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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公子你好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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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斜,夕阳涂抹在地上,散射出柔黄的光晕,把那行走的两个身影拉得斜长斜长。
“爹,我回来了!”
宁琼花话音刚落,屋内就飞奔出一人影,“小花啊,你总算回来了,快让爹看看,有没有让人占了便宜!”
宁琼花动作灵巧的躲开伸来的爪子,无奈道,“爹,我是去谈生意,不是打仗!”
宁老爹不差吹胡子瞪眼,这女儿一点也不贴心,老爹关心一下怎么就给这张冷脸,伤心啊,生女儿,还不如直接躺棺材。
“做生意不就是跟打仗一样,那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宁老爹十年如一日的谆谆告诫。
宁琼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女儿谨遵教诲,爹你不好好的鉴赏古董宝贝,找女儿有什么事?”
刚忙完店里的生意,又要招呼老爹听家里长家里短的,她这个一家之主容易吗。她真怀疑老爹是不是跟她调换了性别,怎么这么爱唠叨的。
话说宁琼花一生下来,她娘就被老天爷召唤去喝茶了,这些年来与宁老爹兢兢业业相依为命,倒也是活得不错,只不过宁老爹是个书生,偏偏恃才傲物又是无功名的愤青,直接点说,他就是一条大米虫!
不过自家老爹嘛,宁琼花也是很有孝心的,对他时常冒出的追求自由理想的崇高抱负,尊重的无视之。
但是,宁老爹最近有个很痛苦的烦恼,就是自家的女儿怎么不像个女子,倒像个臭小子,看看那眼神,一瞪过来狠得让人得急惊风;她一说话就像寒冬的裂风,毫不留情的像放鞭炮;再看看走路那模样,小花她娘啊,那不是对面街屠夫强的标准姿势吗……
前不久远房亲戚表姑家大姐来这做客,还暗讽宁琼花嫁不出去的臭名已经远播三城,她特意来确认是不是事实。她还说她村子上有三个鳏夫,四个残疾,五个弱智,六个疯子,要不要她介绍什么的,真真是让他气得隐性心脏病复发了!
“小花,你今年十七了吧,你要考虑一下你的终生大事了。”
“终生大事?”宁琼花笑道,“爹你放心,终生大事我都安妥好了!”
“真的?”宁老爹那个高兴,想不到女儿突然开窍了——不对不对,以他对女儿的了解,她的理解能力不可能一下子升到普通人的正常水平啊,他怀疑的多看了宁琼花两眼,小心的问多一句,“你的大事准备得怎么样?”
“落叶归根入土为安是人生的大事,女儿绝对不会马虎的,前几年不是跟你商量过了吗。我特意派人去南方取最好的檀香木,定身做了两幅棺材。你是怕不合身?放心,按你这样的年龄是不会再长高长胖的了,至于我,到三十的时候再量一次便是。女儿一定量得稳稳妥妥,不多一毫不少一寸,肯定不会临急而乱便宜了其他棺材铺的!”宁琼花越说眼睛越亮,那熠熠光彩看得人都睁不开眼来。
……
悲哀啊!!!!他把女儿养成什么样子了,说到棺材居然用对待情人的眼神……鸡皮疙瘩啊!
宁老爹抓狂了,怒指,“我说的是你的婚事!”
“婚事?成亲?嫁人?”宁琼花皱眉,为难的计较着,“爹,再养多一个人应该没问题的,你看上谁了?”
“是别人养你,你给我乖乖的当小姐去!”
“福寿堂怎么办?”宁琼花把秀眉拧得更紧了。
“交给你未来夫君林家公子打理。”
“哪个林家?该不会是城西的林家吧?”那个听说才高八斗卧床不起的林洛霄……啧,那样的男人怎么配得起她!她最讨厌绣花枕头的了!……当然,不是说她爹,咳,纯粹此地无银,这是少女不堪回首的阴影,不提也罢。
“全连州就只有一个林家!”宁老爹意志坚定的义不容辞的的说道。
宁琼花瞠目,惊雷横扫!
“我不嫁,绝对绝对不可能妥协,宁琼花坚定的与她老爹大眼瞪小眼。
“混账,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有到了年纪还赖在娘家不出嫁的姑娘!”丢脸太丢脸了!
“爹,好像现在是我养着你啊。”
宁老爹双腿迈开,双眼一闭,气聚丹田,深呼吸。于是,动作迅速的扑到一棵树上,努力的用老拳头捶打树干,那悲怆的模样真让闻者伤心听者泪流啊。
“小花她娘啊~你为什么走得那么急啊,你瞧瞧你给我留下的女儿,多不孝顺多不贴心!不把她爹放心上就算了,还应付我!我还不如立即死去陪你,省得折腾一身老骨头了!你快带走我吧~带走我吧~”优美的咏叹调抑扬顿挫,树上的叶子刷刷落下,惊飞了一树鸟儿,威力又加倍了。
宁琼花额上的青筋微微突起,实在无法再忍受了。
“爹我先去看账本了,你慢慢跟娘培养感情,别累着,来人,给老爷上壶菊花茶!还有,谁来把那个地洞填一下!”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宁琼花急急忙的走,差点被一个凭空出现的人影吓个半死。
她拍着胸口,真想一脚踢飞他,“老刘,你下次出来能打声招呼吗?”
“嘿嘿,不好意思小姐,职业病,下次就改。”老刘憨憨的摸摸鼻子,宁琼花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又是个具有欺骗性外貌的人。
“你下次再这样吓我,我就给你脖子绑上铃铛!”
“小姐,听说老爷终!于!要把你嫁掉了?”老刘跟着宁琼花走进书房,顺手关上门,关于小姐的高度机密是不能外泄的。
可是要强调那“终于”两个字吗?宁琼花瞥了他一眼。
“嗯,你也听说了啊?”随便抽出一本账本,翻开一看,宁琼花的眉毛都蹙成一团,这个记账的到底会不会写字,怎么都是圈圈叉叉的。
“小姐如果你不愿意嫁,兄弟们帮你杀出一条血路。”
宁琼花用账本拍他的脑袋,“杀杀杀,把你领回来三年了,你怎么还是这德性,你杀谁,杀我老爹还是杀了我?去!面壁思过去!”
于是他乖乖的转身,拉着耳垂,对着墙壁蹲下。
老刘原名刘老大,是连州郊外连连山上清风寨的头。话说那年,宁琼花难得跟一下下葬,却在下山的时候被劫了。于是她狠~愤怒,小小的跟清风十八寨十八个堂主(其实统共就十八个人)打了一架,那群小子说打赢了他们就是老大,非要追随她,刚好那时候缺押棺材的,就领了能力最强的老刘回来,其余十多只还在清风寨放养。这么多凶神恶煞的人都领进府,还不吓死家里的小姑娘吗。
直到现在那十几只还常偷偷下山找她,嚷嚷说要出来跟她见世面什么的,每次都被她轰了回去。
“小姐,你应该留在咱们山寨的。”老刘对着墙壁说道。他自己的老窝怎么看都是怎么好,虽然不像在小姐这里三餐饱饭睡个好觉,但是自己的地方,就算是茅坑也是臭得特别香。
“我家生意这么忙,没空做兼职。”她要真的想不开当山贼了,老爹还不真哭死找娘去吗,这行业风险高回报低,不能满足他身为读书人的骄傲,更不能实现他追求思想自由的崇高理想,还是甭提了。
“可是小姐,你的气质多么符合咱们的山寨啊,多浪费了呢!”语末还重重的叹了口气,老刘痛心疾首的小声抽泣,宁琼花恨不得拍扁他的脑袋,或者扔他出去跟老爹表演双簧。
家里有一个不事生产异想天开的老爹就算了,还要加个只会以暴制暴整天怂恿她当山寨头的下手,头疼,十分头疼!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这样也不是办法——不行不行,我还是亲自检验那病弱鸡什么样子的!”
***
黑夜,给一切神秘的事打了一层完美的遮挡。一个醉鬼路过宁府时,不小心绊了一脚,爬起来惊恐的张望,整条街上只有他孤零零一个,吹着冷风。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脚哆嗦着,断断续续的说,“鬼……鬼打……”话没说完,就连滚带爬的跑了。
宁琼花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下额头,那该死的醉鬼,走就走还踩了她一脚。她回头看了下自己家门口,哎呀,仔细一看,那大门还挺像墓碑,而两旁的装饰就像是香烛,那个建筑师真是有才啊!
没有人知道连州林家到底是什么样的来头与地位,连州的老百姓只知道它是全国第一米商,富可敌国,却与朝廷亦或是江湖无任何的关系,它不依附任何组织,在十几年间迅速崛起,在连州可谓是奇迹。
林家的确是一个活生生的传奇!几乎占了半个连州的奢华雄伟的院子,让不少京城的高官在墙外看得目愣口呆;藏书楼的武功秘籍、炼药秘方等,让武林盟主每每想起都捶胸顿足不可抑止……
再加上第一才子林洛霄,林家的光辉可是让众人望而却步。只有宁琼花对这些传闻嗤之以鼻,并秉着“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更加落实了夜探林家的计划。
全连州最辉煌的建筑就是林府,目标很容易找到。
宁琼花小的时候学的字不多,不过花拳绣腿倒是学过不少,虽然有点杂乱,但是贵在多能糊弄人,而最让她自豪的是练得一身好轻功。
宁老爹从小教导,做人要踏实,不能坑蒙拐骗偷,明确规定了偷窥也是偷,于是宁琼花有点为难了。脑中闪过一个穷书生的话:窃书不为偷也!于是哈的大笑,她是窃窥,对得起老祖宗了!
翻过一堵墙,宁琼花迷路了,她第一次来怎么知道这家少爷住哪呢。刚巧一个拿着托盘的小厮路过,说着什么要给少爷送药的,目标扫定,全林府就一个少爷!
弯弯曲曲拐过几个院子,那小厮总算停下,他低眉顺眼的跟一个穿着藏青长袍的男子说话,宁琼花在树头上仔细的观察,这身打扮该是那少爷了吧。
“胳膊太小,腰太细,长得太矮,不是吧,他够十五岁没。老爹不带这样的,他是给我找弟弟还是找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