹是难以置信。
这李洵发什么疯,送她这么多东西?
此时此刻,大庆殿内,李洵正在批改奏折。
他无端打了个喷嚏。
转而提笔正打算批注,一个小太监突然来报,“官家,白娘子在外求见。”
白秋月?
常安眼神转了转,不等李洵开口,便道:“官家,白娘子求见或是有什么要事。”
李洵一顿,还是起了身。
白秋雨进来,正好看见李洵坐在圈椅上等着她。
他手持一杯茶盏,举手投足,都尽显风光霁月和一种让人说不出的迷恋。
白秋月一身黛色华服,手持团扇,看见此情此景,顿了下才踏着步步金莲走去。
“官家万福!”声音娇柔,内双的眼皮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李洵。
近距离地欣赏,她心中更是感慨,只觉此人美好得只应天上有。
李洵闻声,放下茶盏,抬头就看见白秋月毫不遮掩的爱意。
常安说白秋月来找他可能是有要事,他倒觉得,根本没什么要事。
李洵眼眸深处浮出淡淡不喜,道了句:“免礼。”
李洵不喜女子,更不喜如此直白爱慕的目光,所以耐着性子说这句话时,心情已经糟糕到了极点。
他直接开门见山,“你来此所为何事?”
“官家,我今日得了一物,特来请官家欣赏。”纤细轻柔的声音响起。
白秋月稍微避让了一下,身后人就端着一对器物上前。
那器物做工精美,晶莹剔透,一看便知是难得之物。
李洵一眼便认了出来,来人端上来的不是别物,正是他送给容雪的琉璃杯。
常安也认出来了,他心里直打鼓
这可是他今早亲自送过去的,怎么会在这儿?
白秋月道:“容雪妹妹今日送我,说这琉璃杯甚是配我,我一时觉得好看就收下了。官家,您觉得呢?”
她眉眼带笑,好似只是在实话实说。
李洵却已经看出她的意图了。
此琉璃杯乃是他送给容雪的,只要稍加一查便能查出来。
而白秋月明明知晓此事,却还是端着这琉璃杯堂而皇之地过来,那就只有一个意思。但是,较之这一个意思,他似乎更在意的另一点——
那就是,她抢了她的东西!
李洵眼里克制不住地闪过一抹不虞。
他心里无故发闷,似憋着一团火气。
仔细想来,白秋月敢拿着琉璃杯来示威,实在是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心中气结,也实属正常。
李洵忽然冷笑一声。
那笑容出现在一向冷淡疏离的他身上,就像是此时的天空出现一轮冰冷的弦月。独钩悬于不该出现的天际,接下之景,实在难测。
“好看,但不配!”李洵声音淡漠地道。
抬眸时,眼里满是讥讽,甚至毫不收敛自己的厌恶。
虽然垂眼很快,但白秋月还是看见了。而且,比起那讥讽,她更惊讶的是,居然在李洵眼里看到了显而易见的厌恶。
没有人会愿意被喜欢的人所厌恶,这种感觉,在一向高傲的她身上,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可李洵并不在意她的这些感受。
即使他再善见微知著,此刻也作视而不见,只是依旧冷淡甚至夹杂威严地道:“你应该知道,这琉璃杯是我赏赐给疏雨轩的。”
白秋月脸色一白,更是抓紧了团扇。
她身为左相和安阳郡主之女,又出身阆苑,论身份地位,才华,就算被称为京中第一人,也并无不可,如今却是比不过那个废物?
白秋月此前已经因跋扈惹李洵生过一次气了,她喜欢他,不想令他不喜,便道:“知道的,但容雪妹妹说是配我,主动送给我的。”
言外之意,是容雪不识大体,不看重官家赏赐,枉顾至尊,非她之错。
一想到此,白秋月心里就更加嫉妒了。
那么个不珍惜官家赏赐的蠢笨之人,官家却还如此维护她?明明看见自己送的东西被人转眼送给他人,正常人都该是生气的。
可李洵不但不生气,还意图来敲打她。
李洵听罢,蓦地更加生气了。他和谢明安为多年好友,也算是半个看到容雪长大的人。那姑娘有多喜欢精致好看的玩意儿,他自然知道。
况且,容雪从小就备受容家宠爱,向来只有她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拿到手,可没有她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送出去的先例。
就算是她主动送,白秋月也能逼得容雪把东西主动送出去,也真是好手段!
李洵眼色冷了几分,已经彻底没了耐心,“既是如此,可终归不是你的。来人,去寻一套金器给白婕妤。”
“这琉璃杯,还是送回疏雨轩吧!毕竟,琉璃如玉清明静,更配赤子心。”
李洵的语气,从始至终都如平常一般,冷淡而疏离,却让白秋月从头到尾都感觉被裹挟在一场看不见的寒风中,凛冽刺骨。
他是在说她配不上琉璃,只配那些金银一般的俗物?
可等待她的不仅是如此。
李洵上前一步,把玩着手中的琉璃杯,言辞更是犀利:“你既然选择了进宫,就应该懂宫里的规矩。你是你,左相是左相。而我,可以是我,也可以不是我!”
最后一句话,把白秋月所有的遮羞布都被扯了下来。
她所依仗的,李洵早已看穿,而且也毫不在意。但李洵所依仗的,即使她身份高贵,身为左相之女,能左右朝堂局势,能在太皇太后跟前进言,也根本无用。
毕竟,那位淡漠疏离的君子,可是还在皇子之时,就能冷血得敢杀尽一宫之人的人啊!
当时那句“杀便杀了。我的人,不可以杀?”让所有人都胆寒过。
就连朝堂之上对这位深居简出的四皇子少有耳闻,在那之后,也对他闻风丧胆过。
常安端着琉璃杯跟在李洵身旁,目睹李洵今日爆发的全过程,他也少有地胆寒起来。
许是岁月磨人记忆,李洵若是一直这样冷淡疏离,谦逊有礼地下去,恐怕所有人都会忘了,当年的李洵一举成名,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天赋绝伦,而是因为旁人和整个宫廷都对他产生的畏惧。
那种不得不让人记在心里的胆寒。
除此之外,他不由想起了那位性子古怪却同样说一不二的淑妃。
有那样的一个不疼不爱却占有欲极强的母亲,怎么能奢望现在的官家性情好呢?
常安惴惴不安地跟在李洵身后前往疏雨轩,只盼李洵早些心情好起来,别再为白秋月置气误伤了他们。
可李洵来到疏雨轩,忽然脚步一停。
不远处的墙角下,两个人鬼鬼祟祟。
容雪也不知道跟谢明安说了什么,谢明安抱着容雪一飞,就把容雪带到了疏雨轩的墙上。
其他的听不太清,但有一句,李洵是听清了的。
“表哥你真好!”
“那是,天下最好你表哥!”
“是是是!”容雪一连点头,没注意身后已经有人靠近。
“你们倒是悠闲!”李洵查明了白秋月来找他的缘由,就来疏雨轩想问清楚,结果却看见这一幕。
李洵语气颇为发凉地道。
容雪闻声回头,看见来人,眼前一黑,脚一滑就“啊”的一声掉了下去。
不偏不倚,刚好落入了李洵怀里。
两人对视。
习惯了李洵的淡漠,容雪连忙把本能抱住李洵的双手松开,嘿嘿笑着:“好巧,官家也在这里。”
“不巧。我是特地过来寻你……和他的!”李洵抬头望向上面的一位。
上面那位闻言,脸色一变,急忙收起折扇,“我还有事,阿雪,改日再过来看你!”
说完,飞身一跃,几下隐入层层叠叠的宫殿之中。
容雪望着方才还说自己是天下最好的表哥的身影,这就抛弃她了?
还没等她嫌怨谢明安丢下她跑了,一道淡漠的声音传来,“还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