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远》渺辰

15、第15章

　　他们又赶了两天的路，这天快将正午时分便到达杭州城外的一间道观。
　　这所道观是玄一教弟子这次下山歇息和联络的地方，离城并不远，但环境十分清幽。萧霁报上师门的接应切口后，把门的道士便马上恭敬地领他们入道观内。
　　萧霁刚进去，迎面便见到虚升师叔座下的一名叫仪和的师兄。那位师兄一见他马上喜形于色，但见后面还跟有外人不觉眉头一皱，将他拉到一边悄声说：“谢天谢地，终于见着你了，师父他老人家料你这两天必到！你来得正好，师父与人约在正午时分在杭州城内会仙楼，要我在此候你。现在事不宜迟，咱们得赶快去。”
　　萧霁见他神情紧张，便问：“师叔约了什么人？”
　　仪和气结道：“还不是大悲教那帮人，眼下这人来头不小，手段也好生了得，这些天害我们吃了不少苦头。师父憋了一肚子气，干脆下帖约他一会，只盼锉其锐气，免得再与他夹緾不清。”
　　萧霁又问：“不是还有虚毕师叔他们在吗？对方人多不多？”
　　仪和跺脚道：“他们人倒不多，但我们与虚毕师叔分头行动，他们在余姚办事，看来也得明后天才来，幸亏你赶到。有你在旁掠阵，胜算便又多了两分。”说毕又催萧霁。
　　萧霁嘱咐观中的道士先安置好甄雅他们，然后便与他师兄匆忙离去。
　　甄雅在一旁隐约听到他们提到大悲教，好奇心起。找了个借口便要出道观。观中的道士倒没有阻拦。
　　出得大门，萧霁和他师兄早已不见踪影。甄雅进城后到处张望，只觉这里比其他城镇要繁华得多，到处酒楼林立，小贩也在一旁竞相叫卖。街上行人如鲫，红男绿女着装奢华，笑语盈盈，丝毫没有乱世的光景。
　　她不由得想起一句诗：“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虽然现在并未亡国，但也不过五六年后，金人便会南侵，史上有名的“靖康之变” 后，朝廷被迫南迁，北宋灭亡。甄雅以前读中学会考时，这段历史是重点，她苦读了几个晚上，所以印象犹为深刻。
　　她正左顾右盼，忽然街上一乱，行人纷纷向前涌去，个个神情雀跃，七嘴八舌地也不知在议论些什么。她身处人潮之中，不由自主便被向前带去。
　　大约向前挤了大半条街，人潮才慢慢停下来，她踮脚抬头向前眺望，人群在一间酒楼前密密地围了几圈。楼顶处站在有几个人，甄雅眯眼细细一看，其中一人竟就是萧霁。
　　只见他和另外三名道士模样的人呈半圆状分散站开，为首一名年长道人嘴里正滔滔不绝不绝地说些什么。对面一名白衣男子，背对着人群看不清模样，但觉他体形欣长，状甚年轻，风吹过时只觉其衣袂翩翩，遗世独立，仿佛随时羽化登仙。
　　甄雅向旁边一老翁询问究竟发生何事，老翁面带兴奋之色：“你是外地人吧？玄一教的道长三天前向大悲教的人下了帖子，在会仙楼一决胜负，这事全城皆知！呵呵，这热闹可真是十年难得一见。”
　　甄雅一听，马上将眼睛睁得大大的：平时电视剧里的武打场面看得多，这回是真人版，怎么也要开开眼界。不过里面有大悲教的人，她心里有点惴惴的，当下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您看谁的胜算大一点？”
　　老翁毫不犹豫道：“当今谁不知道玄一教的武功独步江湖，威名远播？当然是玄一教的胜算大！不过对方孤身一人也敢前来应战，当真够胆色，倒是不可小窥！”说罢，嘴里又啧啧连声。
　　说话间，楼顶的道人忽地大喝一声，身形一晃，手中的拂尘闪电般袭向白衣人。
　　人群中骤然爆发出一阵嘈杂的声浪，那白衣人却不慌不忙，伸出左手似要招架，那身子却攸地一转，不知怎地便闪到道人的身后。他衣袖一扬，右手便多了把白玉雕成的扇子，反手向道人背后疾点而去。
　　楼下一片哇然，那道人面色青灰，反手一记，拂尘像长了眼睛似的直往白衣人脸上扫去，势若奔雷。甄雅不由得替白衣人捏了一把汗，若然被那拂尘扫中，还不满脸开花？
　　白衣人不闪不避，握扇迎势而上，一兜一緾间便搅住拂尘。道人快速回身，二人两下里一较力，拂尘“嚏“地一声扯得粉碎，漫天飞雨般向四面射去。不少围观的人被碎线打在脸上，绽出条条血痕，人群当下一片混乱，哀叫声始起彼伏，很多人纷纷往后倒退。
　　甄雅夹在人群中脱身不得，脚面被人狂踩了十数下，苦不堪言。她一眼瞅到酒楼前面有条窄窄的墙缝，便奋力挤了进去。
　　墙缝宽不过丈余，一人栖身正好，但外面不断又有人挤进来撞出去。甄雅见角落处叠着几个大竹筐，便伸手抓了一个过来从头往身上一扣，然后抱膝蹲在地上，静候人潮散去。
　　此时道人老面通红，他朝楼下争相走避的人群扫了一眼，尴尬地把手中只剩棍子的秃头拂尘一扔，“刷”的一声从背后抽出长剑，咬牙道：“贫道已三番四次手下留情，处处忍让，你却要穷追不舍，苦苦纠缠，你到底想怎样？”
　　白衣人笑吟吟道：“奇怪了，我怎地对道长你穷追不舍，苦苦纠缠？”
　　道人一怔，气哼道：“你故意在路上多方布置，着你教教众处处作刁、留难，你以为贫道不知？贫道有事在身，才不与你计较，你莫要欺人太甚！“
　　白衣人敛起笑意，端容朗声道：“在下敢问道长，贵教与本教一向相安无事，互不相犯，我教也闻得贵派一向德高，敬你们持重，但为何这次却又悄悄探寻我教圣女下落？还意图挟而往之，未知意欲何为？”
　　整条空荡荡的大街响彻着他清越的声音，甄雅缩在竹筐内听了个清清楚楚，不觉倒抽了一口冷气。
　　道人脸上神色大变，口吃道：“你，你怎么……怎么晓得……”话未说完马上醒悟过来，不由得羞恼道：“蛮教妖人，本道长不与你多费唇舌，来来来，且教训你一番，好让你得知地厚天高！”说毕又冲上来。
　　白衣人嘴角浮现出一抺嘲讽的笑意，不慌不忙迎身便上。
　　萧霁低声问一旁的仪和：“那个圣女找到么？”
　　仪和叹气道：“我们已查知她最后出现在余姚的四明山中，就因为这妖人不断找我们麻烦，才逼得我们要与虚毕师叔分头行动。那事希望他们能做得顺利。”
　　萧霁忽地想起一事，脑中闪过一连串字符：余姚、山里、受伤、没名字、莲花图案……
　　仪和觉他身子微微一震，诧异道：“霁师弟，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