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舞女翻身记》游侠儿

23、此恨绵绵无绝期

　　“不，不……”她的衣襟已全部哭湿，他抬起手想擦干她的脸，可如何也擦不干净，泪珠如同断了线，他低低一声叹息，“回去吧，你得照顾好自己，我得空了自会去看你的……”
　　“我不能离开你”她拽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手，他拍拍她的手背，将她贴在脸上的乱发捋顺，别到如白玉般的耳后，“你这样哭对自己不好，对咱们的孩子也不好，听话，去吧”他的声音终于带了一丝温度，
　　公主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面向那尊玉佛，那是传世经典，顶级国宝，她在心中对佛祖下了这样一个咒语，若他不能保禅师平安，她便要他佛像尽毁，舍利全无，香火尽断！以她的皇族血脉和后人来诅咒，最后又拜了三拜，
　　她要去找父王，还他们一个公道，她恳请禅师务必等她，等她一同归去，禅师点点头笑着说“去吧”
　　可当她从皇宫处归来，佛堂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封书信，大意是佛教教义博大精深，他所参悟的未及十之二三，这次出去开坛讲法，也希望能多有收获……
　　在此后的日子里公主却再未见到禅师了，但书信却是频繁，熟悉的字迹，让她宽慰不少，字里行间也有提及他们二人甜蜜的过往，公主日日期盼着他的归来，奈何身子日益笨重，无法去寻找追随在外游学传道的禅师，在数月之后公主生了一个小女孩，她欣喜至极，更加期盼禅师的归来，但她不知道，禅师早在佛堂分别的翌日，就离开人世了。
　　那些书信，是他油尽灯枯之时，凭着对公主的一腔深情与未尽的爱泣血而作，他吩咐门徒假作他还在世，按时从各地邮寄给公主，以安抚她的身心，望日月渐长，她终能忘了自己，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然而公主得知真相后，很平静，吓人都担心她是不是伤心过度，损伤了心神，她则说自己没事轻轻遣退了众人，之后便独自来到了他们当日分别的佛寺，走到佛堂前，她见那尊玉佛像，玉身晶莹剔透、佛祖慈眉善目，宝相庄严一如往昔，似这世间是一片乐土，无战火烧杀之苦、无生死离别之痛……
　　她打心底里笑了，像是戳穿骗子的伎俩手段、讥讽轻蔑的嘲笑，她低头又看到了那蒲团，他曾在这里打坐，他们曾在这里抱头痛哭，她走上前去俯身去抚摸它，那日的泪痕由似未干，她闭上双眼仿佛能看到他跪在此处清泪长流的模样……
　　她多想伸手为他擦去泪花，可她连他埋骨何方都不知道……
　　忽的佛堂内室传来了隐隐的哭声，她大声问道“是谁在里面？”
　　哭声戛然而止，随即从里边出来了一个小沙弥，他一见公主便跪了下去，公主看着这个哭花脸的少年僧人有些诧异道“是你！”
　　公主认得他，他是禅师近身的门徒，便问他为何在此，又为何哭泣？
　　他啜泣着一五一十地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公主，原来那名权臣当日是买通了他将禅师诳了出来，才被实施了刑罚，而且那权臣早就埋了杀死禅师之心，所以他暗中指使施刑者动了手脚，在禅师受刑后，禅师就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受创之重已是药石无医、无力回天了……
　　说到此处，小沙弥已是语不成调、泣不成声“公主，求您治我的罪吧，赐我一死…是我对不起禅师，是我害了他…我愿意指正那位大臣，为禅师讨回公道……”
　　公主恨的银牙咬碎，心头滴血，只觉得自己眼前发黑，她狠命咬破舌尖，才使自己清醒过来，看着跪在面前，哭的语无伦次的少年恨声说道“你死了又有何用，以你便可治他的罪么？，我都尚且不够分量，况且，不是你，他也会找上旁人动手，你真想弥补自己的过失么？”
　　小沙弥大睁着双眼，拼命地点头“禅师待我恩重如山，亦师亦父，如苦海明灯，若能为他报仇雪恨，我便是死一万次又有何不可……”
　　公主点了点头，便对他耳语了一阵，二人就此别过，就再未相见了，而后没过多久公主也过世了……”
　　故事戛然而止，张小薇听得冷汗涔涔，心中更是悲愤不已，这让她想起了阿伯拉尔的故事，阿缇则摇摇头说这是个真是的事件，那名公主是自己的母亲，而惨死的禅师则是自己的父亲，而那个狠毒的权臣就是今日要娶她的沙森克将军！
　　小薇一阵恶寒，冰凉的手握紧了阿缇的手，夜风阵阵刮过，她只觉得寒如钢针刺骨，而阿缇却神色如常，似乎只是讲了个悲凉的爱情故事。
　　“阿缇，你不能嫁给他！”
　　阿缇却像个乖巧的孩子说道“可是国王都宣布了已经”
　　张小薇低声说“我带你走！”
　　阿缇看着她笃定的神情，无奈一笑“我不会走的”
　　“为什么？”
　　“一呢，你没办法带我走，将军手眼通天，也许你还没带我离开金边，你就已经沉尸河底了，二呢，我自己也不想走，我还有未完成的事”
　　说完她给小薇倒了一杯酒，自己也饮了一杯。
　　烈酒入喉，张小薇也没觉得温暖半分，后背的汗冰凉地粘着，，她觉得自己不算是个幸福的人，小时候父亲嗜赌成性，使得家里债台高筑，一家人为了逃开债主而东躲西藏，从小她就颠沛流离，后来母亲有去世了，她开始寄人篱下，更是受尽白眼，饱尝世态炎凉，如今长大了，遇见了自己喜欢的人，却因自己误入风尘而不敢高攀，但直到她知道了阿缇的身世，就突然觉得自己并不是多么可怜，阿缇才是真的让人心疼……
　　她又喝了几杯仍是抑制不住想哭的冲动，阿缇看她眼圈红红，也觉得鼻子发酸，有些人就是这样，自己受多少委屈也不见得会哭，可是一旦知道有人心疼自己，就会突然破防，最终阿缇的眼泪还是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