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抄家入狱前》小腊鸡

27、豪门乱

　　林青照着秋雯的建议，在屋里面慢慢晃荡消食。月色倾洒在指尖发梢，涤荡了一天的尘屑，连带着人的心境，都慢慢平稳下来。

　　咚咚咚~

　　丝蕊提着一大桶热水，叩门而入。

　　“姑娘，该洗澡了。”

　　林青看过去，“刚才外面怎么这么吵。”

　　丝蕊吭吭唧唧地把热水倒进浴桶里，擦了擦汗，“也没什么，就是三少爷来送糕点，让秋雯给赶走了。”

　　林青皱眉，“表哥？他怎么又来了？”

　　对于宋三少爷的天天到访，主仆二人都不堪其扰，再亲也是表兄妹，哪有天天相会的。

　　丝蕊从柜子里掏出干净的棉布，挂在浴桶边上，“说是怕您饿呢，特意从老夫人那拿的。”

　　“祖母给他的，送我做什么。”林青并不买账。

　　一眼扫见丝蕊正在往水里面倒花瓣，她急忙阻止，“我不用这个！”

　　“表姑娘，我有时候都觉得您不像个女孩！”

　　丝蕊遗憾地收回手，撇嘴看她。

　　“怎么说？”林青眉毛一挑。

　　丝蕊叹气，“你洗澡不用花瓣，每次拿布斤干挫，根本不在意皮肤的保养！”

　　“还有，你居然看不懂三少爷的心思，男女之间的悸动，你完全感受不到一样。”

　　摊上一个情商低的主子，丝蕊很忧伤，她也听过红娘的戏，梦想着给表姑娘拉个如意郎君。哪知这人在感情方面根本不开窍，人家三少爷都天天送糕点了，还好意思问为什么。

　　跟她相反，丝蕊平时脑子不灵快，但在磕Cp上，那是敏感地很。

　　林青忽略第一条，直接问重点，“你能感受到？不如跟我说说。”

　　丝蕊惊疑地看着她，往日表姑娘都没这么多话的，今日竟好奇问起了三少爷，难不成真是吃饱了撑的？

　　感谢秋雯的饭！感谢月老显灵！

　　丝蕊心情激动到不行，她不抛弃不放弃，终于等到了挑破窗户纸的时刻。

　　“三少爷他喜欢你。”

　　丝蕊捂着噗通乱跳的心脏，快速说完，然后抬头观察林青的表情。

　　是羞涩呢？还是羞怒呢？

　　然而都不是，林青一脸懵逼看着她，“你说得太快，我没听清。”

　　丝蕊只好又重复一遍，“三...少...爷...喜...欢...你。”

　　她想，这下子该有反应了吧。

　　“呵呵。”
　　冷笑是林青对她的回答。

　　丝蕊皱眉，“姑娘不信？”

　　林青想起宋崇阁小时候鼻涕兮兮的样子，矜持地点点头。

　　眼见磕的CP要be，丝蕊急了，赶紧扒拉证据。“月前，少爷为你亲身下水采芙蓉，差点淹死，还不能证明心意吗？”

　　林青想了想，“你说得是爆出小嫂子那次？”

　　“那花也许是给春姨娘的，想要芙蓉，我不会自己坐船摘吗？怎会劳他大驾！”林青坚决不背这个黑锅。

　　丝蕊苦口婆心，“怎么就不明白呢？就像您想亲手给老夫人做寿礼一样，三少爷也想亲自采花送你，以表心意。”

　　林青惊疑不定，“你是说，他把我当祖母孝敬？”

　　丝蕊翻了个大白眼，“姑娘，您这么不懂情趣，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啪嗒，门一关，口无遮拦的丫鬟被赶出了房间。

　　室内重新恢复了寂静。林青想了想，走到镜子前，顷刻间，一个少年人的面容映在不甚清晰的镜面上。

　　清瘦，但刚劲。

　　手轻轻一扯，外罩的袍衣就因为失去腰带捆束而脱落，露出令人惊愕的一幕。那副女装下面遮掩的，居然是一副男人的躯体。

　　林青面无表情地踏入浴桶，任凭温水将身子浸透，他靠在桶边，回忆自己以女子身份活过的这十五年。

　　不能读书，不能交游，整天跟女眷勾心斗角。还有，为了保持如女子般瘦削的身形而不敢吃喝。

　　林青鞠了一捧水泼在脸上，他问自己，为了隐藏身份还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包括未来嫁给陌生的同性吗？

　　月凉如水，透过窗纸，洒在屋间各处。

　　借着些微的亮光，林青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在水面上的倒影。

　　水汽淡化了白天的冷漠，他的眼睛此时水润润的，小脸因热气的蒸腾而轻轻泛红，像涂抹了最好的胭脂。他平时从不用这些东西，因为年龄小，加上后天压制导致了身体发育延缓，从没有人怀疑过他的伪装。更不用说还有祖母替他遮掩。

　　他痴痴一笑，水中的倒影也跟着笑，极尽温柔妩媚。

　　这让林青想起了母亲，祖母给她看的那副陈旧画卷上，母亲好像就是长这个模样。

　　“娘~”他轻轻地唤着，水面上的人还在微笑，似是给他鼓励。

　　眼神逐渐迷蒙，身子一点点滑落，终于，林青将自己埋在这镜花水月的幻梦里。

　　*
　　秋雯走在半路上，突然想到自己忘了一件事。

　　她让二进到外面定做积木，总得告诉人家要什么形状，还有最重要的定金，表姑娘也没给呢，得回去一趟问清楚。

　　可是，看着一片漆黑的夜色，秋雯止了步。

　　一直萦绕在耳边的蝉鸣声不知何时消失了，路边的草丛中响起昆虫爬行的动静，秋雯看着不远处小厨房的亮光，那是同事们在等她回去。

　　秋雯抓紧手中的餐盒，想要快步跑过去，可没来由地，她有些心慌。

　　慢慢地回过头，看向身后，天地间一片黑茫茫的，偶尔吹过来的一阵阴风，冷得秋雯直打颤。

　　她裹紧衣物，想着这会子表姑娘那该熄灯睡觉了，还是不要去打扰为好。

　　拿定了主意，秋雯提着食盒继续往前走，她离目的地越来越近，隐约看到了厨娘正站在门口，喜气洋洋地迎接她。

　　“呆这么久，表姑娘肯定吃上了吧！”她冲着秋雯笑。

　　麻木地点点头，将食盒递给她，秋雯慌不择言，“我还有点事，麻烦您帮我带进去。”

　　不等厨娘回话，她转身向身后跑去。

　　“这孩子！”刘厨娘摇摇头，“做事情风风火火的。”

　　看着手上的食盒，她没多想就打开了。

　　在里面等着的众人突然听到一声惊叫，急忙跑出来看，“怎么了？”

　　厨娘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们，“我做的那些肉，表姑娘居然吃了！”

　　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这是一件值得计入家谱的大事，这意味着她刘厨娘的人格终于得到了尊重。

　　原来不是自己厨艺不好，而是表小姐的口味太重。

　　刘厨娘悔啊，她怎么就没早发现，白白蹉跎了这么多年。

　　总管嬷嬷探头看了眼被吃的一干二净的碟碗，感觉不太像表姑娘的作风，而且她那单薄的身子，能吃这么多？

　　“不会是秋雯这丫头偷吃的吧！”她有些怀疑。

　　“怎么可能！她亲眼看到我放那么多调味料进去，酸的酸，甜的甜，怎么还能吃得下去！”刘厨娘据理力争。

　　看着总管耐人寻味的眼神，她突然想到，秋雯都不吃的东西，表小姐那样挑食的，又怎么会动筷呢！

　　嬷嬷摆摆手，“别想了，问一下那丫头就知道了，对，秋雯呢？”

　　她看向四周，“不是跟这盒子一起回来的吗？”

　　厨娘指了指前方的一片黑暗，“她交给我之后，不知有什么事，又跑回去了。”
　　*
　　寂静无人的暗黑小道上，秋雯提着裙子在狂奔。

　　心里的不安在厨娘提到“表姑娘”一词时达到极致，脑中升起一个声音，喊她赶快回去。

　　无力压制，只能顺心而为，秋雯安慰自己大不了吃个闭门羹。

　　受过现代教育，她知道独身女生走夜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于是随手捡起一根粗壮的树枝，以防范着路上有可能埋伏的死角。

　　幸运的是，路上悄无一人，只有她飞奔的身影。

　　离西院越近，秋雯的心跳就越快，和着耳旁的风声，在这个夜里奏出一首“行军进行曲”。

　　“快点！再快点！”心里面响起一个声音。

　　秋雯的脚步快跑出了残影，脑子也因为供氧不足而抽痛。她只能靠潜意识支撑着，不能停！

　　跑到西院的时候，秋雯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她叉腰躬身，尽快舒缓着身上的不适。

　　“丝蕊！”

　　“丝蕊！！”

　　连喊两声没听到回应，秋雯心中不详的预感越发明显。

　　“表姑娘！”

　　“表姑娘你在吗？我是秋雯！”

　　还是没有人回应，只有远处的不知名虫叫在和应。

　　额角的冷汗慢慢流下，秋雯安慰自己，也许是两人睡着了没听见。可是屋内的灯光还亮着，光线透过窗户投射到秋雯苍白的脸上，打破了她自欺欺人的幻想。

　　秋雯疾步走上前，叩门，“表姑娘，我是秋雯，可以进来吗？”

　　“我有事和你相商！”

　　她声音微颤，手上拍门的力气越来越大，甚至惊飞了十米外树枝上栖息的小鸟。

　　可是里面依然寂静无声。

　　这一刻，秋雯脑中浮现出各种独身女子被杀害和年幼孩童煤气中毒的惨剧，虽然理智告诉她，福全院外面守卫重重，坏人不可能进来，而且古代社会也没有煤气，可以让她中毒。

　　但心跳还是继续舞动，甚至更加剧烈。

　　“你不说话，就等于默认了哈！”秋雯抛下这句话，然后抬脚一跺。

　　啪嗒一声，不堪一击的门被踹开，丰盈的水汽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