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科室》梧州

15、房子的盛宴

　　尹蔓生靠坐在光滑的桌面上，将从林正瑜那拿到的一叠资料扔到了桌上，殷离随手拎了一张，吹了个口哨：“真是有钱人啊。”

　　上面列的房产个个都位於富贵房产区，从公寓到别墅到排屋，无所不有，想想现在那飙升到令人难以置信的房价，仇富这种不河蟹心理果然是有其生长发芽的肥沃土壤的。

　　尹蔓生白他一眼，理都懒得理他。

　　“现在最重要的是，就是查出杨微在离开家了之後，到底住到了哪里，跟谁一起住，如果是一个人住的话，那她到底跟谁有来往。”

　　殷离侧歪在椅子上，眼神专注。

　　伏华疑惑地开口：“所有人都认为杨微离开自己家了之後，是跟叶夏商住到了一起，或者说，虽然我们在叶宅没有发现杨微曾经停留过、住过的痕迹，但她也很有可能是住进了叶夏商给她准备的房子里。”

　　“问题是，当事人的一方坚持他早就已经把杨微给忘了。”尹蔓生道。

　　“那当然，你们也不想想，叶夏商是什麽人物，杨微又算是什麽？”这个总是趾高气昂洋洋得意国王一般居高临下的声音，放眼全天下，也就只有韩白华这麽一个囧物而已。

　　“杨微充其量只是一个普通阶层里的一个女孩子，叶夏商平生看过多少女人？论漂亮，杨微比不过那些明星，论家世，她比不过那些富家千金，你说她能靠什麽让叶夏商喜欢上她？”

　　韩白华的话虽然对於死去的杨微来说，很不中听，但令人沈默的是，这可能是最贴近事实的真话。

　　现实中，小说里的那些灰姑娘故事那只不过是女孩子做梦时梦到的虚无缥缈的东西。人的交际，有这个人自身的身份、财富、内涵所决定的符合他的取向的圈子。叶夏商和杨微简直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如果不是那次画展突然的交集，他们可能一辈子也说不上一个字。

　　这种情况下，让他们相信叶夏商是真的爱上了杨微，那简直是不可能，特别是，他们的第一次真正的互相认识是在床上的情况下。

　　韩白华虽然举世无双的猥琐，但他有一句几乎是至理名言。一个男人如果真心的爱一个女人，是不可能第一次见面就把这个女人拖上床的。

　　不过，如果说，真心的谈恋爱那是不可能的话，包养呢？

　　尹蔓生抿了抿唇角，沈声道：“看来必须得再查一下叶夏商名下的房产。上次我们查出来的那些房产里并没有杨微出入过的痕迹，但是，现在不一样。”她看向殷离：“有些秘密的房产我们查不出来，你让老大帮我们查。”

　　殷离犹豫了一下──他并不是很想动用沈先生。他想起自己离开家时看见的那个背影，歪坐在椅子里，可能连自己什麽时候已经睡过去了都不知道的放松的背影，他就本能地不想去打扰他。

　　但，他知道，他目前的确无法仅仅只靠他的能力查清他想要的一切──他无法否认这一点，而这件案子十分重要。

　　殷离冲著尹蔓生点了点头，也道：“杨微在离开家後的生活条件飞跃了好几个台阶是事实，她的这些钱是哪里来的？是谁供应她这麽消费的？既然她连身上的比基尼都是定做的，其他的那些名牌货肯定不是普普通通的东西。女人对这些东西有先天性的敏感，伏华，你去找一下李容，让她回忆下，那天见面的时候杨微身上有什麽东西是很特别的？然後你就顺著这条线摸下去。”

　　伏华郑重地应了下来。

　　沈吟了片刻，殷离突然思索地问道：“你们说，杨微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其他几人探询地看向他。

　　“在江月白口中，她从前是一个人见人爱体贴温柔的好女孩，在李容的印象里，杨微很懂得体察照顾别人的情绪，而且有能力做的不露痕迹。南任觉得杨微纯粹是嫌弃江月白赚不了什麽钱所以才悔婚。江月白的母亲虽然觉得杨微过去是个好孩子，但现在做的事情却十分冷酷，至於她的父母，更是痛惜她过去与现在的差别。”

　　“究竟是因为什麽，才能让一个人如此彻底地改变？不惜将看著自己长大的长辈气进医院，连探望也没有，不惜从家里搬出去，先斩後奏，杨微也是一个在社会中滚爬摸打过的成年人，拥有足够的思维分辨能力。能让她采取这麽坚决的态度的背後，必定是她认为可以全心信任的背景後台。”

　　尹蔓生也思考了起来：“杨微能这麽做，无非是真的相信叶夏商是的确要娶她，她相信他会娶她，所以她义无反顾。而在她身上必定也发生了一系列让她觉得足够相信的事情。或许她那些昂贵的衣服首饰以及舒适的生活，就是其中之一。”

　　“但仅仅是这些绝对不够，我无法想象一个处於热恋期的女孩子会忍受不跟她的爱人见面──你要知道，叶夏商可是说过，自从那个晚上之後，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殷离接口道。

　　“那到底是什麽让她变得如此肆无忌惮胸有成竹？”

　　“蔓生，我们再去找一趟叶夏商。”

　　韩白华耸耸肩，猜测道：“说不定杨微会死就是因为她逼的太紧呢。”

　　已经站起身走到门边的殷离闻言诧异地回过头来，不可思议一般道：“韩禽兽，你难得会说一句人话。”

　　迅猛地把门在身後关上，听著砸在门上的那一声碰响，殷离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心满意足地掏出手机，连打电话的声音都带著笑意。

　　“沈先生，饭吃了没？”

　　沈托生的声音一如他的性子，慢吞吞的，但气死人却是绝对够了的：“你需要我报一下菜名麽？绝对比你的便当要菜色丰富。”

　　殷离撇了撇嘴，说道：“托你查个东西，案子的资料，你熟人多，帮我问问看。”

　　沈托生似乎笑了起来，连声音都轻快了不少：“我知道，叶夏商名下的房产明细对吧？你今天回来我就能给你了。”

　　殷离在他依旧平和的声音下似乎闻到了一点炫耀的意味，沈默地挂了电话，殷离啧了一声，对著疑惑地看过来的尹蔓生，嘟哝了一句。

　　“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