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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世界在燃烧。
      哀嚎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守卫被长刀贯穿,再狠狠地掷到一旁,庞大的身躯砸在屋顶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房屋瞬间分崩离析,他化作原型,变成一条粗壮的巨蟒,蟒蛇身上的鳞片脱落了大半,满身都是焦痕和刀伤,鲜血淋漓,皮肉外翻。
      尽管身受重伤,他依旧对着敌人怒吼,呲着牙张开血盆大口,眼见就要喷射出致命的毒液。此时突如起来的一柄刀戟插在他的七寸处,他抽搐着挣扎嘶嚎,最终软趴趴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身着道袍的人抽出刀戟,浓稠的鲜血从蛇形守卫的尸体中喷溅出来,那人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身后的同伴也跟了过来,他们皆是一袭道袍,为首之人高呼道:“城门以破!我们杀进去!”
      四下皆应声,队伍末端的弟子仰头看着黑云笼罩之下的弑魂殿,那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尖塔,传闻说魔尊就住在这座塔最高的寝殿里,统领着对他们来说力量庞大手段残忍的魔族,那是传说中如恶魔一般望而生畏的存在。
      想到要踏足那片危险而神秘的领域,见到魔尊的真容,甚至还能跟着师兄身后见识道宗大能与之对战的场景,他紧张地连握剑的手心都出了一层汗。
      高塔之上。
      寒斯神色倦怠,懒洋洋地倚在窗边,漫不经心地俯视着着下方地狱般的熊熊火海,好像在欣赏着一场无关自己的景致。
      “魔尊大人!敌人已经攻破城门,正在入侵高塔!”
      探子声音慌张,扑通一生跪在地上,坚硬的铠甲开了裂口,浑身都沾满血污。
      好吵。
      寒斯轻轻皱眉,摆了个手势让探子下去,一言不发。
      修仙界那边蝼蚁讨伐他无数次了,可惜每次都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不仅没吃到好处还损失惨重。这次魔界出了叛徒,他毒发的事被透漏,修仙界来了个里应外合攻进弑魂殿,可谓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些自诩正道那么多次的惨败而归,这次倒是得偿所愿了。
      他并不在乎,活着让人疲惫,这次反倒是个解脱。
      敌人从城墙上蜂拥而至,像密密麻麻的蝗虫。尽管魔界哀鸿遍野,喊杀震天,这地狱般的喧嚣却无法传到高塔之上。黑金的帷幔层层叠叠地笼罩住万籁俱寂的宫殿,一点风声都透不进去,夜明珠在黑夜中散发着微光,微弱的光亮不仅带不来一丝温暖,反而令人毛骨悚然。
      寒斯懒散地靠在窗前,脸色一如既往白的毫无血色,咋一看都没有活人的气息,却完美的融进了这座死寂的宫殿里,与黑夜一体,不分彼此。
      “魔尊就在里面!杀进去!”
      喧嚣声侵袭了高塔,殿门被撞开,一个庞大的尸体重重地飞了进来。
      宫殿一片死寂,漆黑的帷幕把月光遮住了,窗前立着一个男人,除次之外和殿门的守卫,便空无一人了。
      轻拢墨氅,寒斯慢慢地转过身来,那漫不经心的样子让来人心里直打哆嗦,消息说他不是已经毒发,奄奄一息了吗?现在看上去不仅没有中毒,还是一副好整以暇,胜券在握的悠闲模样?
      一群气势汹汹的修仙之人对峙着一个看起来懒洋洋的男人,局面却可笑地僵持住了,一群人没一个敢上前。
      他们终于来了,比预料中的要慢太多。
      “就这点胆子?”
      寒斯轻笑道,那笑声落在修仙之人的耳朵里无异于赤裸裸的轻蔑,为首之人咬牙涨红了脸,振臂高呼:“那就是魔尊,杀了他!”
      城门下已经没有来讨伐的人了,横七竖八的尸体浸泡在河里,河水都被染红了,火焰吞噬着残垣断壁,垂死的将士还在痛苦的□□。寒斯瞥了一眼窗外,来讨伐的人全都冲进了弑魂殿,潮水般往上层涌。
      纷至杳来的杀气将厚厚的帷幔吹得四处飘摇,他早就毒发了,毒气侵蚀丹田,向四肢百骸蔓延,仅仅是手指微勾都能牵扯地浑身剧痛。他早已习惯这种疼痛了,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当初在群仙宴上被处以极刑,他为了活下去,把毒引到体内,自愿与这种疼痛相伴。
      能活下去,拖了这毒的福,如今因它而死,也算是有始有终。
      不过,他死了,这群人也别想活。
      寒斯嘴角的笑容越发扩大,竟是有了些疯狂的意味,无数的剑气刺穿他的身躯,绽开的血花溅上窗户。魔气自他周身如水波般震荡,丹田出现裂痕,一道道碎裂开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暴走的魔气,涌进了整个弑魂殿。
      “不好!他要自爆!”
      “逃!快逃!”
      修仙之人看出了他要同归于尽念头,心头大骇,可想逃已经来不及了,下层的人感到不对,可出入弑魂殿的门已经被封上了。
      魔尊自爆了。
      来讨伐的人和弑魂殿,一同陨落在了世间。
      他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流逝,丹田尽碎,刚开始无法忍受的剧痛也慢慢消失,世界安静下来,所有的声音缓缓沉寂,消弭于无。
      终于死了,终于......解脱了。
      “他怎么样了?”
      “没有大碍,幸好救得及时,若是再拖上几个时辰,寒气入体,日后便会留下病根。”
      人死了还能听见声音吗?
      “麻烦医师了。”
      “峰主客气,在下告退了。”
      谁在说话?
      峰主?
      清冷的声音像雪山上终年不化的寒霜,熟悉的令他浑身一震,他不可置信地扭过头,看到筱淇好好的站在床边。
      不可能......他已经把筱淇杀了,尸骨都被秃鹫撕成了碎片。
      她怎么可能现在好好的待在这里?
      “你醒了,哪里有不舒服吗?”
      筱淇见男孩低垂着眼眉,也不回话,心想这孩子应该是吓坏了,好不容易从冰牢出来,可当初把他关进去的还是自己,顿时有些头大。
      回想起冰牢的事,寒斯神情怔松,他真的重生了,回到了刚来苏山派那年。
      这种事......为什么会落在他头上?
      若是老天眷顾,为什么他上一世的命运会那么绝望,真以为他很稀罕破魔尊之位吗?若是他的罪还没受完......眼中划过一丝阴翳,要他重蹈覆辙,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这次他不会在苏山派浪费十年光阴,而是会早早离开去魔界,把浑水搅得更深,让修仙界体会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筱淇思忖既然是自己把他关进去的,孩子也注定会心有余悸,不如把此事说清,就算弥补不了在冰牢的两天,也能让反派的黑化值尽量减少些。
      于是便温声道:“别怕,为师这次是罚的重了些,下次不会了。”
      何出此言?
      寒斯回想起自己被关冰牢的原因,他被人陷害偷同门师兄的玉佩,那玉佩的作用还不小,持此玉佩者,可以从外门弟子晋升而内门弟子,在苏山派,这是内外门转换的唯一机会,数量稀少,所有的外门弟子都格外重视。
      当时他被人陷害,筱淇不听他解释,就勃然大怒,将他打入冰牢。
      他对筱淇一腔儒慕之情,这件事让他大受打击,暗自神伤了好久。也因此在后来筱淇主动将他收入内门后,觉得她不计前嫌,宅心仁厚,更加对她死心塌地。
      未曾想,他怀着感恩和敬仰之心去的斩月峰,竟成了让他一生难忘的地狱。
      暗自嗤笑,他也是活该,信任这么个东西。筱淇怎么可能听他解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恨不得让他揽上所有的罪名,这样折磨起来才能名正言顺。
      寒斯太了解她了,就因为如此,这番问话才让他不知所措,她居然会觉得责罚重了?真是可笑,哪像她说出来的话啊,虚伪极了,也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师父罚的没错。”
      眼睫微微颤抖,下句话脱口而出,说出就后悔了。
      “玉佩......真不是弟子偷的。”
      该死!为什么要多嘴,那句话,根本就不是他想说的,反倒是控制不住身体,受这幅年幼身子的影响,这时候自己竟然是对被人陷害这件事还是这么在意吗?
      寒斯烦躁地扭过头去,闭上眼,等着她的勃然大怒,等待着疼痛的来袭,心下升起一阵暴戾,罢了,等他恢复,再杀她一遍就好了。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一双温暖的手贴上了他的额头,他听见那人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为师相信你,好好养伤,定能还你个清白。”
      她说什么?
      震惊在脑海里炸开,他盯着筱淇,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熟悉的皮囊,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可这一切都和上一世不一样。
      她相信他。
      她说要还他清白。
      泪水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滑落,没入鬓发,冰凉的液体让他有些茫然,伸手抹了抹眼才感受到手背上的一片湿润。
      他竟然哭了。
      说到底,还是这幅年幼身子的执念,仅仅是一句信任的话,就能让小时候的他感动哭。寒斯心思郁结地吐出一口气,受过去自己影响的感觉真是太槽糕了。不过他清楚地记得,上一世,他在冰牢关了十几天,奄奄一息时才被扔出来,还落下了病根,如今不但提前出来还被精心医治,也没染上寒疾。
      更重要的是,上一世的筱淇从未说过相信他这种话。
      这次竟然变得不一样了吗?
      眸色晦暗,即便如此那又如何,他还是要杀了她,就凭她一时的善意,自己就会放了她吗?谁知道她是不是虚伪的假仁假义呢,毕竟修仙界的人,最擅长这个了。
      筱淇话音刚落,就惊住了,见男孩眼眶发红,泪水落了下来,似是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幅模样,倔强地转过脸去。
      这就......哭了吗。
      心里不是滋味,对寒斯的愧疚越发加深,明明是她不分青红皂白就罚他入冰牢,现在仅仅是一句迟来的认可就能让他感动到哭。
      想到原著中反派的黑化,想必是被逼急了,也是书中的世界从未善待过他,才会把好好一个孩子推上绝路,小时候的反派明明这么乖,只要她好好教育,必然不会和原著一样。
      待筱淇嘱咐完离开后,寒斯才四下打量目前的处境。
      伤口包扎紧密严实,裹的药也是上好的伤药,破烂染血的衣服换成了舒适干净的内门弟子服饰。
      雕花的银瓶,赤色的帷幔,案上燃着熏香,淡淡的香气中和了屋里的药香,这是......筱淇的寝殿!
      寒斯神色一沉,猛然起身,动作扯到了浑身的伤口,纱布上透出隐约的血迹,疼痛让他眼前发黑,一阵头晕。
      这幅身体真是碍事,连这种程度的疼痛都受不了,他狠狠攥拳,用意志力生生将身体的不适压了下去。
      上一世,他在苏山派从未进过筱淇寝殿,除了从魔界归来将苏山派灭门之时,那是筱淇在寝殿里奄奄一息,他是掐着她的脖子把她一路硬生生提回去的。
      这一世她的行为都让他捉摸不透,他可不信这女人有什么好心,想必是虚伪的外表下藏着什么阴谋,等时机到了再如毒蛇般狠咬一口。
      寒斯从柜子里找出他原本的衣服换上,尽管破破烂烂,也比筱淇给的衣服穿的舒服,这幅孱弱的身体走两步就眼前发晕,他要回到他这个时候应该待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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