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你好香》夜重光

5、第 5 章

　　李洛年带着行李直奔场馆。

　　抵达目的地的时候还早，比赛下午三点开始，李洛年在体育场附近找了个便利店，买了一个火腿鸡蛋三明治，结账的时候又从货架上顺手拿了瓶橘子味软糖，一并递给店员。

　　“一共１９块２，三明治要加热吗？”店员问。

　　“要。”扫完付款码，李洛年自觉退到旁边，等着店员用微波炉给她加热三明治。

　　得益于这场比赛，这家便利店今天人流量很大，不时就能听到门口“欢迎光临”的机械音，店里座无虚席，排队用微波炉的不少，李洛年站在一旁，边等三明治热好，边往嘴里丢软糖。

　　三明治还没好，她满满一瓶软糖已经吃得只剩两三个了。
　　极端甜党的战斗力是恐怖的。

　　李洛年又去买了两瓶糖果。三明治还没好。
　　等待的时候，她听到旁边有两个大男孩正在讨论今天的比赛。

　　个子高的那个戴着棒球帽，正在给矮一些的同伴科普今天的比赛双方：“……我比较看好WG战队，这支队伍前几年很强，今年换了打野之后，实力下降得很厉害，不过老牌豪门的底蕴还是有的，打个积分榜倒数的弱队，应该不成问题吧？”

　　说完，棒球帽话音一转，忽然说起了WG战队的花边新闻：“WG在联赛内又被叫和尚庙，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偶然，这队伍建队至今队员全是男的，和KXG这个尼姑庵半斤八两。他们队里最有名的明星选手就是中单顾凡，一张俏脸迷倒万千少男少女，你别不信啊，我给你看他的照片……”

　　边说边掏手机搜了顾凡的现场照。

　　矮个子低下头，就着棒球帽的手，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照片，然后说了句：“的确。长了这么张脸，他热度高也正常。”

　　棒球帽没听出来同伴的弦外之音，他继续说着：“他热度高也不全是因为长得好啦，顾凡指挥水平在联盟算第一梯队，中单也玩得超好。他身上最出名的两个标签，一个是WG队长，另一个是驯龙高手。按理说，一个中单被叫驯龙高手多少不太合理，但顾凡有一手１００％抢龙女娲，只要拿到女娲就必能抢龙那种。他在这个英雄上的表现是定义级的，他手里的女娲是真正的大法师，输出支援发育团战KDA都拉满，而且，你在任何平台搜索女娲、抢龙这两个关键词，所有视频下面都会提到顾凡，真的巨夸张。”

　　运营策略之类的还需要游戏经验才能判断，但抢龙绝对是最直观的、不管什么段位的观众都能感受到的强大与热血，所以尽管顾凡的名场面很多，但最出圈的还是女娲抢龙。

　　棒球帽这话一出，李洛年多看了他们两眼。
　　她本来打算出声的。

　　任何人都不会喜欢听到自己的偶像被人阴阳美色大于实力，她也不例外，但棒球帽的这一段吹捧说得还像人话，她就大发慈悲地原谅他们了。

　　便利店里人满为患，李洛年出来找了个花坛坐着，她三两口吃掉了三明治，随后摆弄手机和长沙的朋友们约好吃饭，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李洛年把手机往裤兜里一揣，起身进场了。

　　不知道是什么缘分，先前在便利店遇到的棒球帽和矮个子男生居然就坐她前面。
　　而且，这两人坐下来之后，讨论声就没停过。

　　“你不是说顾凡的招牌是女娲吗？那他干嘛不用女娲？”矮个子指着台上顾凡ID旁边显示的干将莫邪不解道。

　　棒球帽：“……因为要考虑版本、阵容、英雄强度等等的。现在WG这个阵容缺伤害，顾凡补干将是合理的，一个队伍一般得有两个输出点，如果他不拿干将，那WG就只剩射手将朔一个输出点了，这样容错太低了。”

　　矮个子：“你之前不是说女娲是大法师吗？缺伤害，那更应该拿女娲了啊！”

　　“后期大法师，”棒球帽补充了他的说法，“女娲发育周期太长了，拿女娲就表示要拿两个前期强势的英雄撑节奏，射野或者边野这样，这么选太伤了。”

　　矮个子：“那又有什么关系？顾凡的女娲能抢龙啊，这还不能弥补其他缺点吗？”

　　李洛年听不下去了，她抬手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矮个子男生回过身来，本来是一脸的莫名其妙，看到是个戴着口罩、扮相巨飒的妹子，他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李洛年冲对方抬了抬下巴：“为什么顾凡能抢龙非但不能弥补选择女娲缺点，甚至还是个坏事，为什么他们不选女娲选干将……这个问题还是我来回答你吧。”

　　“女娲抢龙定胜负，这听起来很燃，场面看着也很刺激，但这种局面的出现就意味着：第一，抢龙的一方处于劣势，如果是优势根本用不着抢龙，直接稳稳拿下就行。”

　　“第二，游戏已经进行到后期或者大后期了，因为前期塔都还在，选手复活时间也短，就算抢了龙也不足以直接决定一局比赛的胜负。”

　　李洛年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其中的关窍，鞭辟入里，直击核心，原本是打算看一场冲突好戏的众人不自觉被她的描述吸引，他们脑海中立刻呈现出了一连串清晰的比赛图景：WG选女娲，队友告急，前期劣势，不得不硬拖，强撑着守家，女娲开大，抢龙翻盘。而这，完全符合WG过往那些“女娲抢龙定胜负”局的局势走向。

　　众人眼中一片恍然之色。
　　而李洛年的叙述还没有结束。

　　“第三，顾凡这位选手的风格是智慧型，虽然女娲确实很好抢龙，这英雄有个定点传送技能可以探视野，大招伤害在后期也高达７ｋ、１ｗ，远超打野惩戒的４ｋ５，但，能在只存□□的视野时间里根据大龙目前血量和敌方打龙速度判断出抢龙时机，还次次都判断准确，只能说明顾凡的脑子真的很好使，请你尊重选手和教练组的判断。”

　　“最后……”

　　李洛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如果听懂了的话，能不能麻烦你安静看比赛？一直讲话真的很吵，还不懂装懂在台下指指点点当军师，你快闭嘴吧。”

　　其他人一愣。

　　“你就很懂了？”矮个子顿时生气了，他指着旁边的棒球帽，“我兄弟可是国服兰陵王，你能比他懂？他都还没发话呢，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事！”

　　棒球帽：“……别说了。”

　　矮个子却硬拉着他：“害羞什么？你本来就是国服兰陵王啊！顶级野王！实力强者！不信你们现在开游戏看全国排名，我兄弟叫……”

　　“别，不敢当，”棒球帽赶紧打断了他这自爆卡车一样的发言，看向李洛年的目光带了点诚惶诚恐，棒球帽不确定地试探道，“年姐，你也来看顾神的比赛啊？”

　　李洛年一点头：“嗯哼。”
　　她喜欢顾凡这事从不遮掩，关注她稍微久一点的观众都知道。

　　棒球帽有些尴尬地冲她笑了下：“我兄弟不懂事，刚才说着玩的。”

　　李洛年听到他小声地对还不明白事态的矮个子解释：“你后面坐的是年年大王，全网粉丝破百万的大主播，巅峰前百，九国服打野……你在她面前吹我打野厉害，你是不是想我死……”

　　矮个子瞬间安静如鸡。

　　清净了。
　　李洛年心里却没有什么畅快的感觉，因为场上WG开打了。

　　这比赛看得她憋屈死了。

　　只是打一个积分榜末尾的弱队而已，WG战队居然能跟人打得有来有回？
　　虽然还是赢了，但也是在打满五局后以３：２的微弱优势险胜。
　　弱队都能打成这样，之后遇到强队可怎么办啊？

　　李洛年叹气。

　　今年WG这人员配置，问题太大了，就说输出。
　　边路屹然号称联盟第一坦边，顾名思义，屹然坦克玩得极好、首屈一指的好，但，与之相对的是他完全拿不出手的战边。
　　打野冬夜本来是玩野核出身，但他的失误率实在太高，经常拿着队友给的经济暴毙，被评价为与其当提款机还不如玩蓝领给队友让经济。
　　队内唯一稳定输出点，射手将朔，全队年纪最小，是今年才从二队升上来的小将，操作方面提升空间很大。
　　种种原因，造成了今天这以中单工具人闻名的顾凡却要拿着干将莫邪为团队补伤害的奇景。

　　好在，还是赢下来了。

　　两个多小时的高强度比赛把选手们累得够呛，李洛年伸了个懒腰，拒绝了一些签名合照要求，慢吞吞地朝卫生间走去。
　　这个时候人还很多，看满两个多小时来解决生理问题的不少，李洛年特意找了个拐角处的偏僻卫生间，片刻后，她擦着手上的水滴，往外面走。

　　“听说顾凡低血糖犯了，刚刚下去的时候，他脸色白得吓人，还是屹然扶住了，才没摔地上。”

　　“啊？顾凡身体这么弱吗？现在好点了没有？”

　　“他一直是出了名的玻璃人啊，早年太拼了吧，把身体都搞垮了。而且选手们赛前都不吃东西的，WG全员从早上出发到现在都没进食，低血糖可太正常了。”

　　李洛年：“？！”顾凡还好吗！！
　　她猛然刹住脚步往回走，走了两步才想起，观众和选手的活动区域是分开的，她进不去。

　　但……
　　观众进不去，主播说不定可以啊！

　　在被拦下来问“干什么”的时候，李洛年摘下口罩露出脸，大大方方地给对方展示了自己的主页，她冲对方眨眨眼：“我是官方邀请的嘉宾，官方想做一个关于WG的秘密采访。不信你可以看我主页，我百万粉丝大主播，我难道会骗你不成？”

　　“真的假的？”工作人员狐疑地凑过来看了一眼她手机，又对比了一下本人，来回看了半晌，嘀咕了一句，“照片没本人好看啊。”

　　“现在可以放我进去了吧？”

　　“去吧。”

　　背对着工作人员，李洛年小小松了一口气，正当她打算往里走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哎，你等等。”

　　李洛年心狠狠一跳，面上却不露半分，她回过头，问：“还有什么事吗？”

　　“你说你是来采访的，你的设备呢？摄影师呢？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工作人员越说越怀疑。

　　设备呢？摄影师呢？他怀疑了，怎么办？李洛年急中生智，一拍行李箱，睁眼说瞎话：“设备当然是都随身携带啦，我平时都是自己拍视频的，不需要摄像跟着，不然，摄影器材那么重，我一手拎个行李箱，一手还扛摄像机，你当我超人啊！”

　　眼看工作人员还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李洛年不免有些着急上火，但偏偏又不敢多说话。

　　正在这时候，旁边小门里忽然走出一个人，看见门口的李洛年，他微微一怔：“这是在干什么……”

　　是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男性，待看清李洛年的打扮相貌后，他忽然“嗷”了一声，语气笃定：“我记得你，你是机场那个‘顾凡老公’，对不对？”

　　——李洛年当时喊的是“顾凡老婆我爱你”，严格意义上来说，说她是顾凡老公也没错。

　　“啊对对对，”李洛年立即顺着杆子往上爬，“听说顾凡低血糖晕了，现在怎么样？人还好吗？”

　　“还行，不是什么大问题，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李洛年急了：“又不是你低血糖，你怎么知道休息一会儿就好了？看医生了吗……”

　　工作人员一看两人认识，也没有了阻拦李洛年的念头，就这么由着她尾随着WG射手将朔走进了场馆深处。

　　路上碰到了正往外走的遥远，看见将朔和他身后的李洛年，他一阵惊讶：“不是让你看看他们买糖什么时候回来吗？这是？你带进来的？”他对将朔打了个眼色。

　　什么情况啊？他们这里是选手专用区域，没人领着根本不可能进不来，而这姑娘居然进来了，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对了，她之前是不是在机场高调表白顾凡大魔王来着……
　　莫非是……

　　射手将朔实话实说：“不知道啊，我是在入口见到她了，她问我顾队怎么样，我就把她带来了，你还记得她吗？她是机场那个顾凡老公……”

　　“记得记得。”遥远连连点头，有些兴奋。

　　他误解了将朔话中的意思，以为李洛年是独自进来的，而如果基于这一点，那和她关系匪浅的选手不难猜到……

　　一些基础猜想成立后，遥远迅速脑补出了大魔王他老公（李洛年）之所以会站在这里的前因后果：
　　数分钟前，打完比赛的大魔王低血糖头晕，强撑着回到休息室坐下，掏出手机跟人家妹子说了一声，哪想到，妹子就在现场看比赛，一听大魔王身体不适，立马跑了进来，这才被将朔在路上捡到。

　　不然她是怎么知道大魔王病了的？
　　不然她是怎么进来的？

　　肯定是他想的这样！

　　遥远越想越觉得这解释很合理，看着李洛年的眼神也越来越微妙。

　　没想到大魔王这么冷冰冰这么严肃的人，居然会搞地下恋情，还密不透风，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顾凡老公……妹子你怎么称呼啊？”

　　“叫我李洛年就好。”

　　“你认识顾凡多久啦？”

　　“两年多了。”

　　嚯，地下恋情两年多，瞒得可真好，要不是大魔王这场病，他们还得被继续蒙在鼓里呢！

　　“你还是大学生吧？长沙妹坨吗？”

　　“……”

　　李洛年被问得有点不耐烦了。她现在想知道的是顾凡身体怎么样、医生来没来、低血糖严不严重，而这辅助一直跟她东拉西扯，就是不说重点，还有完没完啊！

　　在她耐心彻底耗尽之前，他们来到了休息室前。

　　这会儿，休息室里面外面来围不少人，从门口人群的缝隙里看过去，房间里，顾凡坐在电竞椅上，低着头，右手撑着脑袋，他眉心折起一道印痕，闭着眼，正不停地揉着太阳穴，暴露在众人眼中的嘴唇泛白，还是没什么血色的样子。

　　见状，李洛年退后一步：“我就不进去了。”

　　“啊？”遥远说，“你不是找顾凡吗？干嘛不进去？”

　　李洛年摇头：“人太多了。他估计会嫌吵。我只是担心他，就这么看一眼，知道他人还好就够了。”

　　这话说得遥远一愣，然后感动又佩服。瞧瞧，多有大局观一妹子，对象在眼前都可以不进去，难怪是能和大魔王地下恋情这么久的狠人呢。

　　“这个就麻烦你们帮忙带进去吧。”李洛年手往口袋里一伸，拿出一瓶糖来。塑料罐子里装着澄黄色的、橘子造型的软糖，细砂糖扑在橘子糖上，亮晶晶的，甜蜜又诱人。是中午买的那瓶。她把糖果递给遥远，最后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房间里的顾凡，冲几人摆了摆手，“那我就走了，拜。”
　　说完就拖着行李箱大步走开了。

　　房间里。
　　“喏，你要的糖到了。”遥远手一抬，把糖果瓶子抛给顾凡，笑眯眯的。

　　“谢了，”顾凡有气无力地伸手接了，旋开盖子，取了一枚弯如橙月的橘子糖丢进嘴里，才尝两口，他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这什么糖啊？这么甜？”

　　“甜吧？”遥远却笑得更欢了，“甜就对了。”
　　你小女朋友亲自送过来的爱心糖果，能不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