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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疑云 ...
眼底是惨白的一地月光,被雕花的门扇分裂成细长的形状,恍恍惚惚扭曲成死者伸出的青白手臂,耳边冤魂的哭嚎汹涌而过,宋恢悚然一颤。
明月当空,他只觉得冷。
倏然一闭眼,指甲嵌入掌心,宋恢重重磕在沈珂脚下。
“谨遵老师教诲。”
那些杂念尽数散去,他恭谨地跪在下手。沈珂也没叫他起来,太师隔着门扇看月亮,像是出神了一瞬,眼底一片深黑。
倘使拉下了霍云平与钟渐,长安帝无子无兄弟,他们自可从宗室子中随意扶一位出来。可假如当年霍云颂能狠下心,又怎么会费这么大功夫?
他明明已经为这个侄孙铺好了所有。
可霍云颂太不听话。
沈珂如今也想不明白先帝是如何暴毙的,他还记得霍云颂暴毙前两天他入宫拜见,绛衣的皇帝隐在重重帷幕后,嗓音带点慵懒的哑:“外公何事?”
沈珂站在帷帘外数步,余光瞥见帷幕中若隐若现的两人身影,皱眉:“……陛下已经数日不朝了。”
他并不想霍云颂做个不受掌控的明君,但总不能太过分,朝中的流言蜚语越发多了,总靠杀是杀不完的。
况且,因为一个人被影响成这个样子,沈珂也不满意。
霍云颂嗤笑一声,帘帐内传来衣料摩挲声,还有另一人漏出的零星碎音,饶是沈珂,也不由得微微变了脸色提声道:“陛下!”
“朕听着呢。”霍云颂敷衍,“朕这几日不适,外公且先帮帮朕。”
“陛下前几日也说不适。”沈珂适时放低了嗓音,“臣知晓陛下心里不痛快,这次不成,还有下次,陛下何苦如此?”
“……下次。”霍云颂咂摸着着这两字,微微笑起来,“钟郎好些了没有?”
沈珂听到“钟郎”时脸色晦暗了一瞬,还是应道:“尚在昏迷,中间倒是清醒过几次,但不久。”
“他身体太差了,要好好养。”霍云颂的绛色衣裳从床沿垂落,他骤然一翻身,极乐散的靡靡香气从他衣袖间荡开,浓郁地扑面而来。他狎弄着怀中小宠,身下的人轻声呜咽,霍云颂动作间含糊漏出一句话,“等他好些了……让他来请罪。”
“请罪”二字卷在舌尖,分外狎昵,搭上那细碎的咽声,听得沈珂脸色黑沉,不知是不是他气出了错觉,总觉得那低声的求饶有几分像……钟渐。
霍云颂后宫宠侍颇多,怕就是这几分像,这不知名的小宠才得霍云颂恩宠。
沈珂拂袖而去。
没几日,也就是庆云二年夏末,八月初七,宫中就猝然传来霍云颂暴毙的消息。同日,宫中疑似出现疠疾,患病者为一后宫宠侍,与之接触者全数被禁于一处,宫中戒严,不得擅自出入走动。因先帝暴毙前几日也曾临幸此人,故先帝尸身不曾用黍酒香汤,只将灵柩匆匆放入冰窖封存,旁人不敢擅动。
先帝尚无子嗣,八月初八,尹半云带领臣子上书,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先请先帝唯一在世的手足,六王爷霍云平暂时接掌玉玺。同日,禁军统领安祺突然抱病,副统领沈思华与副统领夏侯泽分庭抗礼。
六王爷暂接国事,因其一贯怯懦,对此事不敢强硬插手,故而作壁上观,惴惴不言。
霍云颂驾崩得猝不及防,就连沈珂也未曾想到,他一边指示沈思华拿下禁军指挥权,一边暗中调遣,欲从宗室子中选一人继承大统。但夏侯泽平日不显山不露水,惟到此时才显出雷霆手段,沈思华就算有沈家撑腰,也与他争得不可开交。
八月初十,不知怎的两边又起了冲突,愈演愈烈,最终沈思华手下有人动了火器,失手轰了宫门。
冲天一声巨响,烈火蔓延宫墙,黑烟直冲上云霄。沈思华大骂失手的那人蠢货,与此同时,夏侯泽一声断喝:“沈思华,你妄图逼宫!其罪当诛!”
沈思华面目狰狞:“放屁!”
而此刻观望形势的诸多大臣,尚未从禁军内讧火烧宫城中反应过来,便又听闻一个令人心惊的消息。
——那本应在两月后剿匪归来述职的剑门军统帅苏行乐,在火烧起来没多久,就带一千兵马出现在锦都城外三十里,言说见到宫城方向浓烟滚滚,前来勤王保驾。
他没说保谁,但剑门军常驻蜀地,沈家与其一向无牵连,沈氏一派的将军还在路上。
沈珂心中陡然生起深重寒意。
八月十一,苏行乐入锦都。
八月十二,突然爆出禁军统领安祺抱病是因副统领沈思华陷害,沈思华早欲祸乱宫廷,火烧宫城便是铁证。朝野哗然,矛头直指沈氏。沈思华避入府中,苏行乐带兵围了沈府。
至此,所有线全部牵连成网,执线人端坐暗潮之上。
八月十二夜,沈珂亲手斩杀沈思华,孤身捧头颅跪于宫门前。
当夜,那青衣端雅的年轻人坐在高高的宫墙上,广袖盈风,衣摆盛开金色的莲花。他遥遥落下一眼,目光澄明干净,如稚子,如神明。
沈珂与他对视。年轻人微微一笑,身后冷月高悬。
霍云平身边侍奉的福海出了宫门,揣着手躬身道:“沈老大人,王爷问您夜安。”
他面前就是那血淋淋的头颅,福海面不改色,手心攥出了些汗:“您这……?”
沈珂深深俯下身:“沈家养出了不肖子孙,包藏祸心,愧对皇恩。老夫已将这孽畜斩杀,求王爷看在沈家无辜女眷的份上,饶沈氏一次。”
福海轻声:“这王爷怎么担得起,饶不饶的,王爷说得看皇命。”
沈珂手一颤:“……老夫知晓。”
八月十三,松阳沈氏率部分世家,上书言皇位继承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先帝无子,理应由六王爷霍云平即位。
八月十五,霍云平登基。当日有世家不服,暗中勾结妄图作乱,被钟渐压下。
次日,新帝血洗朝堂。
太快了,每一桩每一件环环相扣严丝合缝,先皇猝死引得沈家要第一时间争得禁军指挥权,禁军动乱给了苏行乐勤王的时间与名头,最后再爆出沈思华最初谋害统领安祺,桩桩件件都是意欲谋反的证据。饶是沈珂手眼通天,也被一环接一环的意外打得措手不及。
他心中清楚,布下这个局并非一时之力,钟渐与霍云平能在先帝驾崩之后反应如此迅速,那必然是他们对先帝的死做了手脚。
先帝驾崩当日,朝中几位大臣求见,宫人进去禀报。听到宫人的惊呼众人才闯进去,亲眼目睹先帝身亡,身上是宠侍难耐时的抓痕与吮印。那宠侍早已昏迷,直到被抬出去也没醒过来。
沈珂怀疑是下毒,可当场银针查验,并无异样。太医验过,说是用多了极乐散体虚,行事又激烈,故而猝然驾崩。这属实是皇室丑闻,更何况当日宫中闹了疠疾,先帝之前又临幸过患病的宠侍,一时之间人人避尸体如蛇蝎,沈珂查不出什么端倪,捂着鼻子默认将人先放到冰窖。
钟渐那时刚刚醒转不久,霍云平在太医院为老师拿药。两人到的时候,殿内已经跪了一片。
沈珂至今想不明白,霍云平与钟渐是如何做到插手霍云颂的死亡,所有能想到的他都隐秘查了一遍,后来几乎以为那就是一个该死的巧合,而钟渐与霍云平只是早有预谋。
直到后来……
“再去问那知情的小宠。”沈珂握紧座椅扶手,一向慈和的面容露出一丝狰狞,“云颂都对他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桩桩件件,事无巨细,让他说清楚。”
宋恢垂首:“肖寒书近日在锦都,他素来敏锐,我们的人恐要寻个好机会。老师放心,此事学生亲自去办。”
“别再让我失望了,如渺。”沈珂俯视着他,“老师很舍不得你点茶的手艺。”
*
扬州
慕清寂来扬州暗查违背国法插手官营的慕氏族老,这些时日虚与委蛇,将族老哄得团团转,对方慢慢放下了戒心,孰不知慕清寂早把他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今日族老设家宴,请了同在扬州交好的几个大家族,特意将慕清寂奉为上座,指着他同另几为家族长辈道:“此子前途无量,可堪大用。我慕氏后继承有人!”
在座女眷隔着淡青色纱帘,悄悄觑座上那传言里的慕喧。他着月白色的薄衫,腰间挂着一串红玉雕琢的相思子。眉眼清寒,语声散漫,在纱帘后影影绰绰,像旧时光里泛黄的画卷,掩藏着可待追忆的风花雪月。
“我还不曾见过这样的人物,传言倒是不虚。”有女眷轻声细语。
有个年龄小些的扯扯前边小姐的袖子,“锦端,你与他见得最多罢,同我们说说。”
被扯袖子的小姐是荆州褚家出身,她的姨母是慕清寂辈分上的婶婶。她此次来扬州探望长辈,与慕清寂恰好撞上。
她此次探亲,本是家里得了些消息,存意想与徐东亭搭上姻亲的。谁知徐东亭断断续续称病许久,愣是一次没见上。
她却碰上慕喧,便生了些旁的心思。
锦端小声说:“什么见得最多?甚么胡话都要往外说。”
扯她袖子的女眷笑道:“瞧我这张嘴。好姐姐,只当心疼我没见过世面,同我讲讲。我们里头只有你在慕家住,必然知道得比我们多。”
锦端感受到四下里有些歆羡的目光,不由挺直脊背。她思索片刻,轻声道:“他确实生得好,谈吐才学也是顶尖的。很知礼,倒不是有些话本子里写得那样轻浮。”
他满身风月,风月又好似与他无关。
便是这般招人眼。
女眷捂着嘴笑道:“我们锦端也是江南有名的才女啊,能看上眼的可不多。”
锦端轻轻打了她一下:“胡言乱语,还没吃酒就醉了!”
女眷在飘飞的帘后喁喁私语,钗环叮铃响,衣裙像流动的云雾,抖落胭脂色的香气。庭外花三三两两,随风穿堂,似一场江南大梦。
慕清寂捏着酒杯,微微侧头看着廊外,似是在出神。日光疏疏落落打在他身上,竟有种无声的温柔寂寥。
他是个风流灿烂的人,向来都是进退从容,可此刻的出神却教人窥得风花雪月之下的一点沉静的真实。
——好似隔着人间的活色生香,看着什么人。
族老仔细打量他半晌,打趣道:“陪我们这些老头子,清寂怕是无聊罢?”
慕清寂转过来目光,酒杯沾唇,带几分漫不经心道:“叔公何出此言?”
“你们年轻人更有话聊。”族老早有意为锦端与慕清寂牵线搭桥,“别陪着我们消磨时间了。褚家姑娘这几日来慕府看望你婶娘,她在荆州可是颇有才名的,今日在兰苑组了个诗会,你们小辈多聚上一聚。”
大景世家多风雅,诗会雅集都是常事。公子贵女均可参加,既彰显才名,也是为联姻考量。
四周多有附和。
锦端于帘后起身,向众人行了一礼,目光偷偷觑向慕喧。
却见他抬起眼笑道:“我今次代父亲来看望叔公,自是要好好关心叔公的,怎敢他顾?”
他缓声:“我奉父命,诗会就不参加了。听说出云楼香料闻名,今日特意订了两百份香料,给诗会助兴,诸位有看上的尽管取用,记在慕家账下。”
锦端无法,但诗会是她组织的,只得行了个礼,带着众多女眷先行离去。男客中的各家子弟也去了多半,留下的大都是各家掌权的人物。
故而坐在席中的慕清寂分外显眼。他模样清致,谈吐有趣,一口一个世叔世伯,与一众年过半百的族长家主周旋,竟不落下风。让人既觉得他亲切,却又不敢轻视于他。
这样的嫡系子弟,特意从锦都来到扬州,当真只是为了拜访族老么?
有人目光微微闪烁。
酒过三巡,众人聊了些扬州城内的大小事。慕清寂有些百无聊赖,他伸手拈起肩上落花,举在眼前看了看,突然听到有人说扬州奇珍坊最近又上了什么宝贝,他想起什么似的笑了一声。
他一笑满堂皆静,慕清寂慢条斯理:“说起宝贝,我这里也有一个宝贝,请陈族长,李大人,孙先生共赏。”
他点名的都是扬州几个家族里的话事人。
只见那公子拈花含笑,眼底薄凉。
“还请诸位屏退左右,细细观赏。”
谢谢大家!
谢谢“遇见宇航员”的营养液呀!
我写得太慢了,有小可爱愿意看下去我就很开心了,收到好多营养液感觉超级不好意思,总感觉受之有愧,因为没有签约所以也没有办法发红包。大家喜欢看就好,有没有营养液我都会超开心,主要是投给我的话,感觉你们有一点点吃亏,因为每次我好像写得都不算多,我会努努力提高速度,但还是担心有些配不上你们的付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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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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