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竟是我》吴若离

12、第 12 章

　　初八，“霍运”赶在宵禁前，先随便找了个理由支了折纸和洗墨出去。等院里人走动少了，带着斗笔，翻了院墙出去，堪堪在城门关闭前出了城。两人趁夜行了几十里地才在大路边随地歇一歇，歇够了，继续赶路。天亮前到了保珠府，城门一开，他立刻去马市挑了一匹耐力好的骏马。
　　斗笔看他付完钱就准备走，急道：“少爷，我还没马呢？”
　　“霍运”挤挤眼睛，说：“我们挤挤就是，银子不多，得节省些。”
　　斗笔虽然不介意卖个屁（）股，但众目睽睽下，两个男子共骑，还是有碍观瞻的。
　　“霍运”翻身上马，朝他伸了手，斗笔犹犹豫豫间被他一把拉上马来，在少爷身前坐着挡风。
　　“霍运”就这样和他相依相贴着继续赶路，就像他盘算的那样，出城再行上几十里，刚好碰上在驿站休整的杨元方等人。
　　杨元方见了共骑的两人，愣了一愣。
　　“霍运”一见义父，也忍不住惊道：“义父，你胡子呢？”
　　糟了，一时走神忘记古人处处注重礼数。“霍运”翻身下马，小跑到杨元方跟前，恭恭敬敬作揖，道：“运习武多年，无一用武之地，还请义父带我行军杀敌，必不辱祖父之名。”
　　奇怪啊，义父义父，这杨元方是他祖父霍郅之徒，上阵杀敌的老手，威名远扬，朝廷都忌惮的人物。他一直以为这义父是胡子老头，至少也得是个中年人，谁知竟是个玉面帅哥，这年纪，按现代标准，叫小鲜肉都说得过去。
　　而且眉眼特别像周一亭，所以刚才他才走神失态。
　　杨元方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他一番，然后中气十足地斥责：“你这是胡闹，私自远行，岂不吓坏府上太君和你母亲？还不速速归家。”
　　“霍运”噗通一声跪下，哀求道：“我以为义父最知我心。我一个习武之人，如何做得来那锦绣文章。祖母母亲殷殷期盼，我却无能，屡屡让她们失望。每每想起幼时祖父教诲，更是自愧。祖父总说义父是大志在胸，必有一番成就，嘱我以义父为榜样，为国为民效劳。求义父怜我此心，带上我吧。”
　　他一说起霍郅，杨元方就沉默了，沉吟片刻才道：“你可是不后悔，沙场无眼，谁也护不得你周全。我也不是那徇私之人，你入了伍，需得听从安排，不是我唬你，从军已是极苦，西北更甚。入了军，你可不能说走就走了。”
　　“霍运”赶紧应道：“必无怨无悔。”
　　杨元方看他坚定，心里颇感欣慰，道：“我修书一封，替你告知高堂，让你这小厮送信回府。”
　　斗笔急得立刻跪下磕头。“霍运”代他求情，道：“义父，他虽是个奴才，也有一番报效之心，还请义父允他与我一同前往。”
　　杨元方皱着眉头道：“即便同为男子，也要懂得避讳，万不可再有方才之举。”
　　那小厮看着就不正经，瞧主子居然眼中带春。
　　“是。”
　　杨元方自然不是单独出行，他和他的部将全都瞧见了刚才那一幕，就这很好了，没必要做得太明显，被人轰走。

　　按照梦中情节，“霍运”是明年夏末才会来到西北，然后朝中奸细通信西北游牧民族，几个部落联合进攻。
　　虽有杨元方这样的定海神针在，大军也有损伤。尤其是“霍运”所在的这支夹着几个关系户的名为突击实则是溜达小队。因为领将好大喜功，丢下杨元方叮嘱，没有探探虚实就回，被敌人杀得片甲不留。“霍运”远远看见敌军就吓得腿软，没有打马跟上，落在最后。前方鲜血四溅，他直接吓晕掉马，虽腿上被马踏伤，到底不是大碍，捡回一命，连滚带爬，一路饮泥食草，去了驻军不远处的县城找花嫦梨。
　　有花嫦梨和京中“高人”指点，编了个冲锋陷阵受重伤失忆的故事，再有杨元方念及旧情的遮掩。“霍运”再跛脚返京请罪，虽然称不上大功，至少不会论过了，再是皇帝掌握实权，念及祖上功德，一个逃兵就这样成了五品横野将军。
　　现在，“霍运”提前来到西北，若是西北无战事，方笩不确定自己在这具身体里，能不能待得那么长的时间。
　　还得想办法啊！
　　路上行程，“霍运”忍不住每天注意一下这位义父。因为原身恨这义父多管闲事，逼他苦练，从不肯去见，因此才闹出前面的笑话。这次特意深挖，提取原身微薄的记忆，才知道这位大将军其实不过二十有七，无妻无子。原是定过亲的，十六去西北，一战成名，连跳几级，然后一守就是八年，等他返京，定亲那位的孩子正好能进学堂了。
　　杨元方没生气，也没计较那些下定礼，只道是自己耽误了人家，该给些补偿。
　　杨家为什么会同意退亲呢？这就是杨家内宅的问题了，杨元方父母早亡，府里只住着祖母和叔嫂，祖母也疼孙儿，原是护着他的，只是这些年分离，到底比不得承欢膝下的这些儿孙，心眼渐渐就偏了，纵着儿子儿媳搞手脚。
　　杨元方倒也不傻，回京就分了家，公开表示愿意奉养祖母，但人家要死要活哭着要跟小儿子，那就不是他杨元方不孝了。逢年过节敲锣打鼓奉上孝敬银子和厚礼，谁也说不出半个不是。
　　杨元方虽然皮肤黑了些，一张脸，却是标标致致的，尤其是皱眉的时候，会让她忍不住想起谈正事的周一亭。
　　这人父母双亡，有房有马有存款，虽然工作不稳定，但为人洁身自好，据说连个通房都没有的。在这三妻四妾的年代，光这一条就能直接给一百分啊！
　　常年在外有什么关系，死了男人，叶昀知都守得住，何况这还是有个盼头的。
　　“霍运”原先熄了的做媒心思又隐隐冒头，难就难在，他怎么才能做这个媒人呢？

　　不知道是系统配合，还是蝴蝶效应，一行人风尘仆仆赶到西北，胡子都没来得及收拾，就收到军情急报：天然屏障鬼影山有人走动的痕迹。
　　杨元方正叫了“霍运”说话，安排他去处。
　　探子一报完消息，“霍运”立刻跪下求任务，“求义父允我跟上。”
　　大家都没休整过，他这一请命，让杨元方很是满意。鬼影山的路崎岖，有些地方甚至完全无路可走，对游牧民族来说，完全不在考虑之内，所以不可能是大军进犯，很有可能也是对方派探子寻踪而已。
　　虽“霍运”是新兵，但虎父无犬子，想来也没什么风险，不如让他去试试艰险也好。若是就此知难而退，那也能对霍太君有个交代。若是知难而勇，那就好好栽培，让师傅有个好传人。
　　所以，杨元方点了手下彭峰，着他点上人跟着探子去查看，又对还跪着的“霍运”说：“起来吧，跟着彭将军去，务必服务军令，不得违抗。”
　　“是。”
　　虽然来不及做媒，但送死的机会难得，能抓一次就赶紧抓一次。
　　“霍运”在心里祈祷：可千万别是什么采药人，务必是敌军啊！
　　彭峰跟着杨元方多年，两人都是去过鬼影山的人，对那的情况再了解不过，要不是为着分散巡得快，他都只打算派两人溜一圈。
　　彭峰出了门，随意点了几个耐力好的人，带上“霍运”出发了。
　　到了山脚，他便安排一个人留下守马，其他人全部下马步行。
　　上山的路只一条，但地势缓和的地方不代表一定要走此路，尤其是是军中有身手的人。
　　所以，几人时而分散，时而聚集。
　　行到半山腰，都未见蹊跷，先前来报的探子道：“飞鹰石下有掩火痕迹，斩头溪边有残印。”
　　飞鹰石那处山势峻峭，寻常人根本到不了。斩头溪之所以叫这个名，就是水流急，溪中常有滚石，据说水里曾经有大鱼，但被水流冲得断了头。
　　这样的地方，有痕迹，而且烧火过后知道掩埋，只怕是真有蹊跷。
　　彭峰当即发话：“走，去飞鹰石看看去。”
　　他瞧一眼关系户“霍运”，挑眉问道：“这位，你能跟上吗？”
　　“霍运”正感叹这身体素质是真不错呢，可惜了，这么个四肢发达的玩意，在那梦里居然是个软脚虾。
　　“将军只管吩咐。”
　　彭峰呵了一声，道：“没什么吩咐，跟上就成。”
　　“是。”

　　彭峰虽然来过鬼影山，知道它的险峻，但只远远瞧过这块奇石。
　　飞鹰石是一块完全突出去的巨石，下面遮出来一块可供休息的区域，但要去往这里，无路可走，下方是高达几十米的峭壁，只能借着功夫攀岩而上。而这里是只有鬼影的深山野林，此处有人迹，怕是只有那一个可能了。
　　只爬到十之二三处，就有人没法继续了。
　　彭峰摆手让此人退下。
　　之后再行，陆续又有几人放弃。
　　此刻只剩彭峰、探子和“霍运”。“霍运”抬头，以手护眼，认真看着上面专业攀岩选手都要犹豫的崖壁，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探子离彭峰最近，“霍运”急道：“将军小心身边。”
　　彭峰一惊，刀光一闪，是他旁边的探子单手朝他刺来。
　　可攀的点岌岌可数，彭峰放开右手躲过这一击，左手吃力支撑身体，探子已经动身再次攻来。
　　对方明显有备而来，比他准备要足得多，饶是彭峰有功夫在身，也惊出一身冷汗。
　　“霍运”顾不上多想，飞快往上攀，不再考虑稳固不稳固，持久不持久，飞快地抓踩借力向上，一够得着，立刻抓住探子支撑的脚，用自己的重力把他带走。
　　“霍运”耳边响起彭峰疾呼：“小心！”
　　重力加速度，小心也没用。“霍运”面带笑容抓紧了那奸细的脚，急速跌下。
　　求速死，只求不要太痛。
　　崖再高，摔下也不过秒数。有系统加持，摔死居然一点不痛，“霍运”满意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