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呆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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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铭安移开视线，坐在沙发上等人，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许澈已经跟他说过要晚点回。
他便拿出书开始写题，好些年没碰过笔和书，课本上的内容也跟他以前学的大不相同，学起来有些吃力。
大片都是空出来不会的题，不知怎的，顾铭安突然就没了学习的心思，收起书本再次坐着发呆。
直到快十点的时候，门口才有响动。顾铭安眼珠子转了转，他能听见声音，但身体如同被桎梏无法动弹。
许澈把沾染了一身酒气的外套扔进脏衣篓，看见沙发上的人影，本来郁结的心情瞬间散开。
“这么晚了怎么不先睡？”许澈坐在他身边，得意地翘起二郎腿：“你是在特地等我吗？”
顾铭安：“……”
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地坐着，许澈往他身上一瞥，原本嘴角的笑意渐渐僵滞：“你这是在做什么，我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是要被你坐在屁股底下。”
顾铭安被他吓了一跳，站起身回首看过去，一张被他坐扁了的大饼脸丘丘人许澈呈现在他眼前。他紧张吞咽了下：“我、我没看见，不是故意的……”
他确实是没有看见，顾铭安最近比较喜欢发呆，反应也很是迟钝缓慢，等回过神就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许澈连忙正了正神色，第一时间给希贝儿发了消息说明了顾铭安的状况，对方很快就回了消息：“你在哪里。”
他懒得打字回复，直接给希贝儿发了个定位。
许澈把手机随意丢在一旁，仔细观察了下顾铭安的脸色，有些苍白，但好在眼睛比较有神，没有呆滞的情况：“我刚才只是跟你开个小玩笑，不要太紧张。”
他帮顾铭安撩开凌乱的头发，捋了捋，那个他特地放在沙发上的丘丘人许澈直接被本尊一脚踢开。许澈让顾铭安坐在沙发上，轻声问道：“吃过饭了吗？”
顾铭安听到许澈放柔的声音，总算缓过了神：“吃过了。”
许澈上下扫了他一眼，几乎一锤定音：“撒谎可不是好习惯，你得去吃饭。”
顾铭安抿了抿唇：“没有撒谎，我吃过了。”
“吃的什么？”
“……全麦面包。”
“吃了多少？”
“两片。”
“吃两片就饱了？”
顾铭安深吸一口气，说道：“我需要控制体重。”
“你马上就要成竹竿子了你要控制什么体重？”
“我……”
顾铭安手一抖，许澈眼疾手快接住，一边轻声说一边摩挲着他的手背：“好好吃饭，好吗？”
原本要发作的顾铭安情绪被他抚顺，暂时压制住从身体里叫嚣着要发作的戾兽。
顾铭安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许澈也跟着点头：“很好。”
他往桌子上看，问：“你是因为这个烦躁吗？”
顾铭安点点头，作答：“嗯。”
许澈悄悄松了口气，有意识回答问题就好。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烦躁的，你比别人少学了三年，自然赶不上，不会的直接问我，我教你就好了。”
“好吗？”
“嗯。”
许澈看了眼：“这几道题对你太难了，你只是光看了例题，没吃透。”
“你现在去浴室洗个澡，出来我教你。”
顾铭安被人牵着到浴室前，等回过神，自己已经站在花洒下冲洗。被热水浇了一身，迟缓的大脑终于彻底缓过神。
他仔仔细细洗了一遍身子，用浴巾擦干身体，等到要出去时，才发觉没带换洗的衣服。
顾铭安：“……”
许澈听水声已经听了，拿起没穿过的睡衣敲门：“开下门，给你送衣服。”
顾铭安开门接住衣服，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
顾铭安坐在餐厅的椅子上，他现在清醒了：“喝点牛奶，等会希贝儿会来一趟。”
“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顾铭安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他摇摇头，接过许澈递过来的牛奶，小口小口抿着。
许澈猜测不出他内心现在在想什么，不大一会儿敲门声响起。希贝儿看都没看一眼开门的许澈，越过他的肩膀往里看去。
“人呢？”
“在餐厅，换鞋。”
许澈蹙眉，挡住了希贝儿的视线。希贝儿首先就去给了顾铭安一个贴面礼：“你有好一阵子没发作了，这是怎么了？”
“抱歉，题没做出来心情有点烦躁。”顾铭安话说的断断续续：“我自己调整一下就好了。”
顾铭安不是很希望希贝儿亲自为自己跑一趟，但是想想自己的近况，也有些不容乐观。
他们俩断断续续聊了半个多小时，许澈则是在客厅的沙发上整理刚才被自己踢到一边的丘丘人版本的自己，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起身去门口的挂钩架上从一个鼓鼓囊囊的包里拿出东西。
是他定制的古装电视剧版的丘丘人顾铭安，跟自己放在一排。
而后坐在沙发另一篇，戴着眼镜看书，耳朵时不时注意听那边的谈话。
希贝儿倒是小心翼翼轻言细语，顾铭安本身的说话性格也是温言细语，两个人说话远在客厅的他根本无法听清。
要是自己过去听，许澈明显放不下面子，倒是显得他很在意顾铭安似的。
半个小时后，希贝儿看顾铭安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叫他去房间睡了。她一脸严肃走到许澈眼前，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他需要治疗，虽然不太严重，但是每天必须要隔出空余时间进行治疗。”
“我怀疑他有抑郁症，跟精神分裂共病。目前还不太确定，我需要他去医院进行整体的检查过程。”
许澈起身，俯视着希贝儿：“你说他有抑郁症？”
这件事许澈明显不信任：“可是我明明一直都陪着他。”
“这种事情不是你陪不陪的问题，可是他心里没办法消化某些事，又不愿意跟人倾诉。导致他一直憋在心里无法解决，形成病症。”
“不过别急着让他把所有的工作都停了。如果让他发现不对劲，拒绝配合治疗。后续的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许澈跟希贝儿平时不是很对付的来，但是对于顾铭安的身体状况，他们就如同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
*
顾铭安只睡了两个小时，睁开眼就再也睡不着。反正也睡不着，他索性爬起来学习了，手机能不碰他就不碰。
刚摸到门把，顾铭安的首次说了下，有些担心会不会吵到对面睡觉的许澈。
他小心翼翼打开门轻手轻脚走到客厅，想要拿还没学完的题回房间去写，却不想许澈就在茶几前翻看。
后者亦有所察觉，与他对上视线，许澈放下手里的铅笔：“怎么了？要上厕所还是睡不着？”
顾铭安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抿唇不语。许澈瞬间会意，拿着手上的习题晃了晃：“睡不着，想做题了？”
“嗯。”
“你不会的我用铅笔给你圈出重点了，你自己领悟学一下，然后再擦掉重新温习一遍，实在学不会我教你，或者你打视频给我。”
顾铭安知道自己不对劲，他知道许澈这是在用另一种温和的方式处理。但是顾铭安只想自己解决，以及他也不想过多打扰许澈。
这几天许澈的状态肉眼可见地疲劳，顾铭安认为有一部分是自己造成的。他说：“我明天开始就不过来了。”
许澈诧异看过去：“为什么？”
顾铭安盯着他还一会，才开口：“你最近很累。”
这段时间许澈忙于工作，又要忙于经纪人的唠叨，以及他刚收到通知，春晚的邀请名单中有他，距离过年还有三个月多点。
许澈想要把晚会邀请推了，被宋瑶臭骂了一顿，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他倒是轻飘飘说不要接，好说歹说也没能取消晚会的邀请。
“我最近确实有点忙，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我可能不能陪你过除夕夜了。”
顾铭安：“？”
许澈：“我拿到了春晚的邀请名单。”
顾铭安：“这是……”
“我知道这可能是个好消息，但是对我们来说不是好消息，我很想陪你过除夕。”
顾铭安：“……”
许澈走上前，抱住顾铭安：“怎么办啊？”
过了半晌也没能得到回答，久到许澈以为对方要睡着了，顾铭安才开口问：“我想拿到晚会的门票，会不会很难？”
许澈笑了笑：“怎么会呢，区区门票，等着我回来给你。”
——
这一夜许澈根本没能好好睡上一觉，大早上的跑了一大杯咖啡喝上。
宋瑶在一旁看着他：“你晚上偷鸡去了？黑眼圈都要掉地上了。”
“我昨天配家里小孩做题目。”
宋瑶没管，他以为是侄子外甥之类的。化完妆后，许澈左右看了看，发觉只剩下他和经纪人还在化妆间，问道：“姐，你有春晚的多余位置吗？”
“嗯？”宋瑶轻飘飘瞥了一眼：“只要你肯上台，带多少人都没问题。”
许澈倒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宋瑶松了口气，看来之前没谈好的事情似乎悄无声息的解决了。
“不过在这期间。”宋瑶一本正经说：“不要搞一些绯闻出来，否则好好的机会说没就没了。”
许澈在圈内蒸蒸日上，引起不少人的嫉妒，他一个人不知道动了多少人的蛋糕。只要有一点点纰漏，都会被有心之人无限放大，继而发展成负面影响。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宋瑶在亲自带着他。许澈也是被她拉去各种应酬，这种虚假的场合许澈倒不是不能拒绝，但是宋瑶说过，机会总是出现在酒桌上。
他今天心情甚好，即便应付讨厌的应酬，不免多喝了几杯酒，甚至有人找他合作，她也笑着答应了。
宋瑶在一旁点点头，在听到合作的时候，她竖起耳朵听了听，是个很有意思的综艺，收视率也可观，接这部综艺大火的明星也有几个。
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需要捆绑CP，这档节目是以谈恋爱为主题的。
宋瑶立刻拿出iPad搜索，最近大火的女明星不是结婚了就是能当许澈妈了。
思考间她看到了戎珊，最近有关于她的新闻也有不少了，据说她最近也接了点电视剧，凭借自己的御姐脸拍了一部电影，没想到小爆了。
宋瑶查了查她的资料，没有花边绯闻，没有暧昧对象，但是家里的公司和许澈的公司是对手关系。
很好，宿敌变情人，这个萌点绝对会爆。宋瑶当机立断，乘着导演大放厥词还没从吹牛逼中缓过神，赶紧要了两份合同。
当许澈在车上醒酒的时候，听到宋瑶要邀请戎珊当他的综艺捆绑CP，立即拒绝：“什么！？我不同意！”
“你急什么，又不是让你真去跟她谈恋爱。”宋瑶蹙眉。
但这次许澈是铁了心的不肯答应，他有些后悔刚才接着酒意接了份工作。怪他没听清楚，他还以为是剧本，没想到是综艺。
综艺的话，除了顾铭安他谁也不想捆绑。可如果想让顾铭安上综艺就要考虑他的身体状况。
宋瑶叹了口气：“反正综艺在明年三月份，你既然接了这个工作，就好好想想，给你一个月的时间选择参加还是不参加。”
“我知道了。”
*
当晚许澈又一身酒气回到家里，门口的暖光灯亮着，客厅和餐厅一片漆黑，许澈去了顾铭安住的卧室，他也不在。
拿出手机才知道希贝儿把他带走了。
*
顾铭安看着医院，神色明显有些抵触，希贝儿吸引他的注意力：“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还行。”
这话到也不算是说谎，比起他刚出来那会，确实还行，状态明显在他控制范围内。希贝儿问：“最近有没有感觉到自己在经常发呆？”
“嗯……”
这个问题其实希贝儿在许澈家里问了，顾铭安回答的居多都是不知道，她也无法判断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想让许澈担心才这么说的。
希贝儿拿出笔，神情严肃：“顾铭安，我需要你配合我，我是一个医生，不要对着一个心理医生说谎。这可不是好孩子的表现。”
顾铭安知道她看出来了，咬了下唇，答：“好。”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顾铭安与希贝儿都处于一问一答的状态。
顾铭安原本还不算紧张的姿态，在希贝儿充满针对性的问题中一点点僵硬，到最后抿唇不作答。
希贝儿放下记录的笔，打开音乐：“放轻松宝贝，让我们听一听古典音乐。”
顾铭安意识虽然薄弱，但是还能勉强控制自己，不过他现在的状况不容乐观。希贝儿显然也看出来，她拿着一次性纸杯去接了温水，从顾铭安口袋里拿出药瓶，倒了几粒出来递过去。
顾铭安没说话，接过药就着温水停了下去，说了声谢谢。
希贝儿嗯了声，指着床：“休息会吧。”
药物发作，顾铭安基本五分钟便沉睡过去。希贝儿这才重重松了口气，给许澈发了消息。
许澈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捏丘丘人的脸蛋，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立马来了精神，拿起手机看了看。
直接叫了专送去希贝儿所在的医院，等他风尘仆仆赶到的时候，顾铭安在药物的发作下陷入沉睡。
许澈把大衣披在顾铭安身上，裹在他身上一把抱起，即便是比较重的动作，也没能惊醒顾铭安。他眉头蹙了蹙，抿紧唇汲取唯一的温度，许澈见他将头埋进自己的怀里，心情出奇的更好了些。
“谢了，其他的事情我会在手机上问你。”
希贝儿倚在门框上看着许澈的背影，没有回答他的话。对于她来说，顾铭安本就是处于一团迷雾中的人，希贝儿感兴趣的并不是这个人，而是他的身体，跟他共病的抑郁症也不是今天才发觉的，而是他在等着他发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希贝儿也不算是一个好人，她一开始也只是把顾铭安当作观察病情的可移动工具。
直到刚才，希贝儿才发觉自己做了一件错事。
她后悔，也不后悔。希贝儿推了手上所有棘手的工作，她现在只想治好顾铭安，她忘了做医生的本质。其实在帮顾铭安做咨询的时候，希贝儿一度想要辞职，如果这样做或许就没有机会接触到顾铭安了。
她便一直留到了现在，直到顾铭安彻底好转，便会回到自己的国家打算深造。
——
顾铭安醒来的时候是早上六点一刻。
他原本只是打算小睡一会，没想到竟然睡了一夜。顾铭安打算跟希贝儿道个歉，直到脚挨着熟悉的毛绒毯子，者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医院了。
“唔。”
旁边传来一声轻哼，顾铭安回头看去，许澈竟然也在床上。他揉揉散乱的头发，抬眼看了下顾铭安，随口道：“醒了啊。”
昨晚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已经一目了然。
“你昨天晚上没洗澡，脏死了，我就帮你擦了下，其他的我可没干。”
说完这话，许澈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他倒不是有意说出。只是不愿意让顾铭安觉得自己很在乎他是个事实，所以选择了嘴硬的方式。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呆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