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是雄虫[清]》报春鸟

7、第 7 章

　　却说索额图一直在打听太子的情况，奈何皇上原本就把乾清宫控制得和铁桶似的滴水不露，加上封宫，他是连一星半点的消息都没打探出来，反而差点暴露了自己早早往宫里布的暗线。

　　在家里磨了一夜的地板，好容易熬到点卯之时，匆匆忙忙赶到班房，还没坐定就听人说太子痊愈了。

　　“你说什么？”

　　索额图一把揪住说话之人，饶是他心存侥幸也不敢期待得天花的人能一天就痊愈。

　　“是……是说太子已经痊愈了。”说话的人见是脾气不好的索相，结结巴巴，转念又一想，他说的事对索相而言是好消息，怕什么，遂一气儿把自己知道说完。

　　“寅时皇上发出谕旨说太子得先祖庇佑，一夜间痘疹全消，不留一丝疤痕，已经痊愈。现在皇上已经带着太子移宫保和殿，哦，是清宁宫了。”

　　索额图闻言愣怔了半天，一天之间天花就已经痊愈了，天佑太子，得过了天花，以后太子之位只会更稳固，又有一日痊愈的奇迹，那个大阿哥还能拿什么和有上天庇佑的太子相比？

　　明珠同样也收到了消息，不过他却不太相信，老于世故的他倒是觉得太子可能根本就没有得天花，极有可能就是最普通的发烧。有御医国手在，一日之间，自然也就痊愈了。

　　至于皇上为什么宣称太子得天花又说太子一日痊愈，无非和当初立太子一样，为了稳固皇权而已。太子年幼，此时太子和皇上的利益述求是一致的，加上皇上确实爱重太子，帮助太子稳固地位确实也正常。

　　不过用神迹就有点太夸张了，反而让人不可信，特别是对那些板正的人而言，简直是把他们当傻子在愚弄。他们又不是民间那种愚民才会相信这一套。没看现在也就索额图等有限几个人真心为所谓的神迹欣喜若狂，更多的人不过面上装出来，喜意不达眼底，甚至还有方正之人甩袖直说荒唐。

　　就是他们满人，现在也开始读书了，可不是以前那个长在白山黑水之间人家说什么神迹都相信的了。

　　不得不说，皇上走了一步烂棋，明珠心里暗想。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紧接着又收到消息，太子的一个乳娘得天花死亡要挪到外头火化，时人讲究入土为安，哪怕只是奴才也断没有随意火化的道理。只有得了会传染的恶疾才会火化，再加上乾清宫内许多东西都开始焚毁，他捋胡须的手顿了下，莫非，太子当真得了天花？

　　可是天花一日痊愈，可能吗？

　　明珠等人开始怀疑自己的常识，不过此时的康熙却不想底下臣子如何想，刚移宫到保和殿，想到保成已经一日一夜水米未进，忙让人取来细细熬好的燕窝粥来给他。

　　见到是自己最不喜欢的粥，小胤礽把头扭了过去。

　　“我要吃肉，我是大老虎，老虎吃肉不喝粥。”他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哪里还肯喝粥，恨不得抱着比自己脑袋还要大的肉块啃。

　　可康熙不了解胤礽的想法，按照生病清淡饮食养生的观念，见他不愿意喝粥，便退一步：“那保成先喝点燕窝鸡丝汤可可好？”

　　一听还是不顶饿的东西，胤礽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生怕皇阿玛再让他吃那些汤汤水水的东西，忙说：“猪肉饽饽、挂炉走油鸡、什锦火烧、芙蓉蛋、白蒸鸭仔、风羊片子、油炸小鹌鹑、野鸡片汤。”

　　这些可都是他记了许久的好吃的，别看他是太子，又有皇阿玛宠溺，吃食上乳母和保姆都说小儿安要饥寒，不肯多给他吃，特别是肉，限制得更厉害。乳母不在，只有宠溺自己的皇阿玛在，正好可以多要肉吃。

　　看保成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报菜名，康熙先是好笑，继而皱眉露出不太认同的神色来。

　　“不能光吃肉。”虽然冬日新鲜蔬菜少，但也不能像保成这样只盯着肉吃，而且还是病后，哪里能够这般胡吃海塞。

　　他的语气稍重，十分严肃，让胤礽有点害怕，不过他性子中带着几分倔强，并不觉得有错，顶着一丝丝惧怕表明自己观点：“老虎都吃肉的，而且我很饿，喝粥要喝好久都不饱。一口肉顶一碗粥，我这么饿，要是喝粥得喝一整天才能吃饱。”

　　康熙讶然，察觉到似乎一些地方和自己想得不太一样。

　　“传祁坤过来。”

　　刚下去的祁坤又赶紧过来，闻言，便笑了。

　　“人和人不一样，有的人克化能力好，哪怕是高烧时也要吃大量肉才能觉得饱，病反而因此恢复得很快。有的人生病却胃口不佳，勉强喝点粥，要是让他吃肉反而不克化加重病情。所以一般大夫都是交代饮食清淡，但还是得因人而异。太子能吃下肉是好事，吃肉补精力，说明太子已经真的无事了。”

　　有祁坤背书，小胤礽终于成功吃上了肉，嗷呜一口，先一连吃了十个猪肉饽饽打了个底，接着几口吃完油炸小鹌鹑，拍拍肚子，还没饱，继续又吃了一碗芙蓉蛋，尝了几口什锦火烧和挂炉走油鸡，一小碗野鸡片汤下肚，终于吃饱了。只把旁边的康熙看得直愣，不禁又问祁坤：“以前太子食量可没有如此大过。”

　　他日日都会询问太子饮食，对儿子的食量清楚的很，从来没有吃这么多过，平时一顿连这个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祁坤见康熙实在不放心的样子，又给胤礽检查一遍身体，再三和他确定：“太子身子无碍，这个年龄正在长身体，爱吃饭是好事。”

　　他觉得皇上也太多虑了，虽然小孩生病多数情况是吃出来的，但就他看来，宫中养的孩子和其他孩子情况又有所不同，一餐吃多少都有专人记着，怎么可能会让多吃。特别是乳娘保姆，怕孩子积食都是宁可让孩子少吃吃不饱也不肯多喂，就怕自己承担责任。

　　至于吃得少，太瘦怎么办？

　　也好办，多给两颗糖，多喂几杯糖水就解决了，左右宫里还能少了太子的糖？而且太子哭闹时还能用糖哄住，一举双得。

　　但是吃糖吃出来的胖和吃饭吃出来的胖可截然不同，一个虚，一个壮。就他所知，太子有嗜甜的毛病，或许和这个有关。

　　相当于在皇上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太子已经被乳娘和保姆悄悄掐食了，其实这对生长发育是极其不利的。因为只要不是饿狠过的或是特别馋的或是饮食匮乏的孩童，一般很少会有吃饭吃过量的现象。加上孩童喜爱跑跳，消耗极快，就是一时积食只要找医按摩也能及时解决。

　　当然，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则是满人一日两餐，正常的一顿只吃七分饱的对于饿得快的小孩子而言自然是不够的，两餐期间饿了都是吃点心，虽然点心有甜有咸，但就祁坤看来都不如吃饭来得好。但是他只是小小御医，可不敢挑战满人一日两餐的习惯，搞不好要被人掺居心叵测，遂即便自家孩子小时候是按一天六顿喂的，也不敢随意提议。

　　康熙从小就身处权力旋涡当中，对人心把控极准，祁坤稍有流露就被他看了出来，半眯着眼睛沉声问：“可是太子饮食有什么不妥之处？”

　　原本不打算捅开乳娘带孩子手段的祁坤无法只能说出自己的推测，再看太子在旁小大人似的听着，等他说完，还似模似样的点头认可。

　　“就是，乳娘总是这个不让我吃，那个不让我吃，我从来没像今天吃得一样饱过。吃饱的感觉可真幸福！”胤礽笑眯着眼拍拍小肚子，太认同祁太医的话了，以前乳娘总说要三分寒七分饱，但他始终觉得自己只吃了半饱，“以后每天我都要这样吃。”

　　他正高兴着，紧接着祁坤的话又让他不高兴起来。

　　“太子殿下想要身体强壮，还是多吃饭少吃糖为佳，最好严格控制每日甜食点心的量，可多备些蛋羹、牛乳等热食养胃。”

　　康熙想到自己幼时在养母家中饿得偷吃烟叶的情景，不禁恍然，宫里的乳母大抵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自己既然已经吃个那个苦头，何必再让保成受这个罪。小孩子，要是饿出毛病就不好了。

　　遂问：“民间百姓养子一日几餐？”

　　他是知道汉人是一日三餐的。

　　祁坤被问到这个份上，即便知道自己的回答定然会让一些人打击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微臣家的孩子幼时一日六餐，如此不至于一次食用过饱，也不至于饿着，孩童肠胃尚且弱，过饱和饿着都容易伤及肠胃。每日都有肉、蛋、奶、果蔬、五谷，身体长得倒是壮实，极少生病，如今大了，肠胃也极好。”

　　养孩子，他可是很在行的，他儿子祁嘉钊可是甚少生病，身体底子好才不容易被人传染疾病，才有行医救人的本钱。不然一接触病人，自己就被传染上，那还如何行医？

　　听到竟然有人一日能吃六顿饭，小胤礽眼睛不由瞪得老大，羡慕极了。不过紧接着他也不用羡慕祁太医的儿子了，因为皇阿玛发话也让他一天可以吃六顿饭啦！

　　今儿可真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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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保姆喂小孩糖水的事是很久以前听说的，因为那家人会定期称孩子体重，但是吧，那个孩子不爱吃饭，所以一直特别瘦弱，最后她想出给小孩多喝糖水的法子。果然，大量喝糖水的小孩一下子就胖了起来，把他父母不知道实情，高兴地直夸那个保姆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