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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四章 谁怜夜伴孤凄楚 ...

  •   洛香卿平缓地倾诉着,平静中该有几多痛苦被压抑着?
      沐轻尘这个人应该是个才子,脑瓜管用,时不时闪现一些警句。陆赫泉记起洛香卿曾这样评价沐轻尘,而今这个聪明的人却在一片秀丽的风景中不在了。
      陆赫泉感到压抑,感到上天一点也不公正。
      “我到现在才知道,沐轻尘知道自己一定会死,所以他一点点在远离我,一点点让我失望,就是为了让我离他而去,不再因他的死给我带来伤痛。如果不是同学通知我,我将永远也不知道。”洛香卿此时的痛苦陆赫泉不能体会到,但是他感到自己的心上也扎了一把刀,沐轻尘的爱情是那样伟大,他的糜烂生活掩藏了他那颗圣洁的心。可是,爱情真的需要这样吗?当他去维护这段爱情是不是损害了其他人?例如那个叫抚媚的少女?
      可是陆赫泉不能肯定他是对是错,爱是自私的,什么文明的标准置于爱情都是无力的。陆赫泉一句话也说不出,不知道怎样安慰洛香卿,即使再动人的话比之沐轻尘的所为都是苍白无力的。
      洛香卿沉默了好久,她又说:
      “赫泉,沐轻尘在遗书里提到你,期望你能够快乐地生活,能够释怀,他说他从你的身上看到自己,希望他的梦想能够在你身上实现。”
      陆赫泉该怎样说呢?一个朋友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该说什么呢?从自己的身上看到他自己?他们是不同的人,他乐观,陆赫泉却消极;他幽默诙谐,而陆赫泉沉默寡言,不善言辞,他们像在哪里?可是陆赫泉能够拒绝一个死人吗?况且他并没有说出他的希望,对他也不是一种压力。似乎与他有关,又似乎与他无关,沐轻尘也真会安排。
      说到希望,他的希望是什么?是重新回到政府机关做官呢,还是隐居在乡野植树造林?沐轻尘把陆赫泉搞糊涂了。
      人生啊,你为什么有不确定来组成,你随便给人一点先知先觉,也不会这么累地生活了。
      “你可知,我是爱着沐轻尘的,我一直相信他会回来。”洛香卿又抽噎起来。
      “他也爱你。”陆赫泉忽然想告诉洛香卿沐轻尘当年南来的原因。虽然违背沐轻尘的意愿,可是那份伟大的爱一定会帮着洛香卿走过这段哀伤。
      “你知不,当年沐轻尘为什么辞了工作吗?因为当年那个提拔沐轻尘作科长的局长希望沐轻尘娶他的女儿,沐轻尘不愿意所以才来到南疆。他是为了爱情啊。”
      陆赫泉说完这席话,感到自己轻松许多。有许多事情憋在心中让人难受,可是沐轻尘为了爱憋了那么多年,他是否难受呢?他爱得太高尚了。
      洛香卿沉默了,陆赫泉听到她的哭声。一个漂亮的女孩在那神仙居处哭泣,做了神仙的沐轻尘是否能够听到了。才子佳人,英雄美人,陆赫泉也潸潸泪下……
      他与陈缘竹的婚期渐渐近了,陆赫泉忽然发现自己有种莫名的失落感,笼着淡淡的哀愁。一次我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醒来,竟然满身大汗,隐约记得在梦中无目的地奔驰,身后是洪水汹涌,天还在下着大雨,赤着的双脚踩在泥泞中叽呱叽呱地作响。人就这样醒来,就像淋了大雨那样浑身湿透。
      空调在嗡嗡响着,陆赫泉伸手摸了摸陈缘竹那柔软的头发,那时她睡得正香,平和地呼吸着。而陆赫泉却睡不着,汗水开始升腾,汗毛一个个地竖起,就如千万个虫子在爬。他轻轻地抚摸自己的肌肤,心中的焦灼才渐渐地淡化。
      第二天陆赫泉感到头脑发胀,浑身发烫。陈缘竹让他服了一片退烧药,就忙着去人才市场。陆赫泉原想给单位请假,那时晓倩打来电话,约他出去玩。晓倩已经参加完考试,现在有的是时间玩,这几天她都缠着陆赫泉。
      “出来陪我好吗?”听上去晓倩情绪低落。
      “不幸的是,我感冒了,而且还发着烧。”陆赫泉有气无力。
      “你骗我?昨天还好好的。”晓倩不信。
      “骗你是小狗,我现在还窝在被窝里捂汗呢。”
      “那我去看你。”
      “别,我想静一静。”陆赫泉连忙说。
      “我非去,怎么陈缘竹不让我去?”晓倩在那边窃笑。
      “那好吧,我去见你。”陆赫泉只好投降。
      到了晓倩的住处,使劲按喇叭,但是晓倩一声不吭,陆赫泉只好自己进去。进了房间,晓倩一人在看影片,她只穿着内衣窝在沙发中,像一只在外面流浪多日的小猫,无精打采。
      “不是要出去吗?”没好气地问。
      “昨晚我找到这影片,感到很刺激,人家想你一夜。”晓倩黑着眼圈。
      “有没有搞错,你又一夜没睡?”陆赫泉不觉心疼她了。
      晓倩没有出声,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里的镜头。陆赫泉有气无力地坐了下来,感到沉闷,浑浑然想睡觉。
      晓倩凑了过来,搂着他,随即就放开。“你真发烧了。”
      “还好,还活着。”懒得看她,就在陆赫泉半睡半醒时,仿佛又看到洪水向他袭来。
      心里发慌,感到自己半死不活的。耳旁是女人痴迷的声音,脑袋要炸了……
      醒来陆赫泉躺在床上,晓倩正拿着冰块放在他的额头和胸脯上,陆赫泉感到水珠在脸上、身上滚动。一丝丝彻骨的凉意从他的皮肤往下传延,直至他的心中。陆赫泉扭头看晓倩,那时她正专注地用毛巾擦他身上滚落的水珠。
      “谢谢。”陆赫泉凄惨地微笑了。
      “嘘。”晓倩示意他不要说话。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自己胸脯上有一大片水珠向下滚动着,只好歉意地对晓倩笑笑。
      晓倩也对他诡秘地笑了。
      “看你平时那样健壮,屁大个病就倒了。”晓倩说着用手指粘了水在他的身上画图。陆赫泉被搔痒,忍不住咯咯地笑了。
      “我这是灵符,可以让你早日康复。”晓倩一本正经地画着。
      “瞧你,像一个女巫。”
      “我就是女巫呀。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一边去。”晓倩也咯咯地笑了。
      被她逗笑,这时才感到舒服多了,肢体不再紧缩,开始舒展。
      “现在几点?”陆赫泉感觉有些饿,发烧过去人都会饿的。
      “下午了,两三点。”晓倩扭头看窗户上的一线天空,那飘进的微光把她深邃的眼睛映得阴暗。
      “你一直没睡觉,不困?”陆赫泉心里顿然空了,这个女孩她茫然什么,又在执着什么。陆赫泉感到他们有许多相同的地方,所以他们在一起不知疲倦,所以可以忘我。
      可是他们似乎也在彼此地杀戮对方,安静后的他为什么如此寂寥如此地空虚?许多次当他为此懊悔时,他想再也不会走进这场没有尽头的游戏中。可是又一次次地投入进去,尽情地表演。
      陆赫泉一直考虑着与晓倩到底算什么,他们就是空灵的彼此,隔着一个陌生的时空,最终却这么熟识地走到一起。也许他们有过前生,一个是来承受罪恶,一个是来分担罪恶。可实际没有善良,也没有丑恶,他们只是纯粹的自我,在这个幽暗古老的小屋中,他们潜伏着。而在阳光下,他们保持着自尊,保持着高尚,有时看自己的影子,他们也是那样的明亮。
      “你真准备和陈缘竹结婚啊?”晓倩幽幽地说,眼中飘过渺茫。
      “是啊!”陆赫泉无可奈何。不知道为什么相信会和陈缘竹白头到老,开始也许还是杨静霞的魔影,可是临在最后,陈缘竹清晰地取代杨静霞。
      陆赫泉并不明白与陈缘竹的感情归结于何,只是脑海中想到的就是结婚。他们躺在一起时,感到就像小时候过家家一样,陆赫泉做父亲,心中无比地自豪,带着自己的孩子们骑在凳子上,就那样咣当咣当地摇晃起来。心情就是这样,这种感觉日渐模糊,可是愈加甜美。看到陈缘竹倚在他的身边,他心中就会涌出这种妙不可言的触动,随后一阵忘我的遐思。
      有时他们并不注重生活的本身,仅仅在意一时的感觉。陈缘竹不漂亮,但是她给他思想上无法描述的放松,给他精神上莫名的愉悦。爱情是不牢靠的,它可以随时消失,但是人记忆中的美好感觉却会随时随地激发你,最后成为死亡前所能看到的幻境。
      “你有没有想过为我负责?你难道真希望我做你一辈子情人,那岂不是便宜了你?”晓倩盯着他看,她的神情让人心碎,看上去那样无辜,那样无助,可是也显露冷漠。
      “你还小,还不到结婚的年龄,你还有将来。”陆赫泉只好如是说。
      “可陈缘竹比我坚强,我更需要你。她离开你还会有别人。你知道我昨夜哭了一夜,希望立刻见到你。有时我就想,哪怕看你一眼,什么也不作,我的心就会回到我的身边。”她忧郁地说。
      “我们开始不是约定不谈感情吗?”陆赫泉说这话时,感到这不仅对晓倩是种伤害,对自己也是种伤害。他看到自己的血液开始倒流,血脉膨胀起来,使他已经麻木了。
      “那我们明明是在欺骗自己啊。”晓倩气鼓鼓地说。
      “可是你爱我什么,我再普通不过,有时我自己就看不起自己。”陆赫泉感到活着真累。
      “我也看不起自己。”晓倩盯着他看,随即落了眼泪。
      陆赫泉伏在床上,感到自己正在变成一堆腐肉,只能腐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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