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是我的！》犹姜

10、第 10 章

　　张湛似乎没看出他的不爽，在他身边站定。

　　其实是安全社交距离的。
　　但也许是心情不好，也许是他看自己的眼神看上去非常专注，许言俞总觉得太近了。

　　他往旁边挪了一步，并顺着这一步往甜品店走去，张湛跟上去。

　　甜品店不大，里面的东西也不是特别多。店员看到两个穿着同样校服的男生一起进来，自然以为是一起的，一边说着欢迎光临，一边拿了盘子跟在许言俞身后，询问他要什么并给他介绍招牌甜点。说着发现另一个男生也拿了个盘子，自顾自去柜子前挑东西了。

　　许言俞很久没进过这种地方了，有点不习惯。但对方在说话，他也就没打断，而是跟着对方的介绍，看柜子里的甜点。等店员说完，他才说：“要一个蛋挞。”

　　店员应下，拿着他的盘子走到柜台另一端，许言俞跟过去，看到张湛正一手拿着盘子，另一只手拿着夹子接着往盘子里夹蛋挞。

　　店里最后三个蛋挞现在都在张湛盘子里。

　　许言俞其实也不喜欢蛋挞，也就是看刚刚那对母女氛围好才进来，就算自己买了蛋挞又怎么样。自己也不是那个小女孩，没有人给自己买蛋挞，没有人会因为自己成绩不好而鼓励自己。

　　不吃也没什么的。

　　但许言俞就是不爽，就觉得有一口气咽不下去，他满脑子都是刚刚张湛当着自己的面把最后一枚蛋挞放到盘子里的场景。

　　很好。
　　看来张湛已经不满足在校内挑衅了。就算是在校外，他也打定主意乘胜追击。

　　店员看看许言俞再看看张湛，注意到他们之前微妙的气氛，询问：“你们是一起的吗？”

　　张湛拿着盘子去结账：“是。”
　　和他话音一起落下的，是许言俞面无表情的冷漠声音：“不是。”

　　店员看看张湛再看看许言俞：“呃……”

　　许言俞没想到张湛会说是，微微偏头陷入不解。
　　本来就是清冷孤傲的长相，现在偏着头眉心微蹙，看上去好像不谙世事的小狐狸。

　　张湛一寸寸巡视他的眉眼，看他因生气而绷紧的下颌，收窄的线条流畅而冷冽。
　　喉结上下滚动，再次重复：“我们一起来的。”

　　店员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动作麻利的把蛋挞装起来：“今天店里搞活动，蛋挞买二送一，一共十二块，扫这里结账。”

　　许言俞掏出手机。
　　但页面还停留在地图导航，他退出导航时，张湛就已经扫码结账了。

　　店员把装了三枚蛋挞的袋子递过来，热情：“欢迎下次光临。”

　　许言俞看张湛接过袋子，这才慢半拍的朝门口走去。
　　他走在前面，到门口时手刚放在把手上，把手上就多了另一只手。

　　比自己的宽一些，修长手指松松搭在把手上，推门时手背上青筋稍稍突起。
　　有点好看。

　　许言俞看了一眼，这才迈步走出去。

　　张湛跟上，把装着蛋挞的袋子递给许言俞：“给你。”

　　透明包装袋窸窸窣窣，软软戳着许言俞手心。
　　他别开手声音冷淡：“不用。”

　　“尝一下。”

　　许言俞偏头看装着蛋挞的袋子，目光闪烁两下，最后还是接过袋子。

　　手指触到一丝温热。
　　顺着看过去，刚刚握在把手上很好看的那只手自然蜷起，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许言俞莫名觉得刚刚和张湛碰到的手指也开始发痒。

　　他打开蛋挞袋子，很客气的拿走最上面那枚单只蛋挞，把剩下的两个还给张湛：“谢谢。”

　　张湛接过袋子，问他：“吃晚饭了吗？”

　　“本来想去吃馄饨的，找不到路了。”

　　拆开盒子，奶香味扑鼻而来，蛋挞圆鼓看上去挞皮酥脆挞心软嫩。

　　许言俞咬了一口，觉得味道其实一般，也没有小女孩吃的时候那么好吃。
　　可能这些东西都是一样的，看着的时候很羡慕，真的得到了也就是鸡肋。

　　他把这一口咽下，就又把少了一块的蛋挞放回盒子里，自然抬头看买了蛋挞的人。

　　张湛正看着自己，眼里勾着笑意。
　　和刚刚自己觉得他好像在高兴不一样，很明显的笑意，甚至嘴角都稍微挑起那么一点。原本俊朗但冷淡的五官一下生动起来，和深邃的眼睛、用力时手背绷起的青筋一样，让许言俞多看了两眼。

　　但声音依旧冷漠：“你笑什么？”

　　张湛看他嘴角残留的一点挞皮碎渣，蛋黄色碎渣和殷红唇色对比明显，让人根本移不开眼。

　　他勉强把目光移到许言俞眼里，看着那双狭长但充满疑惑的眼睛，回答：“是你会做出来的事情。”

　　许言俞：“……”
　　什么叫是自己会做出来的事情？

　　他在暗示自己是路痴吗？

　　视线凝聚之处，张湛朝自己走过来，近得好像能感受到彼此体温的距离，随后伸出手。
　　还没等许言俞反应过来，修长手指就落在嘴角。

　　张湛不知道什么时候收起笑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专注得能把人烫伤。

　　手指擦过唇峰，温热柔软。

　　许言俞下意识偏头躲避，又后退一步，蹙眉看张湛：“干什么？”

　　张湛伸手。

　　许言俞看着那小小一块碎渣，脸色来回变换，从自己吃东西还会掉渣实在是太有伤大雅的羞耻，到这么不好吃的蛋挞还敢掉渣的恼怒，最后全然变成什么正经人会靠这么近给陌生人擦碎渣的疑惑。
　　他又后退一步，绷着脸：“谢谢。”

　　张湛站在原地，没再拉进距离，闻言也只是缓缓摇头示意没事。

　　只是脸上的笑也没了，也没刚刚那么专注的眼神，看上去冷漠又呆板。
　　许言俞捏着手里的蛋挞盒子，绷着脸礼尚往来：“你吃饭了吗？”

　　张湛摇头，又看他。

　　“我请你吃饭吧。”
　　许言俞内心好像有两个小人正在举着叉子叉他。一个说你疯了吗他抢走了你的第一名还挑衅你你管他干嘛？一个说人家又不缺你一顿饭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没人陪你吃饭吗说不定人家家里知道他得了第一名也要给他庆祝呢？

　　许言俞给自己找理由，不知道是告诉小人还是告诉自己。
　　反正都吃了人家的蛋挞就做个姿态吧，爱去就去不去正好。

　　“谢谢。”

　　心里疯狂殴打他的小人齐齐停下，和许言俞一起看着说谢谢的人。

　　张湛深邃的眼睛看着许言俞，又问：“吃馄饨吗？”

　　“你想吃？”

　　张湛点头：“想。”

　　许言俞闻言点头，点开手机地图导航，多看了几眼。
　　他原本觉得自己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反正回家也是自己一个人，就打算自己走路回去的。但如果张湛也去的话……他说：“我们打车去。”

　　“现在路上人多，会堵。”

　　“我不认路，一直看地图麻烦。”

　　张湛走近，和许言俞一起看地图规划出的路线。记下地图路线，又把目光放在许言俞身上。小狐狸还在看地图，顺着地图上的小箭头分辨方向，狭长眉目挑出泼墨山水般的气韵。

　　不甚熟练的把手按在他肩膀上，

　　声音低低的，直直钻到许言俞耳朵里：“我认识。”
　　“你跟着我就好了。”

　　=

　　许言俞也不知道张湛是怎么做到的，他也没看地图，就转了几个弯，就真的到了那条小吃街。

　　一路上张湛也没怎么说话，虽然勾肩搭背的，但着实算不上亲密。
　　而且明明自己才是被搭住肩膀的人，许言俞却觉得张湛比自己还要更别扭。

　　于是到了小吃街，他假装在认真寻找摊位的样子，快走两步甩开张湛。

　　小吃街很多摊位，现在人也不少。但许言俞没找太久，很快被叫住。
　　老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和蔼，边动作麻利的煮馄饨，边叫住许言俞：“孩子，来吃馄饨啊？”

　　正在众多摊位前认真寻觅的许言俞这才走过来。

　　老人笑眯眯：“还和之前一样？”

　　不记人但经常来吃的好脾气少年却没和之前那样直接坐下，而是回头朝身后招手。

　　许言俞等张湛过来，这才告诉老奶奶：“今天煮两碗。”
　　他问张湛，“有什么忌口吗？”

　　“不吃香菜。”

　　老人笑：“哎呀，这孩子也不吃香菜。”
　　“怪不得你是他第一个带来的人呢，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吧。”

　　许言俞敷衍笑笑算是回答，带张湛在老人支起的塑料桌前坐下。

　　张湛问他：“我是第一个？”

　　许言俞不怎么记得了。
　　但老板都说是第一个，应该也就是第一个了。

　　他点头：“嗯。”

　　“你会记得这一天吗？”

　　许言俞脑海里走马灯似的闪过今天一天发生的事。

　　他咬牙：“当然。”
　　“这一天、你可太难忘了。”

　　张湛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句回答，声音小下去，也不知道是在问许言俞还是在呢喃：“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