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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殇(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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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郭旭来到这个朝代的第五个月,便随着展昭去了西北边陲的一个小镇。他在这里无亲无故,也就和展昭还算得上是朋友,虽然有些时候处事风格相左,到也相处得愉快。所以当展昭他已经请命去西北的时候,郭旭毫不犹豫地说想要一起去。
那时展昭对着郭旭看了半响,就见他淡淡地笑着,目光几分不羁,却也含着几分笃定。郭旭知是展昭怕同去会连累到他,于是便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只是去散心,碰巧与你同路而已。”他知道展昭听得懂,也看得懂他眼中的意味,所以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进了屋,兀自收拾起自己的行李来。
出了京城,往北走不久,景致便渐渐苍凉起来。郭旭看着满目的枯枝却也不以为意,自己以前走镖时也算是天南海北地走了个遍,西北边陲,却也是去过的。只是那时的边界还算和平,百姓也算是安宁,与此番去的心境,自然是不同的。
“大少在想什么呢?”展昭见郭旭一路不语,只是对着粗犷的景致微笑,心下几分诧异,便问了出来。
郭旭一手松了缰绳,顺势捋上肩边的落发,“只是想起以前一位故人的话而已。”
“故人?”
郭旭点头,眼神看着远方蓦然间有几分飘渺,“他曾说过,保镖在广义上讲,和每个人都是有关系。男人保护女人,丈夫保护妻子,为官者保护黎民百姓,为相者保护社稷江山。”
“哦~”展昭几分欣喜,“不想大少的朋友居然有如此深的见地。”
郭旭含笑点头,“是啊,那人总有说不完的道理。”
“看来郭大少也有吃瘪的时候啊。”看着郭旭的表情,展昭没缘由地回了一句,这北方景致的肃杀之感,倒是被冲刷少了好几分。
郭旭也不答,只是眯起眼看了展昭一眼,“展大人岂不是更多时候被我说道哑口?”
展昭摇了摇头,一时不只道想起了什么,兀自笑了起来。郭旭也不去道破,随了马的步伐晃晃悠悠地向着远方走去。
来到西麓山脚下的时候已是暮色十分,展昭随意敲了家门想要借住一宿。却是不想那敲门声持续了许久,却是没有人出来应门。展昭诧异地皱了皱眉,心道这家人远远看去时还有烛火,可这会却为什么无人出来。
郭旭也不解,于是绕了屋子去了后院。轻巧地跃起然后悄然落地,郭旭透过窗户纸看到屋内似乎是有三个人的,只是缩在了一角打着哆嗦,心中疑惑更甚。正想提气问道,却猛然间想起了一件事。
宋天授礼法延祚四年二月,元昊率兵10万从折姜进发,经天都寨,沿瓦亭川南下,直抵好水川地区。
这时间和地点,倒是全然对上了。
郭旭明白了眼前这户所怕之事,于是放柔了声音对着里屋的人说道,“我们是游人,今日迷路耽搁了些时间,所以想要此借宿一宿,还望各位行个方便。”
那屋内的人听完郭旭的话相互看了一眼,却仍旧抱着头缩在一角,并没有起身之意。
郭旭正想再多说些话好让那三人放心,却不想身边突然来了人,一回头,却发现来人正是展昭。
就见展昭对着郭旭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想为难屋内的人。既然他们如此害怕,索性就不要去打扰好了。
郭旭知道展昭所想,无奈地耸了耸肩,“那今夜又得露宿荒野了啊。”
展昭倒是一脸的无所谓,温婉一笑,“展某是无所谓,只要郭大少不要嫌弃就好。”
于是两人讪讪地笑了笑,并肩准备前行,忽然听见屋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官人要是只是来游玩的话,还是请回的好,这地方最近不太平。”
说完便没了声响,夜色一如既往地开始缓缓落下。
“如此,老人家也要多加小心。”展昭拱手施了一个谢礼,然后拉着郭旭出了院门。远远地,却还听见屋内传来若有若无的谈话声。
“倒是个好人,却是不该来这的……”
“是啊……”
两人出了后院,又向北走了一段,却发现山麓脚下雾气已经渐渐上来了。于是二人思索着要寻个高些的地方再睡,以免落了湿气惹下病根。
寻觅间,却猛然看到一个身影在两人面前一闪而过,轻功之好,让展昭也不觉得几分佩服。
“展大人要不要跟在下打个赌?”郭旭用手肘碰了展昭一下,眼神指向那黑影刚刚消失的地反。
展昭无力地看了郭旭一眼,就见后者笑得更加灿烂,“郭大少是指……”
“赌那人是为了谁去的。”
展昭朝那黑影的方向看了看,暗淡的灯光下看不清远处的情景,只觉得是片大好的树林,里面究竟是有些什么,展昭却是猜不出来的。
“展昭实在是猜不出,还请大少不宁赐教。”
郭旭撂了撂落发,道,“如今这天色又穿成那样,显然是非奸即盗。再加上这的战事,怕是和刺探军情一类的拖不了干系。”
展昭听完郭旭的话眉头微皱,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巨阙,只对郭旭说了声稍等,便欲提气转身追上。不想却被郭旭一把拦了下来。
郭旭拉了展昭的衣袖,也是微微握了握手中的剑,“这事见者有份,展大人莫非是想独霸了去?”
展昭无奈,只得认命地和郭旭一同去追那人。
那黑衣之人倒也不是太快,只是天色太暗加上路不熟,郭旭和展昭兜兜转转地绕着那山麓转了好几圈,这才又找了那人。
那人借着夜色一直向山上奔去,一路上两人发现了好几处暗哨,不过都轻巧地避开了。只是这一切却都告诉了两人,这黑衣之人果真是有问题的。
两人互看了一眼,就见那人好不容易听下了脚步,却是在一片类似营地的地方。郭旭没有见过宋朝的军营,心下只是诧异着摸样的奇特,一旁的展昭却是眉头更加地紧了。
郭旭发现展昭的气息有些不同寻常,只是苦于情况特殊,并不敢直接问出声来,于是抬了眼神问去。
展昭嘴角一抿,伸手握了郭旭的手掌,在他手中写了两字,却将郭旭吓了好一大跳。
展昭的手指有几分粗糙,是那种经常经受风吹雨打而形成的痕迹,在郭旭手掌中写下的时候有几分酥痒之感。而那只过十几笔的两字,却正是西夏。
果真是好水川之事前后。看眼前的情形,郭旭直觉着是在那事之前,也就是说那军营里应该有那位称得上是名人的李元昊。
郭旭扬眉毛,平白地升出了一股跃跃欲试的感觉。于是反手握了展昭的手,写道,我去看看。
展昭还未来得及反对,就见郭旭飞身出了隐藏的小树林。人影一晃,便消失了踪迹。展昭心下赞叹郭旭的武功,却也不由得担心起来。那人,似乎还没有当着自己的面动过武力,不知这军营中能否应付得过来。不过如今担心也是无益,展昭又不能飞身去追。万一追不到,郭旭回来又找不到人,两人倒是真的被分开了,想再要遇上,就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展昭有几分焦急地等着,过了小半会,却突然听见远处的军营鼓声咋响。许多士兵纷纷从梦中惊醒,提了兵刃冲出营帐。还有一小部分的人似乎在喊着保护什么,又忽的生出了一小部分喊声叫嚷着去救粮草。
展昭讪讪地笑了起来,果然,不一会就见郭旭脸上带着几分灰尘地跑了回来。一边走着,一边拍着身上的灰。
“大少这次可真是失了风度啊。”展昭压低了声音在郭旭耳边说道,见郭旭神色几分欣然,知他是探得了一部分军情,这才拉了他向山下奔去。
下山的路和来时一样,只是两人都熟悉了路况,加上山上虽是出了大事,可是这状况却是还未来的及传到山下,于是两人驾轻路熟地避开了暗哨,平安地下了山。
回到山麓,郭旭便将自己所探一一向展昭说了个明白。原来这李元昊准备派人假降然后引诱宋军来着山麓,而他自己则带了大堆人马在这好水川当做埋伏。这计若是成了,宋军必然大伤元气。
两人商量了半日,决定暂时放下开封的那件命案去给宋军送情报。路过那家老人的家门口时,展昭犹豫了少许,还是敲了门。也不待里屋人回话,便扯了嗓子说道,“老人家快带家人逃吧。一会李元昊的军队就要来了。”说完便和郭旭朝着宋营的方向奔去。
宋营出来迎接展郭二人的是韩琦。展昭只见过范仲淹几面,对于那个忧国忧民的文人很有好感。只是眼前的这位副将,展昭下意识地有几分回避。
郭旭对于官场之人倒是没有什么芥蒂,只是眼前之人的眼神看去的确让人有几分不舒服。于是郭旭打定主意一切让展昭去说好了,自己就当了随从站在后面好了。
韩琦将二人迎进了军营,互相寒暄过后韩琦几分不解地问道,“不知展大人此次前来可为何事?”
展昭让韩琦将四周的侍卫都撤了下去,这才将一切和盘托出。本打算说完一切问问是否有可帮忙之事,却不想那韩琦听完哈哈大笑。
“展大人大概长期居住京城,对于这行军打仗之事并不熟悉。那李元昊远道而来,本就不占地利,加上如今春寒料峭,更不占天时。这天不时地不利,败军是必然的。而至于展大人所说的诱敌之计,那李元昊怕是没有那么深的心机。”
言下之意,竟是说展昭所言为虚。
郭旭听完韩琦的话又几分不舒服,但又碍于身份,只得将怒气压了下去。而一旁的展昭却是面不改色,依旧耐心劝说。
无奈那韩琦竟是打定了主意不听,说到后来更是让人直接将二人请了出去。
郭旭站在帐外对着呼呼地北风看着展昭,眼神几分无奈。那历史是不能让人改变的吧,所以郭旭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他觉得这事既然让自己知道了,不去救人,却也是不和自己个性的。
展昭知道韩琦是不会听自己的,于是蹙着眉头思索着其他方法。但一时之间也没有好的想法,只得和郭旭两眼想看,全然地是无奈。这将在外军令还有所不受,更何况自己只是小小的从四品,论等级,也只是同级而已。
“你觉得那李元昊被你偷听了计划会不会中途生变?”展昭朝着背离军营的方向走去,日头早已经升了起来,只是早上的薄雾依旧有几分的凉人。
“不知道。说不定那李元昊打了以不变应万变的心态依旧照搬,到时候宋军怕是危险了。”
展昭点头。又回头看了眼韩琦的帐营,“只可惜范老将军不在,不然以他的为人,必定是听得进去的。”
郭旭失笑,“倒是从未见过你如此相信一个人啊。”
“我?”展昭也笑了起来,“其实以前也信过,不过后来那人走了,倒是习惯一个人了。”
郭旭不知道展昭说的是何人,只是看着展昭带着回忆的笑容时觉得有几分欣慰,至少这个人对待全天下之人,并不是全都一样的。若是那样,岂不是太苦了。
“走了?去哪了?丢下展大人这样的朋友不管,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郭旭道,却见展昭的眸子暗淡了一下,只是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两年前走的,说好了会在忘川前等三年。如今才第二年,想来是还在那边的吧。”
郭旭诧然。
却忽地又想起一个人来,那个和展昭同样齐名,但却更让郭旭欣喜的人——白玉堂。不想此时竟然是冲霄一役后两年了。
郭旭是听过七侠五义的传说的,只是对于具体的时间并不清晰。只记得里面曾提及冲霄一役白玉堂殒,至于展昭,却是没有提及后事的。
两人又商量了一阵,觉得如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若是那李元昊放弃了这个计划自然是好,若是没有的话,两人此时赶回好水川,怕是也能阻止一部分的。但至于能有多少,却是只能看天意的。郭旭没有告诉展昭,后史记载,好水川一役宋军数十名战将阵亡,士兵伤亡一万多人。
两人再次回到好水川的时候天色已是暗了好几分,两人随意找了一处歇息。上次想要投宿的那家人倒是真的全部搬走了,不过面对空荡荡的屋子两人还是没有选择进去。
第三天正午的时候,郭旭看到李元昊命人搬了几个泥盒子到了好水川的山路上,本想飞身下去查探,奈何李元昊一直不走,郭旭也不好正面相搏,于是隐了身子一直藏在暗处。
而另一边的展昭去了前方山涧的拐角处,希望若是真的有事发生,自己也能阻挡一阵。
只是没有料到的是,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所有的计划都是赶不上变化的。李元昊带了兵刚走,郭旭就想下去查看那泥盒子,却忽的听见远处马蹄声大震,似乎是有大队人马向这边行来。郭旭猜此刻来的大多会是李元昊的假降军,于是看了烟尘飞起的那边一眼,也顾不上那泥盒子的事,迅速找了地方藏好。
果然只一会,便看见一群佯装溃逃的西夏军向着山谷行来。
郭旭见那些人虽然看似杂乱无章地奔跑着,其实质却是乱中有序,甚至就连慌忙也丝毫不影响行进的速度。郭旭莞尔地笑了起来,这李元昊治军果真是有一套的。
又过了不多时,便听见更大的马蹄声响起。整齐,沉稳,不过却透着几丝的浮躁。郭旭皱眉,难道展昭没有阻止道宋军过来?
下一刻,就想是为了解答他的疑问似的,郭旭的视线扫过疾驰而来的宋军,就见先头的马背上赫然坐着展昭。不过看他神情,却并不像是甘愿而为之。
郭旭想是展昭看劝不住宋军,却又不放心李元昊,故而才跟了上来。
宋军行至谷底,打头的几个士兵发现了李元昊故意留下的泥盒子,便策马转身回禀了将领。
郭旭并不认识那将领,过大的距离也听不得他们说些什么,就见那将领看了泥盒子半响,然后便挥了挥手,似乎是想让那士兵去把盒子打开。
展昭听了却又几分的焦急,和那将领争执了一阵之后却是无果,无奈之下只得自己翻身下马去了那泥盒子前。
展昭走到泥盒子前,见那只是一些寻常之物,若不是出现在这战场,大堤会被人当了遗失之物拾了去。只是既然出现的位置十分敏感,展昭自然也是不敢大意的。
只是围着那物走了好几圈,展昭即没有发现可以之处,也未发现机关暗箭等设置,只想那玄机必然是藏在盒中的,正想吩咐同来的士兵小心开盒,不想这话还未说出,那边却已近伸手打开了盒盖。
郭旭见展昭进了泥盒前,也顾不上自己突然出现会不会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后果,只是他忽的记起了自己听的关于这场战役的一个场景。宋军循川西行,至羊牧隆城东五里处,发现道旁放置数个银泥盒,将盒打开,百余只带哨家鸽飞出,恰为夏军发出合击信号。
“不要开!”郭旭飞身而下,一边鼓足了力气大喊道。
展昭听到郭旭叫喊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一旁的士兵了。那士兵刚刚把盒盖打开,数十只鸽子便振翅飞出,雪白的颜色呼啦啦地盖了一片天空。展昭心道不好,又听得郭旭语气中的惊慌,想来怕是进了李元昊的圈套。于是也顾不上去说那开盖的士兵,飞身回了大军前,想让宋军警戒。
不想那带兵的任福见盒中只是飞出了十几只白鸽,并不引以为意,甚至是有几分鄙夷地看着天空,“那李元昊难道是怕咱太过无聊,还赶着送几只野味来。”
展昭叹气,开口正欲再说,却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山头上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地的嘶喊,鼓鸣伴着脚步居然硬生出了好几分杀气。
任福见着阵仗时腿脚已经有几分发软了,再回望自己的士兵也是一片茫然不知所措。慌乱之间想要摆阵迎敌,却被最先冲上来的士兵乱了阵脚。
展昭见状反手拔剑荡开身边的人,顺手又护了一个险些摔倒士兵。这是他第一次站在战场上,却也知道战场如同沙场,任何一个不小心都会送了自己的性命。
郭旭此时也已经到了展昭跟前,见他用剑围了一个小圈,护了几人,不过却被更多的人包围了起来。
其实西夏军的首发阵势并不十分强大,只是突袭造成的效果格外明显。宋军本是整齐地行进,只是如今看去却已是分东离西溃不成军。
郭旭无奈地拔了剑,一招海底捞月荡开了袭来的兵刃,再一反手夺了那人的兵器,只是不杀,借了那人之势将他抛了出去挡开一大片。
记得有人曾说郭大少不喜杀,但若是到了必要的时候,郭旭并不会手软。不杀,只是有回旋的时候,如若此时不杀,却是与自杀无差了。
又一小片人马从山上冲了下来,郭旭无奈只得抬剑又挡了一片袭来的兵刃,一边阻着来人,一边向着展昭那边走去。
而当两人最终背靠背站在一起的时候,第一批袭击的士兵已经基本绞杀完毕了。
趁着休息的空隙,展昭正想询问郭旭身上有无受伤,晃眼却瞟见郭旭衣袖上斑斑血迹。
“你手受伤了?”
郭旭无所谓地扬了扬嘴角,道,“只是皮外伤而已,没注意到一些零碎。”转脸却见展昭脸上也是沾上了许多的血迹,不免起了玩性笑了起来,“倒是展大人如今可成了花猫了。”
展昭无力,这人的乐观感倒是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还不忘的。
郭旭见展昭的眉梢稍展,于是将身子贴进了几分,“不然展大人再和郭某打个赌吧。”
“赌什么?”
“赌赌看谁今天杀的人多。”郭旭将剑挽了一个剑花,对准渐渐靠近的第二批人,语气却是如同聊天般淡然。
“好!”展昭一时也是豪气顿生,将巨阙转了刃角,“那大少可不要故意手软哦!”
“那是自然。”
说话间二人已是相互跃起,杀进了汹涌的人群中。
西夏大军将宋军冲了个彻底,那任福看大势已去,虽不至于临阵退缩,却也是丝毫没有继续打下去的意思。而宋军无论逃向哪,却总有西夏大军及时地拦阻。
展昭一边护着身后的人撤退,却也一边注意着大军的动向,见此情景心中大疑。奈何冲杀上来的人群太多,展昭一时也想不出个中缘由。
倒是郭旭一身平民打扮,虽然一眼看去也只不是凡人,但战场杀死一个将军远比杀死一个有来头的平民所获得的封赏多。故而郭旭那边人虽不少,却是无法与展昭和任福那边相提并论的。
于是闲暇之间,郭旭依旧可以注意打量四周。这才发现了山上一面不太寻常的旗帜。那也是面旗,却是比一半的旗帜大了许多,最主要的是那旗子的方向,每次都是指向了宋军逃窜的地方。郭旭若有所思地笑了起来,那底下,怕是会有一些不太寻常的人物吧。
郭旭打定了主意,也不再恋战,一边佯装逃跑,一边想着那方向挪去。
展昭也发现郭旭的异样,只是一时之间无法抽身。但是顺着郭旭的身形望去,展昭也看到了那面旗子。
只是当郭旭越来越接近山脚的时候,展昭没缘由地一阵心慌。心中某些记忆就像是要复苏了一般冲击着脑子,一时之间竟无法专心御敌。
也就是那一个小小的分神,一边的人却也分毫不差地抓住了,一个长矛下来的时候另一个剑已经补了上去。展昭堪堪地躲开了袭胸的长矛,却是没有注意到后面尾随的剑尖,等注意到时却是已经无力避开。于是便努力地提了身形,剑尖没入腰腹。
展昭忍了疼反手执剑将后来的人斩杀,但更多的人发现展昭负伤后便如飞蛾一般地涌了上来。展昭一时不敌,竟有些捉襟见肘起来。
四周那些被展昭救过的人也纷纷退了回来,放弃了与大部队的撤离,帮着展昭断后。
只奈何西夏兵多,又有破竹之势,即便是有南侠般武艺高强的人,也是只能阻得了一时而非一世。
郭旭那边已经杀掉了大部分的士兵,虽然自己也是受了不轻的伤,但比起展昭的压力,却是轻了不少。
郭旭最后甩了夺来的长矛,将一个想要追上来的人投胸穿过。然后也不再顾忌其他,直接飞身上山。但半天的厮杀已将他体内的真气耗了个干净,轻功是速度明显较往常慢了一大节。
西夏此刻才发现了郭旭的真正意图,猛然间慌了起来。于是山顶上射箭的不少弓箭手便转了方向对准郭旭。
郭旭借着山势倒也不至于太过狼狈,只是众多的箭矢还是阻了他的速度,其中两只更是射中了郭旭的肩胛和胳膊。眼见山顶已近,郭旭只觉得阻隔的力量却越发地大了起来,不但是漫天的箭羽,许多西夏兵也沉不住气冲了下来。郭旭蓦然间生出的一丝无力感,竟是这历史果真是不由个人改写的。
而展昭自从郭旭上了那片山头时便一直留心注意着那边,见此状况只得狠了心,让一边的士兵帮他拦了大部分的人马,而他自己则是退后了好几尺,然后借了地势一跃而起,飞身上了士兵的肩头然后右手一抬,一枚袖箭应声而出。
那袖箭虽然借了□□力比一般的箭羽飞得更远力道更劲,但若是要到山顶却还是不可能的。可眼看着那袖箭就要落地,不想后面却硬生飞来另一袖箭,最初的那袖箭借了后者的力道又向前飞了起来,最后竟将那立在山顶的旗帜看看地打落了下来。
郭旭见状松了口气,至少是解除了一个大的隐患,只是下一秒他确又皱起了眉头。
郭旭回头就见展昭发了袖箭以后失力落回了地面,那群围在四周的士兵立马蜂拥而上。周围虽然还有几个宋兵,却奈何都负了伤,又是势单,只一小会便被灭了个干净。于是一群西夏士兵便将展昭团团地围了起来。
而展昭身后那些他拼死救出的大军此刻也是被打得到处逃窜,任福更是已被斩杀下马。余下的宋兵降的降,逃的逃,这仗,竟是打完了。不过那失了的将旗,终究是给了不少溃逃士兵机会。
果然是和历史中一样啊。
郭旭喃喃自语,力竭的感觉让他恨不得立刻躺下。只是如今他所处的位置,却是由不得他随了性子。
然后人群后走出了一个人,王者的气息含着算计的眼神,郭旭认得那人便是李元昊,夜探那天曾有过一面之缘。
李元昊摸着下巴看着困兽之斗的郭旭,嘴角含笑,“不想中原竟然也有如此英勇之士,你若是从了我西夏,我定抱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郭旭却是笑了起来,“难道狼主不知道中原有一句话么?”
李元昊诧异。
郭旭笑得更加灿烂,缓缓地抬起了手中的剑,“我们中原学武之人都信奉一句话,那就是士可杀不可辱!”
言罢便御了剑,卷起一片黄沙,惊风,密雨,人断肠。
后史书记载,好水川一役宋军数十名战将阵亡,士兵伤亡一万多人。李元昊生擒一人强行带回西夏,而又有一人宁死不屈,派士兵斩于马下,悬其头颅于城墙之上以使国威。
后又路人见,痛苦于地。回报宋主,后加封展昭从三品,号镇国将军,寻其尸身葬于常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