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六章 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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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远山莲扰了这么一遭，禅院直哉睡意全无。好不容易酝酿了一点睡衣，便又听到了那一声尖叫。虽然隔着一个前厅，一条走廊，好几层木板，但夜深人静，他听得很清楚。
禅院直哉这才想起远山莲的胳膊似乎被他下意识地卸了下来。
随后，他翻了个身，心想：打扰老子睡觉，卸个胳膊而已……自己，应该能接得回去吧……接不回去就疼着！没把她当刺客杀了，已经够仁慈的了。
他又闭上了眼，却忽然听见了低低的抽泣声——虽然是木制住宅，但是隔音也没差到这种地步。
难不成远山莲没去客房，还在门外？
那声音抽抽噎噎，断断续续，又有几分缥缈，若是白天还好，但在安静的夜里，便显得极为扰人。禅院直哉忍不住朝着门吼了一句：“大半夜的，嚎什么嚎，滚远点！”
可这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禅院直哉忍无可忍，几步冲到门前，拉开移门，正想发火，却没有看见半个人影。
那哭声也停住了，似乎从未出现过。
难道是听错了？
禅院直哉皱了皱眉，望着空荡荡的厅堂，细细地观察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他憋着半肚子气躺回床上，脑海中却浮现出远山莲那满脸的泪痕。
她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当时嘴里喊着的，似乎是“救命”，一张小脸上泪水纵横交错，狼狈又惊慌。
那倒是禅院直哉没怎么见过的场景——除了在床上，禅院直哉还真没看见她哭过几次，第一次是因为酒后发生了关系，之后两次……都是因为加茂宪仁那废物！
思及此处，他又想起远山莲那倔强而抗拒的眼神，愈发窝火。
现在，她是不是正想着加茂宪仁？恨不得扑倒他怀里哭一场？
这时，那低低的哭声又传了过来。
禅院直哉几乎是从床上跳下来，猛地拉开门，磕依旧没有看到任何东西。这一次，他没有回去，而是径直走向客房。
客房的灯正亮着，透过移门的缝隙，透出一束暖色的光。
靠近了，才能听到一两声极轻的吸气声——而非那种抽抽噎噎的哭泣。
难道真的是错觉？
禅院直哉在门前顿一下，想着既然都来了，便推开了门。
远山莲早已听见动静，在他推门进来后，转过头望，先是露出惊喜的表情，眼神一亮，然后胡乱地擦了一把眼泪，问道：“直哉大人，您怎么来了？”说话间，她的嘴角还带着一点没来得及收敛的笑意。
随即她想到什么似的，很快垂下眼帘，小心翼翼地问：“是我……打扰到您了么？我……我应该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说着，又忍不住抬眼看他。
禅院直哉一时间也发不出火，避开远山莲的目光，眼神落在了枕头上——刚才他进来的时候，远山莲正抱着枕头，那枕头上有好大一片片洇湿的痕迹，也不知道流了多少泪在上面。
“睡不着，起来逛逛。顺便看看你有没有去找什么野男人。”禅院直哉又望着那枕头，道：“水可真多。”
远山莲自然听得出禅院直哉的双关，不过枕头上有一半的水是她泼的——她可真没那么多泪要流。
有些泪，得在恰当的时候流。
但看这状态，禅院直哉的气应该消了一点，都开始思□□了，可她目前残着一条胳膊，实在是有心无力。
想到这条胳膊，远山莲心里又来气了。
她不好过，禅院直哉也别想好过。
淡淡的绯色漫上远山莲的脸颊，她咬了咬嘴唇，羞恼又委屈地望着禅院直哉：“我……我没有……”
“我说的是枕头上。”禅院直哉坐到远山莲身边，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还是，你有兴致了？不过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你上面也这么能流……”
远山莲感觉自己又要翻车了。虽然横竖她不亏，但她今天就是不想让禅院直哉好过。
她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道：“请直哉大人轻一点，我的胳膊……刚接好……”她的眼神有些委屈巴巴的，又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
禅院直哉笑了一下，将手伸向远山莲的睡袍腰带。
远山莲装模作样地躲了一下。
禅院直哉动作一顿。
远山莲暗暗松了一口气。她本以为禅院直哉会像之前那样放过她，却不料他却继续解她的衣服。
酒红色的睡袍再一次从肩头滑落，这一次露出的却不是雪白的香肩，而是红肿的左肩，关节虽以复位，淤血一时半会却散不了。往上一点，脖颈上的掐痕甚至开始泛起淡紫色。
禅院直哉伸手触碰那些痕迹。指腹在脖子上摩挲，拂起微微的痒意，又泛着一点酥酥麻麻的疼痛。手指一路向下，落在肩膀上的伤处，力度逐渐增大，最后禅院直哉甚至捏了起来。远山莲强忍住给禅院直哉一拳的冲动，咬紧牙关，愣是一声没坑——因为禅院直哉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深。
远山莲知道，这回怕是又翻车了，而且，这种表情，她似乎还开发了禅院直哉s的属性……但她不是m！
正当远山莲想着下面一步棋该如何走时，禅院直哉却忽然松开了手，转而去撕床单。
远山莲一愣，心道：这是要玩……捆绑play？
她似乎真的玩脱了。
“直哉大人，能不能……不要绑我？”这一次，远山莲的语气几乎是在乞求了，瞳子里也覆上了一层水光，“以后，我，我不会惹你生气了。”
禅院直哉顿了一下，不由得笑出声来，怒火彻底平息了，不过另一种火却缓缓升起……
只是……
他将目光移到远山莲的左肩，最终将撕下来的那块床单叠成了三角形，道：“原来，我的小莲，喜欢这种花样，下次，满足你。”
远山莲却已经明白，这狗男人竟然是想帮她固定伤口。
也不怪她误会，禅院直哉什么时候这么有良心了？
“大半夜打扰我睡觉，这一下，算是轻的。要不是我及时收手，你就被当刺客杀了……”
“是我的错，以后……以后不会了，谢直哉大人宽容。”远山莲乖顺地靠过去，任由禅院直哉绑三角巾，心里却想下次有了经验就不会受伤了，甚至能给禅院直哉留下点伤……
“连简单的固定都不会做，也不知道你怎么当咒术师的。”系上结，禅院直哉凉凉地说，“明天去医院看一下，禅院家不养残废。”
远山莲也不是没学过简单的急救处理，只不过她一直隐藏实力，对付的敌人跟自己差两个等级，所以几乎没受过伤——除了三年前的那次任务……
而且，她如今的状态给自己做急救就显得太冷静了。
不过禅院直哉这种大少爷会处理外伤，倒是有些出乎她的预料。但仔细想想，咒术师，多少都会受点伤。禅院直哉并不是例外，身上也有几处深浅不一的伤疤。
禅院直哉都帮她处理伤处了，她这么也得给点好脸色，便笑意盈盈地望着他，道：“谢直哉大人关心。” 那双含着泪的眼睛，便如被清水洗涤过的琥珀石，熠熠闪光，眼角微红的痕迹却又添了几分脆弱之感。
禅院直哉眼神一暗，喉结滑动……
远山莲立刻缩到一边，软软地说：“你……你说过不做的……”
禅院直哉真的有点后悔，虽然他不介意毁约，但远山莲这幅模样，怕是难以承受。
他下手确实太重了……
不过这不能怪他，是远山莲先吵醒他的。
“行了，我还没那么禽兽。说说你做的什么梦吧，大半夜吓成这样。”禅院直哉岔开了话题，他也确实有点好奇。
默了片刻，远山莲道：“我梦见了幸子，她，不是自杀。”
禅院直哉眼神一凛：“你梦见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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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幸子一步步走入浴池，拿起刀子，刺入自己的手腕。我站在浴池边上，明明一伸手就能阻止她，可我发不出声音，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把池水染红……”远山莲轻声叙说着，语气里凝着一股淡淡的悲伤，像是又沉浸到了之前梦里——虽然这只是她临时编的。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发生了什么，我发现我坐到了幸子的位置上，手里拿着那把刀，我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挥刀切向自己的手腕……我觉得很别扭，但是失血之后，我的意识陷入了混沌之中。我的意识在混沌中漂浮许久，直到我忽然想起——幸子是左撇子，而她的伤口却在左手手腕上。”
禅院直哉听懂了远山莲的意思。
“我一直想不通幸子为什么会自杀，总觉得有问题……晚上，做个梦，给了我答案。幸子是左撇子，假如她是自杀，伤口应该在右手手腕上。直哉大人，你相信我的推断么？”
禅院直哉沉思了片刻，笑：“倒是有点意思，有人竟然敢在禅院家动手杀人。”
“直哉大人，你相信我？”
“有些事情，我会自己去确认，你还知道些什么？关于那女人，还有你们这些天的动作。”
禅院直哉的虽然依旧是那副慵懒随意的模样，但是远山莲却在他眼里看到了几分认真。
如果禅院直哉入局，那么很多事情都会比较好解决。于是她便真真假假地吐露了一些信息，比如禅院幸子背后的禅院小四郎，松田嬷嬷贪污的线索，松田嬷嬷跟她的信息差……
“……幸子的死，确实是有我的责任，如果我当初让幸子离开，是不是她就不会死？”
禅院直哉正整理着远山莲透露的信息，闻言，随手揉揉远山莲的头，道：“还是不长教训，乱揽什么责任。依我看，当初她离了禅院家，死得只会更快。”
“可是……”
“人都死了，还能怎么样，记得你刚才说过，她有个弟弟，是咒术师。调来本家吧，她一开始不就是为了她弟弟，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虽然是个没咒力废物女人，但也算知道轻重……”
远山莲顿了一下，自动过滤掉他后面那些鬼话，轻轻地抱住禅院直哉，顺便又埋了一下胸，道：“我替那个孩子谢谢你。”
“之前还一副恨不得杀了我的表情呢！” 禅院直哉将远山莲扒拉开。
“我错了，对不起。”远山莲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但该认错时认错，大不了下次继续。
反正气到禅院直哉了，她就开心了。
禅院直哉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远山莲的头，又道：“对了，你之后梦到了什么。”
远山莲早有准备，略理了一下思绪，道：“想起幸子的事情后，我忽然惊醒了，却发现自己正泡在浴池里。我走出汤室，在空荡荡的宅子里游荡，却找不到任何人。走着走着，我忽然撞见了好几个黑影，他们向我攻击，我打不过他们，被他们拖回汤室，按进池子里，最后呛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又从那里醒来，然后又遇见了黑影，这一次，被刀刺死，沉在池子里……”说着，远山莲的肩膀微微颤动。
禅院直哉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头枕在饱满的胸肌上，远山莲差点没维持住自己的语气，她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一次次重复这样的梦，记不清自己究竟死了多少次，换了多少种死法。每一次我都拼命挣扎，可怎么也无法彻底醒来，直到最后被直哉大人……叫醒。”
“还在怨我？”
“没有，是我先吵醒了直哉大人。不过，我总感觉这个梦像是在预示着什么，你说，下一个死的人，会不会是我？”
禅院直哉皱眉：“想什么有的没的，就算是你真想死，也得先问过我同不同意……”
禅院直哉算是糊弄过去了，加上目的达成，她心情也变好了，迟到的疲惫感一阵阵袭来。于是她枕在禅院直哉的胸口，合上双眼，轻轻地说：“我相信直哉大人……”
远山莲很快睡去，禅院直哉低头看着女人的睡颜，伸手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颊。
女人动了动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
禅院直哉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他本以为这件事不过是远山莲和松田嬷嬷争权的小打小闹，而禅院幸子只是个被放弃的棋子，现在看来，事情比他想得还要更有意思。
能在禅院家，无声无息地杀死一个活人，应该有咒术师的参与，是“炳”的成员，还是外面的术师呢……
禅院家，是得好好清理一下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六章 噩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