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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借用 ...

  •   杨惠娘看着苟雪的双眼,恳求道:“小雪,我想借你的身体用一用。”

      “啊?”苟雪眨了眨眼,屋子里登时就安静了下来。好一会儿,才听得苟雪迟疑的声音响起来。
      “那你用得小心点,别磕着碰着了。”

      翌日清晨,淅淅沥沥的雨下了一夜,到了天亮的时候,便就停了。阳光从云层底下钻出来,拂去了天边的阴云,阳光普照大地,朦胧的金色铺了下来,给林子里带来了一层生机勃勃。

      杨大婶拉开房门的时候,便就看到院子里骤然被架起来的山猪,一道小巧的身影站在山猪面前,刀光闪过,木架上的山猪利索地被切割开,手法娴熟,甚至在山猪身上的血线涌出的时候,便就已经皮肉分离。

      在这一瞬间,杨大婶不由得一愣神,她怔怔地看着那道身影,半晌没有动作。

      “虎妞?”杨大婶朝前走了一步,低声喊道。

      听到身后的动静,苟雪转过头来,她看向杨大婶,眼中浮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将手中的刀刃放下,而后朝着杨大婶走了过去。

      杨大婶在看到苟雪的面容时,眼中的失望神色便就溢然而出,可是在看着苟雪走近的时候,那收刀的动作,擦手的小习惯,都让杨大婶觉得异常熟悉,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在看皮影戏的皮影一般。

      里头的皮影分明不是自己熟悉的人,可是一言一行,演的却是那人,仿佛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被套在了这一层陌生的皮相之下,眼前逐渐走近的苟雪,那种感觉越发清晰。

      杨大婶看着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的苟雪,便就是眼前的姑娘同自己的闺女长得不一样,可是她却不由自主地伸手拂过对方落下的碎发,喊了一声:“虎妞。”

      对上苟雪的双眼时,杨大婶顿了顿手,她收回手,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泪水,而后小声道:“是小雪姑娘啊,对不起,刚刚大婶失礼了。”

      她说着,便就往那山猪的方向走去,只是堪堪走过,便就让苟雪拉住了手,听得苟雪的声音传了过来:“娘,是我。”

      听到这么一句话,杨大婶不由得浑身一僵,她似乎是想不到会听到这样的话语,她回过身来,望着对方的双眸,并不一样的双眸,可是眸中的神色却是异常得熟悉。

      她对自己的女儿很熟悉,因此那眼中属于自己闺女的部分也是异常熟悉的,杨大婶似乎不敢相信,她的双唇微微颤抖,不知道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口,却出不了声。

      【苟雪】握着杨大婶的手,将她的手轻轻地贴在自己的面颊上,她像小时候那般轻轻地蹭了蹭,而后开口道:“娘,我是虎妞,我回来了。”

      杨大婶并不知道为何昨夜里收留的小姑娘一觉醒来就成了自己的闺女,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闺女会以如今这种姿态回来,可是她却清晰地明白眼前的【苟雪】就是自己失踪已久的女儿。

      她伸手将【苟雪】拉扯过来,重重地拍了拍【苟雪】的后背,而后呜咽着道:“你这丫头,到底是去了哪儿?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苟雪】依偎在杨大婶的怀中,许久未曾感受到的温暖令她觉得心头发酸,她闭了闭眼,伸手回抱住杨大婶,嘶声道:“娘,我好想你。”

      杨大婶抱着失而复回的女儿,泣不成声,而屋子里躺着的杨大叔似乎是听到了屋外妻子的哭声,他心头一沉,挣扎着起身,扶着床栏跌撞着往屋外走去,可是到了门口的时候,脚下一软,他整个人就跌了下去,砰地一声,撞在房门处。

      骤然响起的声音将屋外哭成一团的两人惊醒,杨大婶急忙松开手,朝着屋内跑去。

      “阿云,怎么了?”杨大叔沙哑着开口,他抓着杨大婶的手,注意到杨大婶通红的双眼,以及面颊上的泪痕,他不由得紧张问道。

      杨大婶将瘦削的丈夫扶了起来,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刚刚的情况。

      “阿云?”

      杨大叔还欲问什么,忽然间一双手搭了过来,帮着杨大婶将人扶了起来。

      久病的躯体站不住,站起来的杨大叔身子倾向杨大婶,他喘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身形娇小的【苟雪】,他从妻子的口中得知昨夜里家中收留了一名迷路的姑娘,想来便就是她了。

      “多谢。”杨大叔颤抖着声音道了谢。

      杨大婶同【苟雪】两人一起扶着人走入屋子里,将杨大叔安置在床榻上之后,一股沉默就在屋子里弥漫开来,【苟雪】沉默了半晌,而后轻声道:“山猪还没处理好,我先去处理。”

      她走到一半,突然又停下脚步,转过头对杨大叔道:“爹,对不起,我没回来。”

      话语落下,杨大叔还没反应过来,他眨了眨眼,定定地看着【苟雪】与自己闺女完全不一样的身形,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僵硬的笑,而后转头看向杨大婶,干巴巴地道:“阿云,这姑娘,倒是爱说笑了。”

      杨大婶的双眼中蓄满了泪水,她定定地看着杨大叔,脸颊边的泪水滑落下来,杨大叔同她的双眼对上,似乎是猜到了什么,他的眼圈微微发红,而后哽咽地道:“阿云,这姑娘,她,她这说的......”

      “老杨,是虎妞。”杨大婶低下头,泪如泉涌,“是虎妞回来了。”

      不论是何种模样,何种方式,总归是回家了。

      杨大叔看着不敢看向自己的【苟雪】,他颤抖着声音,道:“虎妞?”

      【苟雪】重重地点了点头,她闷闷地应道:“是我,爹,我回家了。”

      杨大叔清瘦的面颊上浮起一抹笑,他招了招手,让【苟雪】走过来,看着近在眼前截然不同的女儿,他轻轻地伸手抚过【苟雪】的额发,哑然道:“虎妞回家了。”

      “回来了就好。”

      “爹,对不起。”

      呜咽的哭声在屋子里响起,只是这哭声中带着一丝欣喜。

      好一阵子,收拾了情绪以后,【苟雪】利索地将院子里的山猪处理干净,又下厨动手烧了一桌子的好菜,在充斥着浓郁药味的屋子里端上了一桌的菜肴。

      杨大叔也难得打起了精神,坐在椅子上,他看着满桌子丰盛的菜肴,轻声道:“虎妞的手艺是半分都没退步。”

      【苟雪】笑着道:“那是,早上我用的是咱家挂在外头的硬弓,若是用屋子里我常用的长弓,能打到的猎物就更好了。当初都说好要给爹和娘烧一桌的野味,没想到拖了这么久。”

      杨大婶摆摆手,盛了一碗汤,放置在杨大叔的面前,温声道:“不久,不久,这不是都烧好了。厨艺看着是见涨了。”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却就是没有询问【苟雪】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会是如今这副模样出现在这儿的?

      只是,看着杨大叔和杨大婶面上久违的轻松笑容,【苟雪】突然放下手中的筷子,轻声道:“爹,娘,我已经死了。”

      这一句话很突兀,突兀得让杨大叔和杨大婶两人都反应不过来,也或许是他们并不愿反应过来。

      屋子里很安静,没有人说话。轻浅的呼吸在屋子里回荡,食物的香气夹杂着药味,混合成一股令人烦躁的气息。

      “这汤,是你喜欢的,你多喝点。趁热喝。”杨大婶将汤碗端过去,放在【苟雪】的面前。

      杨大叔将手边的烧山猪肉推至【苟雪】手边,小声道:“这个味道也好,你多吃点,看着瘦了不少。”

      “这是小雪的身体,她比较清瘦,”【苟雪】笑了笑,垂下眼眸,轻声道,“我死的时候,一点也不瘦,因为我半年前就死了。”

      听着面前的【苟雪】安安静静地说着,她似乎很疲惫,面上的神情淡淡的,一字一句地道:“因为半年前我就死了,所以没能给爹把药带回来,才害得爹......”

      “虎妞,你痛不痛?”杨大叔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苟雪】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看向杨大叔,杨大叔的双眼间满是柔软,他低低地道:“是爹对不起虎妞,如果不是爹生了病,也不会让虎妞一人去,也就.......不会出事了。”

      “虎妞,当时是不是很痛?”
      不论是什么原因,他听到女儿说她半年前就已经死了的时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虎妞会不会痛?

      【苟雪】听着杨大叔的话语,心头一股委屈涌了上来,她不由得呜咽哭道:“爹,很痛的。”

      “我很想回家,真的很想,我好想爹,好想娘,我不想死......”

      杨大娘站起身走至【苟雪】身边,一把抱住人,她的喉头酸涩不已,好似梗着一团棉絮,伸手轻轻地抚过【苟雪】的背脊,轻声道:“回家了,回家了,咱们虎妞回家了。”

      而此时蜷缩在身体里的苟雪听着这呜咽的声音,她只觉得心中酸涩,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到底是造化弄人啊。

      “你不担心她鸠占鹊巢吗?”

      一道清冷的嗓音突然在苟雪的耳边轻飘飘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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