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舞女翻身记》游侠儿

9、斯德哥尔摩之恋

　　九龙城寨的赤脚医生阿旦一边给阿杰缝伤口一边感叹“靓仔，你真是幸运，刀再扎深一点点，就爆肝了，那可真是有钱也没命花了……”
　　阿杰苦笑了一下，他的人生就是刀头舔血，如果下次失手了，那也就是他命绝之时，阿旦在做完最后的处理，转头告诉阿杰“你需要好好养一阵子，千万不可搞感染了，什么激烈运动、饮酒什么的都不要了……”
　　阿杰不等他说完，便问道“给我找件外套，总不能顶着纱布，打赤膊出去吧”，阿旦深感无奈，九龙城寨就快拆了，太多阿杰这样的，喋血街头，不知明日的少年人了，他们的路在哪呢？天下又有多少九龙城寨呢？
　　不等阿旦唏嘘完，阿杰早已披着褂子出了门，香港是一贯以文明、绅士著称的大英帝国治理的，可却有着这样肮脏又悲惨的三不管地带，天堂与地狱一线之隔，是道义的玩忽职守还是金钱的只手遮天，多少人被裹挟着卷入时代的巨轮，无力挣扎，只能随波逐流，如乱世飘萍……
　　一连多日，阿杰也没有收到任何信息，说明上次的交易顺利完成，没出任何纰漏。
　　这天傍晚时分，他买完啤酒，吹着晚风，正在路上闲逛，突然觉得周遭空气倏然一冷，风似乎都凝结成了冰，他本能的收紧了拳头，放缓了步伐，果然，远处有人叫住了他“越南杂种，还记得许公子么？！”
　　不等他回身，四周不知从何处一下子窜出来十来号人，人人手持器械，而此时阿杰手中只有一打啤酒，他悠悠回身，对着喊话的人说道“怎么？你们许公子是想我的拳头了么？”
　　那人冷笑一声“不知所谓！”便冲四下一使眼色，利刃划破空气，携着劲风，从四面直奔阿杰，只见他挥起手的啤酒与众人战在一处，纵使他啤酒罐转的飞快，也不敌刀锋，啤酒从罐身的刀痕处喷出，犹如伤口鲜血的喷涌，阿杰眼疾手快，劈手夺过一把钢刀，砍翻几人在地，却又有人不断从巷子里奔出，围了上来，他手中的长刀如银龙狂舞，砍杀间，他额头已密布汗珠，白衣染血……
　　这条街本就僻静，行人也就是三三两两，有人一见此情形，便掉头跑开，更没人敢报警，这些帮派整日就是你砍他，他砍我，太过平常，即便警察接警了，也远不如驱赶违法摆摊的执法力度，所以暴尸街头的蛊惑仔并不鲜见。
　　先前对阿杰喊话的人站在高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眼底笑意阴冷，他知道这个不知死活的后生仔就快一命归西了，任他伸手再不凡，也架不住自己人多势众，就是困也困死他，想到此处，便抽出一支烟，悠然点上，轻轻吐出一个烟圈，静等尘埃落定。
　　就在这时街角突然转出一辆黑色丰田，极速朝众人撞去，一时间大伙都来不及反应，纷纷被车刮倒，车身尤是未停，猛地一个旋转又扫到了几个刚要爬起来的人，车内传来一声女子疾呼“快上车！”
　　阿杰闻声迅速从角落跃起，弹身便钻进车窗，这时领头那人才拔出手枪，但为时已晚，子弹只打到了汽车的后备箱，车子早疾驰而去，之留一路尘土，气的他大骂“他妈的，大意了！”谁能知道半路会出来个程咬金呢！？
　　这女子驾车的技术甚是了得，阿杰几次想开口道谢，都因车速太快路又太颠簸，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而开口不得。
　　暮色四合，晚霞消散，车子仍在狂奔，空旷崎岖的公路上，阿杰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他们追不上了……”，这时女子才反应过来，减下车速，仔细观察着地形和路牌，阿杰望向这个女子，借着车内灯光，一看之下不由得奇道“是你！？”
　　女子也转过脸来咧嘴一笑“不错，是我”，这正是阿杰那日劫持的女孩。
　　阿杰也跟着笑了起来，道“多谢你救命之恩！”女孩一扬下巴，不置可否，接着又担忧道“你的伤怎么样了？”，说着不安地看着阿杰身上斑驳的血花，阿杰一脸淡然的摇了摇头“死不了的”
　　女孩这时突然有些窘迫地说道“那个……其实……呃……我也不知道车开到哪里了，我是说，我们迷路了”，阿杰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下道“今晚你回不回家？”
　　女孩心里一突，他这是什么意思呢？阿杰见她不回应便转头看向她，阿杰的凝视让女孩双颊发烫，一颗心也是小鹿乱撞，突然她把心一横，声音有些颤抖道“今晚我跟你走”，见她这副样子，阿杰心里忽然就明白了，浅笑在唇角漾开，“那你继续往前开，越过这个坡，就能看到维多利亚湾，也能看见对岸的香港岛了，对了，你车技真不错！”阿杰真心地夸赞着，女孩努力使自己镇定，回答道“谢谢夸赞，其实那天你受伤，我是想替你开车的……”，阿杰有些惊讶“当时你不怕么？”女孩小声道“怕，不过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阿杰满意的嗯了一声，男人都有英雄主义情怀，这句有你在我就不怕了，对阿杰来说是一种勋章式的赞誉。果然，过了这个坡就是瑰丽的维多利亚湾，对岸的香港岛灯火摇曳，霓虹闪烁，女孩问阿杰“你是香港人么？看样子又像个老外，你是中英混血么？”，阿杰眺望着海面道“我妈妈是越南人，爸爸是美国人”，女孩惊奇道“那你好厉害呀，中文说得好，粤语也不赖”，阿杰到不以为意“我从小接触的中国人就多，所以语言自然没问题，我叫阿杰，你叫什么？”
　　“我叫芳曼”
　　“你在香港读书么？”
　　“不，我从小在英国读书，现在是在香港度假了，”
　　“哦”
　　山岚寂寂，夜空寒星点点，两岸对着同一湾海峡，不知人的心境会不会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