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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七章 君心妾意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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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予佑更觉尴尬。云宜见之,心领神会,道:“你莫要哭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他的小丫鬟,端茶递水的那种。”
萨莉亚止了哭,巴巴地望着她,问:“真的吗?”
云宜说:“当然。”
萨莉亚破涕为笑,弯腰拾了地上的花束,塞进荀予佑怀里:“这花送给你,太阳没出来我就去对面的山坡采的,还带着露水呢。”说完满脸通红地跑了。
荀予佑抱着花束兀自呆愣,见云宜朝他暧昧一笑,忙道:“云姑娘,你别误会。”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反之亦然,反之亦然。人家姑娘喜欢你,不用管我怎么想。”她哈哈一笑,忽而蹙眉,“她刚才为何叫你侯爷?”
“她……才学了些汉语,常犯些稀奇古怪的错误,以为比她年长的汉人男子都要尊称为‘爷’。她说的‘侯爷’,其实和你说的‘侯大哥’是一个意思。”荀予佑急中生智。
哦,原来如此,这瓦剌妹子真有意思。云宜笑弯了腰,直起身来凑近那花束,只觉香气扑鼻,沁入肺腑。心悦神怡之际,想多亏有这位侯大哥,自己才能在这陌生之地安然度过一晚。
忽又担心起崔素莹,不知这一晚,她是如何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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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崔素莹也安然度过。
她虽被送去马哈木欢的寝帐,当晚马哈木欢却连帐门都没进。她听着帐外风声,战战兢兢独坐了一夜。第二日,亦是如此。挨到第三日,她终于支撑不住,靠在床头迷糊过去。
马哈木欢进帐见崔素莹半躺在床,不由放轻脚步,慢慢走到床边凝望出神。
眼前女子唇红似丹,眉青如黛,浓密微卷的睫毛在紧闭的双目下投射出阴影,粉雕玉琢的脸庞上泪痕犹存。北地胭脂虽也妩媚,到底比不上这南国女子的纤柔娇美、楚楚可怜,直叫他一心一意想呵护于怀。
他并不沉迷美色,却在送来的美人图中一眼相中了她。他记住了图上姓名,崔氏素莹,点名要她。原以为画图未免夸张,但当她立在汗帐之中,他霎那惊叹于她的绝世姿容,也钦佩那画师的妙笔生花。
他心内欢喜,偏偏郎有意而妹无情。她说自有夫婿,真让他如鲠在喉,气塞胸臆。
马哈木欢伸手扯过床上被褥,轻轻盖在崔素莹身上。她睡着的模样很是动人,轻浅的呼吸里有如兰香气。
叫他意动神摇,心驰难禁。
*
崔素莹醒来时正对上马哈木欢俯身凝视她的炯炯目光,不觉惊呼,直缩进床角里去。
马哈木欢干咳一声,直起身道:“本汗又不是凶神恶煞,吃了你不成?”
崔素莹顺手抓过落在脚下的被子罩住全身,哆嗦道:“你想干什么?”
马哈木欢淡然一笑:“寝帐之中,你说我想干什么?”
“你……不能……不能睡在这里……”崔素莹语不成句。
“这是本汗寝帐,不睡在这里又睡在哪里?”马哈木欢伸了个懒腰,“我看你也累了,不如一起睡了吧。”
“不行!”
“为何不行,如今你是本汗的人,过来。”马哈木欢张开双臂,示意崔素莹替他宽衣。
崔素莹拥紧被子拼命摇头,马哈木欢蹙眉:“你们汉人女子连给男人脱衣服都不会吗?”自行解了腰带扔在床边,又伸手探向衣袍的扣子。
崔素莹忽地拔下头上发簪,指着他嘶声道:“退后,你退后!”
“你这是想行刺本汗?”马哈木欢看一眼那兀自发颤的发簪,“那你该拿这个。”解了身上佩刀掷在床上,且看眼前人如何反应。
崔素莹丢了发簪,一把将刀握在手中,拔刀出鞘,反手架上自己颈项。
“你,把刀放下!”不想这柔弱美人刚烈如斯,马哈木欢着实吓了一跳。
崔素莹语声凄然:“大汗何苦相逼?”
生怕她手上用力,马哈木欢急道:“只要你愿意,本汗封你为妃……封你做可敦也无不可。那时,你便是这草原上最尊贵的女人,为什么要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
“我不愿为妃,也不想做什么可敦,但求大汗能放我回去。蝼蚁尚且偷生,我自不想轻舍性命,只素莹与夫婿相约白首,结誓‘不离不弃,生死相依’。一心不能二用,一女不事二夫,若大汗不得见许,我便只好以此全节。”她将手里的刀向脖间紧了紧,泪珠滚落,滴溅在亮白的刀刃上。
“夫婿,夫婿,你说的夫婿到底在哪里?”马哈木欢既心疼又生气。
崔素莹也不知张晋去了哪里,心内凄惶,哽咽道:“虽不知他身在何处,纵天涯海角,我心往矣。”
马哈木欢怒极反笑:“别说天涯海角不知他人在哪里,就算他如今身处此地,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胆子敢要本汗的女人。”
崔素莹握刀摇头:“我不是大汗的何人。”
“痴心女子负心汉,你们汉人是不是有这样一句话?”马哈木欢冷哼,“我可以给他无数的钱财和美女,相信他未必坚贞如你。”
“大汗可知我们还有‘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之语,素莹相信自己的夫婿就是这样的人。”
马哈木欢嗤笑:“一个画师书生而已。”
“画师书生也可以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马哈木欢挑眉:“难道本汗竟比不上他?”
“大汗身份尊贵,自是高高在上。怎奈人心之高,尚在天外。夫婿待我之心必与素莹相同,大汗若不放我归去,就请成全素莹求死之心。”
“你……敢!”马哈木欢怒意更盛,“本汗给你时间考虑,也决不勉强你。但你若敢寻死,你那什么夫婿纵然远在天边,我也会抓了来,叫这草原上的马群将他踏成肉泥,给你陪葬!”
他抓起床上的腰带,几步走出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