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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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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完柿子,我们又把树上的石榴都摘了下来。
姐姐拿出一打啤酒,放在石桌上让王叔喝,自已则把摘下来的果子收拾干净装起来。
我至今还对姐姐这种一待客就拿酒的豪迈劲很不能理解。独自抱了瓶汽水坐在石桌上喝。
王叔喝了罐啤酒才扭着他那并不明显的脖子把院子里看了个遍。
“这树明年真得修修了。新枝长的太高,又结不出多少果子,还耗树的营养,再这样长下去,这树再结个十年八年,准完蛋。”
我一愣,下意识就觉得他说的是那棵柿子树,立刻放下汽水问,“是柿子树吗?”
王叔看了我一眼,指了指院里的果树说,“全部,都得修修了。”
我眨眨眼问,“怎么修啊?”
“你姐姐知道怎么修”,王叔看了一眼低头拣果子的姐姐说,“关键就看啊,你姐姐愿不愿意修。”
我有点不解,知道怎么修为什么不修,“姐姐,是很难修吗?”
姐姐抬头看着我笑了,“你急什么,你又在这呆不了几年,这树啊,再结个十年八年没问题,放心吧,有你吃的。”
我一愣,是啊,我着什么急啊,这树修不修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一辈子呆在这了。
王叔叹了口气,“小沐啊,还没想着在这儿定下来呢?”
姐姐笑了一下,放下手里的果子,伸手拿了罐啤酒,“是啊,如果我把树修了,把亭子补好了,把院里的花草都修剪了,把家具都换成了新的,那我就真的彻底走不掉了吧。”
我一愣,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她没打算在这里一直住下去?她,她想离开这里?
王叔苦笑了一下,低着头没说话。
“来叔,干一杯。”姐姐说。
王叔和她碰了,两人沉默着喝起来。
走时,姐姐把装好的柿子和石榴递到他手上,“今年的柿子我们也不往外送了,小夏爱吃,从柿子发黄时就开始守着了,我打算都留下,给她做些柿饼。王叔,你这独一份哦。”
王叔扭头看我,我尴尬的笑笑,王叔也笑了起来,拿着东西离开了。
姐姐找来几个纸箱,我和她一起把果子擦干净往里放。
姐姐就坐在我对面,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
我突然想起那天在山上,夕阳映射下她的样子,抿抿嘴问,“姐姐,你大学毕业后为什么没留在外面,而是回来了呢?”
姐姐一愣,好像没料到我怎么会突然问她这些,她眨巴着大眼睛盯着我看。
我突然间感觉到脸颊一阵发烫,连王叔都闭口不谈的问题,我怎么就给问出来了,这,这算是打探隐私了吧。
“因为没人要啊。”姐姐突然说,语气很平静,甚至说完后还笑了一下。
“没……”,我皱了下眉头,不知道对这句话该做何理解。
姐姐笑了起来,拿个柿子在我头上敲了一下,“我给你留下一部分你吃,剩下的给你做成柿饼吧,你爱不爱吃柿饼?”
这次我十分明白事理了,姐姐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我立刻附和着她的意思回答,“爱吃,我特别爱吃柿饼。”
再往后,我们再也没提过这件事。
姐姐依旧跟之前一样,上班下班,爱笑爱闹,个人卫生永远保持不好。我也像往常一样,上学下学,偶尔交交朋友陪姐姐逛个街。
我跟姐姐好像越来越合拍,虽然有很多事情我还是不能理解,还是很无语,很鄙视,但见的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就像现在,我坐在桌子上正准备吃早餐,她却只穿个内衣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我面无表情的盯着她,见她一路走到厨房门口的电子秤上,甩掉拖鞋站到了秤上。
唉,我在心里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准备等她过来后我再吃。
“我胖了”,她从秤上下来,不死心的又站了上去,“真胖了。”
“姐姐”,我叹口气提醒她,“今天只有十几度,你这样子会感冒的。”
“可是我胖了”,她带着哭腔哀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受了多大委屈。
我抿抿嘴站起身,从沙发上扒了个还算保暖的衣服递给她,“胖又不是衣服的错。”
她扭头有些凶狠的盯着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得穿衣服”,我把衣服塞到她手里,“赶紧穿好来吃饭。”
“妹妹”,她一撇嘴,张开胳膊就要抱我,“我胖了三斤呐……”
我赶紧侧侧身躲开,没理她,转身又坐回了桌子旁。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她在身后气呼呼的吼我。
什么叫有良心,帮你把身上的三斤肉给割下来?还是看你不穿衣服在那嚷嚷?哼,真是带坏青少年。我在心里气呼呼的想。
姐姐穿好衣服后,坐在了我旁边,我看看她,然后把粥推到了她面前。
我以为她会不吃,没想到她很自然的就接了过去。
可能已经消停了。我暗自想。
“你知道我怎么发现我胖的吗?”她突然看着我问。
我还认认真真的想了一下,没想出来,摇摇头,“不知道。”
“我刚穿衣服时,发现我胸比之前大了,真的,都能挤出沟了……”
呃……,我就不该出现在这个餐桌上。真是带坏青少年!
秋味越来越浓了,站在大门口看远处的山已经不是苍翠欲滴的绿色,而是红,绿,青,黄互相交错的彩色。
“明天没安排,我带你去山上吧,拣板粟。”
“板粟?”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冬天校门口热乎的糖炒板粟。
“啊,没见过?”
“我只吃过”我有点小兴奋,“没见过树上的板粟长什么样。”
“想知道吗?”姐姐冲我挑眉。
我虽然觉得她的表情不太正经,但还是点了头。
“很丑”,姐姐眯了眯眼说,“还浑身是刺。我小时候拿它做武器,把它绑在木棍上面,在同龄的小朋友中称霸了一个多月呢。不过到最后它还是被我取下来吃进了肚里,嘻嘻……”
“……”,这欺强凌弱的故事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高兴的。
这次去,是我骑着自行车载姐姐。
“你会骑自行车啦?”她满脸惊讶。
看着她那表情我多少也有点自豪,“没开学前我就学会了。”
“哎呦,这么自豪啊”,姐姐跨坐在后车座上,搂着我的腰说,“出发。”
我多少有点不适应,拍拍她的手说,“你扶着后面。”
“可我想抱你”,她不仅没松手还把脸放在我后背上蹭。
我立刻败下阵来,觉得小芊姐说的真没错,姐姐有时候可比小孩子还小孩子。
山上的一些树已经开始落叶了,原本踩上去全是小草的软软的山路,现在已经落满了发黄或发红的树叶,踩上去也是软软的。
我跟着姐姐爬到一处半山腰上,姐姐指着脚旁枯黄的刺球告诉我,这个就是板粟。
我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树,树上挂着零零星星的几个刺球。
“它们怎么全掉啦?”我有点失望。
姐姐突然笑了起来,“你不会以为只有挂在树上的才能吃吧,它熟了自然就脱落了,反正我从小到大都是拣掉在地上的吃。”
我眨眨眼,感觉自己完全被看扁了。
“给你”,姐姐把手中的铁夹子和塑料小桶递给我,“像我这样,用脚踩着它裂口的地方住外扒,这样一踩,你看,里面的板粟就露出来了,你用夹子把它们拣进小桶里就行了,看清了吗?”
“看清了”,这不是很简单嘛,我在心里想,立刻开始操作起来。
“可千万不能用手摸哦”,姐姐站在旁边提醒我,“那些刺会扎伤你的。”
“知道了。”我立刻照葫芦画瓢的夹起一颗板粟举给姐姐看,以防止她再说。
我越干越起劲,觉得这真是世界上最好玩的事。你用脚打开一个浑身是刺的大灰球,里面就露出了又胖又亮的板粟,有时两个抱在一起,有时三个挤在一起,三个挤在一起时,中间的那个总会被挤扁,像遭受了虐待似的……
拣了一大桶板粟回到家后,姐姐给邻居送去了点。然后我便听到她跟小芊姐打电话,让她来我们家吃板粟。
第二天下午,小芊姐便来了。姐姐一眼便看出了她不太开心,“你怎么啦?跟你老公吵架啦?”
“没有。”
“还说没有”,姐姐皱着眉头,“我这……我这直径两厘米的大眼睛能看错?”
小芊姐笑了起来,“竖着两厘米还是横着两厘米啊?来来来,让我量量……”
“你别打岔”,姐姐压下她的手,边卷袖子边说,“说你们是不是吵架啦?我去,他不会敢打你吧!”
“没有,就拌了两句嘴”,小芊姐拉着她的手说,“你这干嘛呀,你还要去揍他啊。”
“我揍他怎么啦,我揍他你还拦呀。”
“那万一是我的错呢?”
“那我不管,我管是你们谁的错呢,结婚时我就跟他说过,他敢欺负你我就敢揍他!”
小芊姐笑了起来,她抱着姐姐哼哼,“还是你好,我妈只会让我别生气,多体谅着他,哼!越想越气,我亲妈不应该站在我这边的嘛。沐沐,还是你对我好……”
姐姐叹了口气,“所以当初叫你不要那么早结婚啊。”
小芊姐抱着她嘻嘻笑着,“要不你当我老公得了。”
“行啊”,姐姐也笑了起来,抱着她晃,“我去揍他一顿,你再跟他离婚。我保准你以后跟着我吃香喝辣!小样儿,养的你白白胖胖的……”
呃……,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俩,多少有点无语。俗话说,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可我姐姐怎么总是唱反调呢。
“……行不行嘛?”,我看着她的手不老实的又滑到了人家屁股上,挑了挑眉扭过头去,实在是太扎眼。
小芊姐笑出了声,“……不行。”
姐姐啧了一声,表情立刻转变成冷漠无情,她推开小芊姐鄙视她,“完蛋玩意儿,白跟你说这么多了,滚滚滚,滚吧,看见你就来气。”
小芊姐哈哈笑着去拉她,“你是不是给我做糖板粟啦,我都闻到味了,又香又甜的……”
“放屁,我给我妹妹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