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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柔肠一寸愁千秋 ...

  •   “你可知妩媚怎样?”她与陆赫泉碰杯。

      “她怎么了?”

      “她先是退学,后来嫁人,再后来自杀了。”於晓晓又斟了酒。

      “你喜欢说笑,不过几个月才。”陆赫泉感到不可思议。

      “很正常,你知我们那天为什么见你们?妩媚说要在死之前作自己想做的事,那就是上床左爱,结婚。所以她才来会你的朋友,要上床左爱。如果上床左爱还不能挽留她,她只有死了。第二天,她就失踪了。我两个月后打她的手机,她说她结婚了。再后来我去找她,已经死了。死时还怀着孩子,想来应该是你朋友的孩子。”於晓晓故弄玄虚,平静地阐述,话语中不加一点情感,好像死个人再正常不过,没什么大不了。

      “你讲鬼故事呢?”陆赫泉是多少不信,一个好端端的人说死就死了?

      “唉,信不信由你,你留意报纸、新闻,这个城市每天都在死人。”她说着又和陆赫泉碰杯。

      “别玄虚了,你既知道她要死,为什么不劝她?”陆赫泉只当她说笑。

      “唉,该死的人谁也拦不住,对她来说,生死一样。也正因为我不曾劝她,我们才成了朋友。她喜欢独来独往,她说有我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朋友死而无憾。”

      鬼知道她是不是在编故事,陆赫泉是笑了笑,心里压根不信。

      “你别笑,说不定明天早上,我也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她一本正经地说。

      “是吗?你别吓唬我,我可是胆小的。”陆赫泉只当她在说笑。但她能说这样的话实在不简单。

      “连张国荣那样的天王巨星都会自杀,我们这些小人物死了又有什么大不了呢。”於晓晓嘻嘻笑了。

      陆赫泉愣在那里。愚人节那天,张国荣跳楼自杀,那样的一个巨星就自杀,实在令人扼腕。他想起很多人,也都是在愚人节自杀的。为什么选择愚人节呢?是一种自嘲还是一种看透流俗后的洒脱?

      “妩媚是在4月后几天自杀的。”於晓晓庄重严肃起来,眼睛似乎含了泪光。

      多少相信起来,张国荣的死确实引起许多人自杀。

      “你知道不,我十二岁那年,我母亲发了疯!”她为自己斟上酒。

      陆赫泉感觉她不是说笑,因为他脊背在发冷。

      “怎么说呢?”陆赫泉不太相信她,也许她在编鬼故事,许多漂亮的女人天生会说谎,让男人为此团团转。

      “实际很简单。许多年前,我的姨妈与我大伯谈恋爱,他们是同学。我姨妈把我大伯带回家让我外公奶奶看。然而就在那一天,我大伯爱上我的母亲,我母亲也爱上我大伯。这很奇妙,他们一见钟情,在这之前,我姨母与我大伯谈了三年恋爱,而我母亲正和她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张罗结婚。晚饭时,就不见了我父母,他俩私奔了。我的姨母气坏了,发了疯。我母亲的青梅竹马一时想不开,上吊死了。若干年后,我母亲知道他们走后的情况,深深自责。她把我姨妈接了过来,送到最好的精神病医院治疗,终于我的姨母恢复正常。然而有一天,我母亲看到我姨母和我大伯躺在一起,我母亲那些年活在自责中,变得很脆弱,哪能经受打击,在一念之间就疯了。我大伯把母亲送进医院,自己也非常自责。我姨母也伤怀,回到我外公家里去了。”她扑闪着大眼睛,平静地阐述,像编故事一样,不曾打过咯噔。陆赫泉听得一愣一愣的。

      “绝好的故事,可以写成凄美的小说了。”陆赫泉说。

      她笑了。“唉,怎么说你也不信,只不过我也不信。”她又饮了一杯。

      陆赫泉感到於晓晓有些酒量,一瓶酒她喝去半瓶多,还不见醉意,而他眩晕了。他们走了出来,像上次一样的路线,最后走到滨河大道。沿着江岸走,一样的景致,又在同一个地方坐下来。她仍然往水中扔石子,水波四周蔓延。

      “怎么?到你住处去?”她若无其事地问。

      陆赫泉有很大的渴求,但是还在回味於晓晓编造的故事,人有些不安。

      “我还是送你回家吧?”

      “怎么,不想和我上床?”於晓晓把一块石头扔到水中,激起水花飞溅。

      他突然困惑起来,就像分不清她讲的故事真假一样,所以不敢造次。上一次的事情他到现在还不知眉目,不知道和与於晓晓之间是否有了关系,多少不相信他们会有关系。

      “我……我不配你,你应该找个更好的。”一想到她是老板的女儿,想到他大伯高高在上的表情,他就发怵。

      “那你是不想为那晚上的事负责?”於晓晓盯着他看。背着月光,她那双眼像是两个黑窟窿。

      “那晚?我们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啊。”陆赫泉故意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去去,又是臭男人的本性,事情一过,就不想承认。”说着不再看他,往水中扔石子。

      陆赫泉顿时无话可说,连那晚的具体情节都不知道,要负什么责任啊。他只好站在那里默不出声。

      於晓晓忽地咯咯笑了。“唉,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也不例外!”她说着站了起来。也许酒精起了作用,她站不稳了。

      她往前走,陆赫泉连忙扶了她,但她扯开他的手。

      “我不要你扶,我能走,你们这些臭男人。”她摇摆着往前走。

      月光婆娑,清风缭绕,她一脚沉一脚轻地走,显得滑稽极了。陆赫泉连忙跟上去,走了好久,到了正对他以前住的地方。她似乎对那里还有记忆,就依着栏杆站下来,通过两楼之间的夹道看着陆赫泉曾住的房子。

      陆赫泉背靠着栏杆,想起云沫曦来。实际他大可不必搬开,因为怎么牵扯,陈老板的事也查不到他头上,他写的小说是有些直白,但并没到龌龊的地步。至于他是正版出还是非法出版,与陆赫泉都无关。可是你陆赫泉为什么还是搬开呢?

      他找不到理由。沐轻尘曾说被关押时被人打了,那滋味不好受。还说从小到大都是个好孩子,没被人当成坏人,而现在却变成人人厌恶的强间犯,那种鄙视的眼神就让人想哭。但这个理由也不足以让他离开。陆赫泉就那样仓促地走了,牵恋的都成为记忆,现今也变得不太确切。

      当一个人习惯了新地方,旧地方总是被忘记,而且有可能再也走不回那里。他们曾对一个城市有美好的记忆,可是再路过那里,他们只不过隔着车窗瞧量一下。有时他们会对身边的人说那个城市好的去处,所有的美好记忆都涌了出来,但是他们没有勇气领着他们去转一圈。陆赫泉多少次想去看看云沫曦,就在走到门口时,他犹豫了。后来就站在江边默默地看着,心情像流水一样向前流去。

      “夜色真美,我们在这里站上一夜吧。”她忧郁地说。

      “是啊,很美。”陆赫泉附和着,也扭身看江水。江面被灯光映得五颜六色,水波一缕缕地传动,那颜色都化成一条条色带,围绕着月影在水面上飘动。月亮是明珠,周围的彩带把它衬得更加明亮。

      他们静静地呆着,没有说话的想法。实际就这样安静地站着,才能发现他们彼此多么相似。虽然是男和女,可是他们的心境一致。同样喝了酒,同样的眩晕,同样趴在石栏上,同样注视幻化的江面,也有同样的寂寞。

      时间是怎样的流逝,陆赫泉看到了。逝者如斯夫,无尽的江水也将带走他们的寂寞。人渐渐从酒精中清醒过来,天空似乎明净许多。明月繁星都在西移,但蓝天依旧,就在他们头顶。它是那样地柔和那样地宽宏,不知它多大,不知它多深,但它就在眼前,似乎可以触摸到。

      於晓晓忽然依着他的肩膀抽泣起来,陆赫泉顺势把她搂到怀中。

      “人家有意喝醉酒,要把自己给了你,可你为什么不要呢。”她紧紧地搂住他。

      陆赫泉默无声息,脸依着她的秀发,淡淡的香波味从她的发迹飘出,陆赫泉感到沉醉,在无意间滚落了眼泪。

      陆赫泉该怎样感动啊。爱就这么近,拥抱着,似乎抓到手中了。虽与郭荟荟的缘分隔着时空终于兑现,虽然是另一个人,但是她们那么相似。陆赫泉的爱中融入多少初恋的情愫?总之,不舍得放开。

      “我们去你住处吧。”她说。

      如果杏可以印证爱情的话,那么陆赫泉可以相信了。他现如今只需要这句话就够了。

      她拉着他往里面走。

      “我已经搬家了。”他浑身僵硬。

      陆赫泉忽起李清照的诗句来: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倚遍栏干,只是无情绪!人何处?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她该是怎样的心境写下的啊。

      陆赫泉不需要通过欲望张扬来证明他们的爱情,纯洁的爱得之不易,不想很快就失去。

      於晓晓盯着他。

      “你……”她欲说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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