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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吃醋小魅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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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黎不仅偷来了被子,路上还探听到不少自家将军的小道消息。
昨日,皇上亲口承认喜欢男人,璇妃回去哭诉外室是长平将军的事已传得人尽皆知。他听说后大呼扯犊子,不好意思,外室?
杀得西北胡军哭爹喊娘,一度被民间谣传说成青面獠牙、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要是能和外室这个词扯上一文钱关系,他岳黎这五大三粗的猛汉都能披上嫁衣当新娘。
可方才在东华殿,皇上义愤填膺地骂池霖,说到边关战士之苦时,感同身受的他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对皇上彻底刮目相看。没人能一夜骤变,除非这人在藏拙。
皇上都藏了这么久了,为啥突然表露真实想法,只有一个目的,为了保护将军。
这……难不成璇妃那边的传言是真的吗?皇上不近女色,他的意中人是……将军?
这对岳黎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皇上不是一向视将军为眼中钉吗,怎么突然说爱就爱?他不懂但大受震撼。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更让他惊掉下巴的事在后头。
百官议事完毕,将军竟第一个冲上前去扶皇上。不仅如此,还亲自在銮车外护送,一路送到了自己那。
?
过了不多久,将军就出来,让他去偷皇上的被子。
??
他打小跟着易丛洲,别说伺候别人了,对皇帝,不拿刀剐了就不错。这些年,将军冷面冷心,只对战争与杀戮感兴趣,从不见他对人这么上心。
联想到那天早上撞见将军在偏房露出的疑似思春的表情,岳黎觉得,皇上应该就是将军的心上人。
娘亲啊,救救孩子,这简直太恐怖了。
岳黎怀着诡异的心情回到内院,易丛洲从卧房出来,低声吩咐,“以最快的速度把床铺好。”
什、什么?让他给皇上铺床?
岳黎人都是木的,愣愣地在屏风外擦掉身上的水,深呼吸一口走到床边,却见易丛洲用被子包着皇上,卷成一团,将他整个抱了起来。
从他的方向,只能看到如水的长发落在被子之外,其余什么都看不见。
卧房里点了从没用过的熏香,气息干燥而淡雅,与外头的湿气粘腻简直是两个世界。
岳黎僵硬地上前,经过易丛洲身边时,鼻尖划过一抹清新的香味。他浑身一震,一转头,就见青丝如瀑的皇上的头,正靠在自家将军的身上。
……他应该在房顶,不应该在房里。
易丛洲眉头皱了起来。
岳黎一个哆嗦,赶紧铺床,那叫一个快。铺完后他想当然地以为被子也要换,傻愣愣地伸手,想把皇上接过来,换掉他身上裹着的那团。
易丛洲眸子一沉,以唇形发声:“出去”。
那模样着实可怕,岳黎赶忙撤退。到了房外,他浑浑噩噩,只觉是在做梦。
将军不让他给皇上换被子,要自己来吗?将皇上小心从被子里剥白鸡蛋似的剥出来,再将他放入软绵绵的被子里。
不怪他有这种设想,他转身离开床边时,余光见将军的视线已落在了皇上身上,那眼神温柔得肉麻。
不,不可能。
岳黎在偏房外着急地来回踱步,等了足有半个时辰,等易丛洲出来,他赶忙飞奔过去。
想说话,易丛洲冲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引他来到议事的书房。
“何事?”
岳黎支支吾吾的,挠了挠头,豁出去了,试探道:“将军,属下刚在回来的路上,听见两个宫女在议论,说、说昨日在荷花湖的湖中亭,皇上抱了你。说得那叫一个真,有鼻子有眼的。”
不管将军看皇上的眼神多么不寻常,他始终残留着一丝希望。将军是什么人,皇上若是众目睽睽之下抱他,估计早就是尸体了。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判断很有道理,“不仅如此,还说皇上亲手给将军喂杨梅,那怎么可……”
易丛洲淡淡道:“抱了。”
岳黎:“我就说不可能……什么!”
易丛洲:“喂了,吃了。”
岳黎:“……”
不是,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几日前回京时,他们都还是光棍,为啥才几天功夫,将军就偷偷找到了心上人,对方还和他两情相悦?
他不久前还和兄弟们打赌,说将军这辈子都不可能成家有媳妇,好家伙,原来丑角竟是他自己。
所以是将军动了凡心,心甘情愿给皇上做外室吗?老天爷啊,都是什么事啊,虽然疑似洗心革面,可昏君劣迹斑斑啊!
岳黎委婉地劝道:“皇上可有六七个妃子呢,以前宠丽妃,现在宠璇妃,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皇上心血来潮……”
易丛洲波澜不惊地看着岳黎。
岳黎一拍脑袋,他怎么忘了,皇上说了喜欢男人,以前的莺莺燕燕都不见了,很有痛改前非的趋势。
那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劝分?论权势财富家世,谁能比得过皇上,让他挑刺都没法挑。
等等,有了,容貌!
民间说不论美丑,媳妇娶回家熄了灯都一样,可皇上年幼就被摄政王划了脸,这么多年上朝都戴面具,肯定是个丑八怪。
将军不是肤浅之人,但男人嘛,不可能一点外表都不在意。
“那皇上的面容呢?听闻皇上连镜子都不敢照,咱不能天天都看着一张面具吧。”
易丛洲以看白痴的目光看了岳黎一眼,“再逼逼赖赖回西北你带头练兵一个月。”
岳黎:……救命!
说也不让说,问也不让问,当下属好难。
将军是那种看上人就不会轻易放手的,看来是铁了心一头坠入爱河,只能从皇上那边入手。
皇上大概看中了将军的皮相,他得去提醒一下,将军平日在战场上有多么可怕,劝退皇上。
等了好久,下午易丛洲终于出门。到了晚膳时间,王喜带御膳房过来送餐,岳黎给他递了一个金元宝,作为引路人走在最前头。
王喜叫陌影吃饭,怎么都叫不醒。几人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易丛洲回来了。
“王公公。”
易丛洲进门时叫了一句,眼睛落在岳黎身上,威胁性十足地眯了起来。
人多他暂未发作,想了想床上那家伙一天没吃东西,哪怕疲累,也该吃过再睡。
他进房坐到床边,低声道:“皇上,醒醒,用膳。”
岳黎暗道,不可能的,叫不醒的,王喜都叫了老半天了。
谁料下一秒,软乎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丛洲?不吃,困困。”
岳黎:……
易丛洲忽然低低耳语。
内力太好真不是啥好事,自家将军声音虽低,可岳黎听得一清二楚。
将军说的是:“可是我饿了,皇上不陪我吃饭吗?”
??岳黎被易丛洲抱怨的语气吓得后背发凉,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撒娇吗?
其实易丛洲的语气只是稍微温和些,可这种温和在他身上太罕见了,岳黎觉得撒娇都是轻的,已算是娇嗔了。
“唔,那我陪你一起吃。”
王喜进屋欲伺候更衣,才到屏风边,忽然身体一抖退了回来,像是受了惊吓。
岳黎正纳闷儿呢,听见里面传来窸窣的衣物摩擦声,还有自家将军的一声:“抬胳膊”。
王喜领其他人下去布置餐桌,岳黎一人风中凌乱,将军还会给人换衣服?
他在屋外站着,人生第一次产生自我怀疑,不停在想:我是谁我在哪?
陌影已跟着易丛洲出来,边走边长长地打着哈欠。他还是困得睁不开眼,看路都有些费劲,正好前方站着高大挺拔的小魅魔,他便偷懒地抓住人家衣袖,靠在人家手臂上。
还嘀咕着:“我就靠一下,要是你身体受不住就和我说。”
岳黎:?这么点重量,将军会受不住?
听脚步两人已从屏风后出来,他抬眸,一眼便错愕。
岳黎一直以为这世上最俊美的男子是易丛洲,任何一人与将军走在一处,都会变成歪瓜裂枣。可皇上与将军同走,所有的光彩便汇聚在了皇上身上。
如锦的青丝坠落肩头,衬得他皮肤极为白皙,美得不似真人。他睫毛纤长,在微闭的眼下落下一层阴影,红唇微翘,小巧的下巴抬起,露出长而细的脖子。
容貌其次,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举手投足间能牢牢抓取所有人的目光。就比如现在,他微笑着靠在将军身上,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的样子,娇憨中带着狡黠,既漂亮又可爱到骨子里。
岳黎的心怦怦直跳,对着陌影猛汉傻笑,易丛洲在一旁脸色黑如锅底都没引起他一丝丝的注意。
过于直白的目光让社恐的陌影不适,他右眼还眯着,左眼睁开一条缝,看到堵在门口的岳黎,迷迷糊糊地冲他眨眨眼,“丛洲,这是你的副将是不是,叫什么来着……岳黎?是和我们一起来吃饭的吗?”
岳黎:皇上啊啊啊朝他眨眼也太俏皮了吧,这谁顶得住!
他红着脸点点头,却听易丛洲道:“他不吃,他吃过了。”
岳黎心道,什么吃过了,没有吃!他看向易丛洲,见对方眼神有种带着血气的悍然,心中拔凉,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嗯嗯,吃过了。”
他很识趣地告退,路上忽然回头,重重朝易丛洲点点头,握了握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易丛洲:……
“你这副将还怪憨厚的。”陌影说着,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易丛洲:“平日憨,今日脑子像是进水了。”
听陌影谈起岳黎,他觉得心闷,想把陌影的脑袋瓜推开。谁知一动,手背忽然一痒。
陌影斜着头靠着他,几缕发丝落入他手臂间,走动时轻轻拂过他的手腕手背手心。
推人的动作便停了下来,他布满剑茧的手欲盖弥彰地在半路打了个圈,将陌影翘起的头发压平。
“我是少主,不许随便摸我头,要摸也是我摸你才对。”陌影本就不满所有人都比他高,很不服气地想去摸易丛洲的黑色发带。
可他靠在易丛洲身上,易丛洲往前时他停了下来,重心有些不稳,手便落在了易丛洲的耳朵上。
失去易丛洲这个“拐棍”,他往前倾,手不自觉用力。
易丛洲第一时间环住他的腰,同时,耳朵被拧了一下。
只有一点细微的疼,更多的是烫、痒、麻。
易丛洲后脑勺酥麻,呼吸登时快了。
始作俑者却还不知轻重,又靠了上来,揉揉眼睛,“丛洲,你别走那么快嘛。”
似撒娇似恳求,易丛洲的脚步便不自觉地放缓。
到了膳房,陌影还贴着,易丛洲有些浮于表面无法入心的愠怒,故意抖了抖。
没得到任何回应,一看才知,陌影眼睛又闭上了。
靠在他手臂上,耳朵看起来白嫩极了。
易丛洲也效仿他,想揪住他的耳朵把人叫醒,可手刚触碰,便被那柔软吓了一跳,赶忙错开。
他眸子里风起云涌,使劲呼吸两口,板着脸道:“吃饭。”
“唔。”陌影坐在桌边,扫过布菜的王喜,下令道:“王喜,你在外面伺候,不、不许过来。今夜朕就住在长平将军这里,明日直接从这里回宫。”
易丛洲拿筷的手一停。
他这样说,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睡觉,其心思昭然若揭。这妖邪,真是肆无忌惮,觊觎他,还想为所欲为。
该觉得被冒犯,该觉得火冒三丈的,易丛洲却只觉得无端燥热。
他怎么也想不到,陌影不回去睡觉单纯是嫌麻烦,不想大费周章,只想吃完赶紧回被窝。
王喜走了,陌影动筷,才吃了半口便停住了,脑袋一个劲往下掉。
易丛洲叫了几次,叫一下吃一点。
周围没有其他人,他盯着直打瞌睡的陌影,突然道:“少主。”
陌影的眼睛猛然睁开,“嗯,怎么不吃了?不合胃口吗?”
易丛洲点头,指着前面一道桂花鱼,“不好吃。”
“不会呀,挺好吃的。”陌影边说边夹了一筷子,“这厨师水平可以的呀。”
易丛洲摇摇头,又指着另一道燕窝党参羹,“这也不行。”
“那我试试。”
一道一道的指过去,每一道菜都吃那么一两口,一桌下来,也就饱了。
要是岳黎在这,又要被自家将军的手段惊住,还能这样哄人吃饭吗?
陌影却浑然不觉,还以为是易丛洲挑食,将他觉得最好吃的几样夹了一些给易丛洲,“多吃点。”
桌子有些大,要夹菜就得走过去,两人距离近,陌影未束的头发又扫过易丛洲的手。
手背真的痒,他只使劲绷着,不伸手去抓。
易丛洲深受蛊毒之苦,胃口常年很差,可为了躲避那一缕缕发梢,拿起筷子就吃。
陌影夹的菜里头有一道他最讨厌吃的白灼猪肝,他看都没看,塞入嘴中。
囫囵吃完,才感觉手上的痒下去了几分,领着人回卧房。陌影还是走没走相,贴在他身上,比过来时更过分,几乎被他拖着走。
将人送回床上,简单洗漱完毕,易丛洲打算离开,被半睡半醒的陌影拉住了。
他没由来地心里一紧。
“丛洲,你去哪儿睡?床很宽,和我挤挤也可以,我不占地方的。”
果然来了。想出这种冠冕堂皇的说辞,说到底,还是觊觎他的身体,什么挤挤,都是男人的借口罢了。
易丛洲冷淡道:“不用。”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陌影平缓的呼吸声。
“……”易丛洲既无奈,也有些自己都没发觉的失落。
他不是滋味的给陌影掖好被子,凝视着他如画的睡颜,忽然低头,问:“少主,你叫什么名字?”
陌影在睡梦中也听到了这句发问,回答道:“陌影,陌生的陌影子的影,记住啦小魅魔。”
原来如此,陌影。
易丛洲默默在心里写了一遍他的名字。
走出房外,他盯着自己的左手,终于将另一只手覆在了上头。
岳黎摸黑从外面窜进来,见状问:“将军,怎么一直挠手,是被蚊子咬了手背吗?属下这里有药。”
易丛洲将手背在后头,“不必。”
岳黎点点头,鬼鬼祟祟拿出一个布包袱,瞧着有些沉。
易丛洲没接,“何物?”
“好东西,将军,事关你下半辈子的幸福。”岳黎挠了挠头,“后宫竞争激烈,更要苦练技艺,末将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他苦口婆心地说完,将包袱郑重地放在桌上,“末将连夜把京城书局老板叫起来,其中的精华都在此处,将军,相信你一定能把皇上牢牢掌握在手心里的!”
他说完就溜。
易丛洲迟疑地打开包袱一看,赫然是一摞厚厚的春宫图,龙阳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