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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世子真是想见识的话,那先生我~便吟上一首,还望世子从中能悟出些什么来才好。”很好,想看我出丑是吧,我偏不如你意儿。余锦心中暗想。

      裴玹瞧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嗤笑了声儿,半吊子的玩意儿也敢在他面前晃悠,他不相信她能在五步之内作诗一首,此举纯属是为了笑话她。

      ”那先生便开始了,世子请听好”。余锦有模有样地站了起来,袖着手,举步往廊柱而去,边走边吟咏道。

      ”晴云满户团倾盖,秋水浮阶溜决渠, 富贵必从勤苦得,男儿须读五车书”。

      如泉水、涓涓细流般的音调,轻快平和中又有着气势磅礴之感缓缓传入裴玹的耳中,让他一时听得入了神。

      经余锦伪装过的女音并不会让人觉得尖锐刺耳,如沙砾般哑嘶,只会神似铮铮琴音落玉盘之清脆有力。

      平日看见余锦便止不住暗含冰刃的桃花眸有了些消融的趋势。

      不过,很快,裴玹便意识到,原来小丑竟是他自己。因为余锦竟真的在五步之内作出了一首诗,而且这诗个中含义他隐约听出来了。

      裴玹有种被人戏弄之感,他恼怒地扯掉膳布,膳案上的吃食连同碗筷瓷碟都遭了殃,摔得四分五裂。

      一排婢子小厮都屏息敛神,前几日汪福总管与世子偷偷出府游玩被王爷逮到了,王爷暴怒之下欲将汪福总管杖责,却被世子保下只罚总管洗几天马厩。

      此刻世子盛怒,总管不在,没人敢去劝阻世子,而且世子那脾性人人皆知,哪有人敢不要命得去劝他。

      看着众人无动于衷的神情,再看了看地下零零碎碎的瓷片,作为罪魁祸首的余锦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她以为这次能用自己的文学魅力征服那人呢,没想到这人竟是如此固执,油盐不进。

      有些挫败地摇了摇头,余锦随着前头负气的背影进了书房。

      一进到书房,裴玹就大马金刀地坐在转椅上,瞧见余锦跟了进来,恼羞成怒道“出去,本世子准你进来了吗?”

      余锦气极倒笑了起来,一连将这几天所受的委屈爆发了出来“世子这是怒己不争吗?难道这就是堂堂贤王府金贵的世子所谓的风仪吗?这便是你弱龄之冠对先生应有的态度吗?‘’

      气势汹汹的一连三问,直叫裴玹愣在了当场。

      余锦却还未讲完,她又咬牙道:“打一开始,世子便对我有所偏见,无非是咱俩初遇时的不愉快,但我也解释过了,那玉佩真是我在那地儿捡着的,恰逢世子掉头寻回来才看到那令我有口难辩的一幕,但我的确未做小人之事儿,世子若还是不信,在此我可以发誓。”说着就举起了手做发誓状。

      裴玹看她如此情真意切,有些拉不下脸来,毕竟他可是出身金贵,声名显赫的王府世子,若叫他承认了他的错误,这事儿传了出去,那他在众人面前脸面何在?

      但余锦仍用清凌凌的眼神瞅着他,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硬着头皮挽回脸面道:那要本世子任何信你,空口无凭,你得做点什么。”

      听见他这句话,余锦心头一松,心中宽慰,总算是撬开了那人心中的一口子,那便证明还有转寰的余地。

      脸上不由带了点真诚的笑意,轻声道:“日久见人心,还请世子给我些考察的时日,让我有所表现在下定论也不迟?”

      “世子人中龙凤,且宽宏大量,定不会与我计较这些,世子,你看?我这建议可好?”既给自己留了后路,又拍了他的马屁,余锦心中有些喜滋滋得冒泡。

      她一万个肯定,那人定会应下她的请求。

      结果的确如她所料,是答应了但又不是完全答应。

      “既你如此低声下气地求本世子,若不答应那不就显得本世子不近人情了,如此便多给你些时日吧。”裴玹那有些别扭的语调响了起来。

      随后,他看见他那德高望重的先生的眉眼都灵动了起来。

      他一直觉得她偏女相些,就像此刻,眼前之人眉眼含春,白腻的脸庞在一缕春光下细润如温玉,尤其是此时的她眸中笑意点点,唇色红润显得越发灵伊动人。

      她鬓边两缕发丝因半开的窗柩吹来的柔柔春风轻柔拂面凭添了几分女子的风情,让裴玹心神有些恍了恍。

      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欲盖弥彰道“不过,先生可别高兴得太早了,若是你敢耍本世子,那我可会让你走不出这贤王府,你可想清楚了?”

      这话一出,余锦的笑意便暗了下去,裴玹觉着刚才那明艳的春光似海市蜃楼般虚幻,一下子就没了影儿。

      “世子且放心,先生我是不会让世子失望的,如今我们都已达成共识,那可否请世子静心完成今日的课业呢?”没有犹豫很久,余锦应了下来。

      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决定见招拆招,一个小屁孩她还降不住吗?笑话,前世她便身经百战,而且屡战屡胜,很快,她便会让他心服口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裴玹没有应他话,只用气音溢出了个‘’哼‘’字。

      余锦自觉意会了他的意思,随后搬来了木凳坐了下来。裴玹看着她的动作,这次却没有说什么。

      余锦抽出手中备好的讲义,一字一句地细心讲解给裴玹听。她告诉他若不懂的内容可留下注解,有什么疑惑也可以问她。

      然而还没有完全驯服的裴玹仍没有配合,他多次向余锦抛出些刁钻刻薄的问题,比如,他问余锦“先生可知师道何解”?

      尽管这不是余锦该解答的范围,但她还是给出了答案。

      ‘’关乎人之生命,亦关乎圣学之传承,且关乎天下之太平,育人子弟则天下至德,误人子弟则天下之失也,不可不重视而慎行。‘’

      “再者,师之道不止为传道、授业、解惑也要有利之慎、怒之慎、惰之慎”。她讲述这段话时眸光闪闪发亮,像琉璃透澈清亮,因为那曾是她心中的信仰。

      裴玹还是存心为难她,不懈问道,“那先生以为,武将与文士之别何在?”

      “依我之见,武将与文士对江山社稷来说,两者同等重要,不知世子可听说过“入则无法家拂世,出则无敌过外患者,国恒亡,此句讲的便是…

      没待余锦讲完,裴玹又无故起了怒气。

      “你胡说,净会瞎说蒙骗本世子,爷不陪你玩了,爷要去练剑术。”话一说完,一把推开余锦两腿一蹬跑了出去。

      没有任何防备的余锦,被那毛头小子力道一推,身形有些不稳,踉跄了一下,幸亏扶住了木案才立住了要倒下的身子,但还是被边角嗑到了膝盖。

      余锦一边皱着眉头揉着发疼的膝盖,一边忍不住在心中咒骂。

      真不知道他又抽什么风,明明刚刚还挺正常的,突然给她来这么一推,余锦心中有些恶毒地想,可能是脑子被驴踢了吧。

      这下裴玹在她这里又添了个“阴晴不定”的标签。

      候在在外边的婢女墨兰和墨雨两人只看见自家主人风一样的飞跑了出来,随后拿起平日里头很是喜爱的那把沧穹剑旁若无人地练了起来。

      屋里头也传来了东西被撞倒的声响,两人对视了一眼,稳重些的墨雨便走了进去。

      看见蹲在地上的余锦,墨雨两步并一步地走了过去,伸手作势扶起地上的余锦“先生可是哪里伤着了”?

      关怀的女声促使余锦看了过去,她认出这婢子便是前日引她过来书房的那位婢子,借着她的力量抬脚试着走了走,“无碍,不小心嗑着了而已,回去涂点药酒便好。”一肚子委屈的余锦此时却无法诉苦,因为她总不能告状说是她主子害她成了这样吧。

      果然,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先生今日腿脚有些不便,不若今天先生先回去休息休息,改日再来教习世子也无妨。”

      这话说得余锦无法反驳,只能说那世子身边都是些玲珑人儿。

      明面上是关心她的脚伤叫她回去休息,实际上却是因为自家主子的心情不好,怕自个儿跟王妃告状,到时候就会连累她们做丫鬟的。

      余锦想了想,便顺着她的话头应了下来,“也好,我腿伤不便也教不了世子什么,便让世子今日也歇息歇息吧。“

      *

      墨染正在院中修剪花藤,她想着如果这些花藤长得更艳丽齐整些,那先生的心情说不定也会跟着愉快一些。

      “墨染,过来扶我一下。”正在臆想的墨染转头便看到一瘸一拐的先生正站在院门唤她。

      她迅速地放下了剪子,快步走过去扶着余锦慢慢走去厢房“先生这是怎么了,不是给世子上课去了吗?怎么弄成了这般模样。

      坐在床上的余锦指着圆桌上的药酒道“先帮我拿那药酒过来先,哎呦,可疼死我了。”

      墨染拿来药酒抽开瓶盖,倒了点在手心上然后轻柔地揉搓余锦伤处“先生觉着力道如何?

      稍稍止了痛的余锦觉着力道刚刚好,点了点头。

      膝盖被撞得涌起了瘀血,在雪白的肌肤下显得异常突兀,尤其是在没有一根象征着男性特征的腿毛的小腿下更是明显。

      墨染有些疑惑,但余锦的回答让她忽略了这个疑点。

      “今日教习,世子很是好学,先生一时欣慰,激动忘形便嗑到了案角。“余锦暂时还不能完全相信王妃派来的人,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起了谎。

      “啊,可奴婢听说的世子并不是这样的呀,府中经常传言世子并不好学经文,且屡次捣乱赶跑了许多先生呢”。墨染脱口而出。

      她在王府也有些年头了,虽然干的都是些又重又累的活儿,但也在主子面前混了个脸熟,不然王妃怎会让她过来照顾先生。

      况且,她家世子不好读书的事儿在府里也不是什么秘事了,府里众人都听到了些闲言碎语,之前她做活儿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碎嘴的人了。

      余锦一听这话儿,就知道墨染知道的不少,于是,她假装反问道“是么,可今日世子却是一反常态,出奇的听话好学,真是比前两日乖巧了许多。”

      然后道:“那墨染可知世子为何不喜经学“?

      “这奴婢就有所不知了,只听闻好像与先帝有关。“

      重要讯息让余锦眼睛一亮,接着问道“那平日里世子有何喜好吗?“

      墨染将药酒密封好,帮余锦放下撩起的裤脚“奴婢所知不多,不过倒是听到之前的小姐妹说过一耳朵,她说世子闲暇之余多是爱练功,先生你可不要小瞧咱们世子,他年纪虽小,然而武力却是上乘。”

      墨染脸上渐渐起了神往之意“听说世子小小年纪却在我朝天子举办的一次比武大会上夺了个一等,将各家贵臣公子都给比下去了呢。”

      看着墨染眼中毫不掩饰的倾慕之意,余锦很是捧场地应和了声儿“那是那是,咱们世子自是英姿焕发,旁人比不得。”

      得了余锦的附和,墨染想起了前两日世子为难余锦的事情,她微微低了低头“先生为人师表,果真是有着大气度的高人良师,世子前几日所为先生竟毫不在意,今日还赞了世子。”语气中倾慕消淡,有了些歉意。

      余锦想笑,忆起被裴玹刁难的种种,要是换作之前,也许她早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但如今却不同了,寄人篱下的日子果真不好受。

      她有些干干地笑了笑,随后用一句话化解了尴尬的境地。

      “ 好像到饭点,墨染替我去厨房端些饭菜过来,你先生我饿坏了。”肚子还特别懂事得响了声。

      墨染拍了拍额头 “ 哎呦,瞧我这记性,到饭点了,忘记给先生端饭食了,奴婢这就去。”说完将手中药酒放至桌上出去了。

      厢房一时安静了下来,余锦不自觉地抚摸着床上的丝坠槐虫飘帐幔上的纹路。

      这是她思考时一贯的动作。

      她细细琢磨了下刚刚墨染所讲之话,突然灵光一闪,她知道裴玹为何突然发怒了。

      裴玹好武,对武将极其崇拜爱慕,因许是受了墨染口中的先帝的影响,他将武将与文人对立了起来,对文人有着很深的误解。

      但貌似又不止这样。裴玹对文士并不只是无感,而是有着很深的厌恶,那这又是为何呢?

      余锦百思不得其解,在墨染端来饭食时还是迟迟得不出结论。

      但这丝毫不影响她身为干饭人的心情,在苦苦想不出之间她选择了干饭。

      没有被“特殊照顾”的饭食异常丰盛,余锦吃得心满意足,用了膳后的她心情惬意地睡了个午觉。

      夜幕降临之时,她这院子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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