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再起》每逢周二输

48、Chapter 48

　　她走到他面前，质问道：“你......你怎么还来？”
　　不是说刚做完手术又发烧了么？这才过了多久？还坐这么长的飞机，真的是不要命了！
　　“......你快走！快回去！”
　　他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如果她没下来，按照他这个性格，岂不是要在这里吹一晚的风？这怎么顶得顺？
　　‘破口大骂’的气话到嘴边，见到他弱不禁风的憔悴样，她又怂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瞪着他，愤愤地戳了戳他的肩膀。
　　他这才回了头。
　　“快、回、去！”
　　“我买了夜班机，准备打算回去的，”郑亦肖手堪堪握着啤酒罐，眼睛低垂着，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疲乏衰微的精神状态，“但是飞机延误了。”
　　“......”
　　两人僵持着。
　　顾含烟以为他订了酒店，静静的看着他好一会，‘心领神会’道：“那我回去了。”
　　在她转身那一刻，她手腕被抓住。
　　顾含烟脚步停在原地。
　　郑亦肖眼睛泛着雾，脸有点红，一点也不强势，甚至有点撒娇地说道：“我没地方去。”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饰演的身份却完全调转。
　　顾含烟鼻头发酸，心软让她根本无法思考。
　　最终敌不过他可怜兮兮的脸。
　　顾含烟叹了口气。
　　她反手抓住他的，轻声道：“别喝了，跟我回去吧。”
　　郑亦肖嗯了一声。
　　顾含烟就这么拉着他的手，一步一步地带他上电梯。
　　锁上门后，顾含烟指了指洗手间的位置，“去洗漱一下吧，然后......你睡沙发去，我给你拿枕头......还有被子。”
　　郑亦肖点头，朝她屋子看了一圈，随后很自然地坐在沙发上，没动。
　　“你记得明天重新买票，”顾含烟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睡去了。”
　　她说完，拖着身子慢悠悠地转身回房间。
　　顾含烟侧躺在床上，一直留意外面的动静，根本睡不着，眼睛一直睁着，像艰难入睡的失眠患者。
　　半个小时后，外面终于传来洗手池水流冲刷的声响。
　　她悄悄地阖上了眼睛。
　　可没等她入睡，她听到门轻微推动的声音，她又缓缓睁开了眼睛。
　　门是虚掩着的。
　　沙哑低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了一点倦意，悠悠问道：“没睡？”
　　顾含烟没吭声。
　　脚步声逐步接近。
　　她蓦地抓紧了被角，眼睛虚无地盯着前方。
　　床一侧陷了下去，隔着被子她被人慢慢地，紧紧抱住，手搭在她的腰间，温热的呼吸扑洒在她后颈上，缱绻道：“没睡。”
　　顾含烟手动了动，身后的人立马就跟着握紧了，像是怕她逃了似的，指尖慢慢渗进她的指缝里，力道不重，却也没有办法挣扎开来。
　　良久，郑亦肖才说道：“顾含烟。”
　　顾含烟还是没说话。
　　郑亦肖捏了捏她的指尖。
　　她避无可避，才疑惑地嗯了一声。
　　他沉默了好一会，才假装漫不经心的，却又难以掩饰地问她：“......你要跟我分开么？”
　　顾含烟像是终于忍不住一样，低声小泣了起来，质问道：“不是你要跟我分开么？你为什么还要问我。”
　　郑亦肖却淡道：“你觉得我能跟你分开么？”
　　“我不知道。”
　　“你知道。”
　　顾含烟转了个身，抬了抬眼，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郑亦肖，你真的很讨厌。”
　　郑亦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然后抬手帮她擦了擦。
　　“我这么多年......这么多年，”顾含烟轻揽住他的腰身，将已经泪湿的脸贴近他的胸膛，说的断断续续的，“只喜欢过你一个人，我不想跟你分开......”
　　郑亦肖也抱着她，理了理她的碎发，将下巴顶在她头上，轻叹了口气：“我知道。”
　　“你知道......”顾含烟抽噎了起来，哭得伤心欲绝，“那你......你为什么还要说那种话？”
　　“可能是因为没底气吧，”郑亦肖沉了沉声，亲了一下她的头顶，“那一瞬间，我觉得......我输给了他。”
　　“你为什么要这样想......”顾含烟潸然泪下，整个脑子都混乱了，“你明明在我心里，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郑亦肖听后，明显身体都颤了一下，碰着她后背的手，也难以控制地蜷了起来。
　　“顾含烟，这句话，”郑亦肖声音好像放空了一样，空灵回响，“会让我内疚一辈子。”
　　顾含烟想到别的事情去了，于是嘟囔着问他：“在我之后，你有没有谈过别的？”
　　“谈不了。”
　　“为什么谈不了？”
　　“你说呢，我心里只有你，”郑亦肖抱她又紧了些，丝毫不想松开，“要怎么谈？”
　　顾含烟眨了眨已经被泪水沾湿的睫毛。
　　郑亦肖无奈地笑了一下，“我有时候做梦，会梦见你。”
　　“梦见我？”
　　“嗯，梦见你，叫我不要谈恋爱，说如果我谈了，”郑亦肖轻抚着她的后背，平复她错乱的呼吸，“就等不到你来爱我了。”
　　顾含烟闭上发红的眼，泪水沾湿了他大半的衣裳。
　　她拽住他后面的衣服，都不敢抬起头来，脸闷在他怀里，声音很小，却很有力量，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要勇往直前地去实现。
　　“你现在等到了。”顾含烟在他怀里认真地点着头，声音依旧粘稠，“你真的等到了。”
　　郑亦肖手指一蜷，将她发丝绕乱了。
　　“嗯，我等到了，梦里的你果然没骗我，”郑亦肖低声说着，笑意里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只是时间，确实有点长了。持久战似的。”
　　他说这话时，明显低落了起来。
　　顾含烟抬眼看他，忍不住又想哭，她摸了摸他的脸，像是触碰着什么不真实的东西，“这个梦八年了。”
　　郑亦肖笑了笑，捏了捏她：“七年，你复读的那年不算。”
　　“七年八年有什么区别，”顾含烟止不住地哭，仿佛河堤崩裂，肆意奔流，“我们......我们......我们为什么会分开了这么久......我为什么要去复读......”
　　“啧，这话不能说，”郑亦肖严厉了起来，一点都不含糊地教育她，“知道没有。”
　　顾含烟仍是小声反驳着。
　　“如果你过得不好，我没资格出现在你面前，”郑亦肖垂着眼，薄唇轻抿着，“我是其次的。”
　　顾含烟良久才嗯了一声，紧紧地贴着他，又反驳了他后半句：“你才不是其次的。”
　　“嗯，现在我等到一个来爱我的你了，”郑亦肖吻了吻她的眼皮，餍足道，“我已经苦尽甘来了，我挺开心的。”
　　顾含烟觉得因为阴差阳错，导致他们错过了八年，一想起来就心梗难受，她还是没有办法忽略这个问题。
　　“八年的空缺呢，”她明知道已经没有办法挽回，却还是不甘心，无力说道，“补不回来了。”
　　“没有空缺，只是谈了一场异地恋而已，”郑亦肖笑了笑，被窗边的风吹得眼睛干涩，“但现在我们都长大了，不用异地了，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顾含烟愣愣，异地恋......
　　“但如果再来一次，”他的声音虚无缥缈，像是放下了所有的念想，“我真的跳楼死了算了。”
　　-
　　顾含烟醒来的时候，发现眼睛肿得根本睁不开。
　　她试图打开自己的眼睛，却感觉有东西覆在了眼睛上，温温热热的，她慢慢地放下了手。
　　“......什么东西？”
　　“鸡蛋，敷敷眼睛。”郑亦肖不忘逗弄她一句，“把你放在动物园，熊猫都得喊你声大哥。”
　　“......这么严重么？”
　　“也不是很严重，就是......”郑亦肖顿了顿，笑了，“有点严重吧。”
　　“......”
　　郑亦肖坐在床边，抚了抚她眼下细腻的皮肤，“好点了么？”
　　顾含烟点了点头，虽然身体依旧倦怠无力，但哭过一场后，所有情绪都被冲洗掉了，她现在心情还挺平静安宁的。
　　“那起来吃早餐吧。”
　　“......你没买机票回去么？”顾含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感觉他还挺优哉游哉的。
　　“还没买，待会我看看，”郑亦肖裤袋里抽出手机，看了她一眼，“你不希望我留在这里？”
　　“只是怕你有事......”顾含烟掀开被子，慢吞吞地下了床，“可我明天要回去了。”
　　“哦，我突然想起，我也买了明天的机票，那就一起回去吧。”郑亦肖收起手机，装模作样地往客厅走去。
　　“......”
　　顾含烟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到了中午，顾含烟见他面色实在苍白，决定给他熬点汤喝补一下。
　　她穿好鞋子，起身往门外走：“你在这里坐一下，我去买点菜......煲点汤。”
　　“我也有份么？”
　　难道就我一个人喝吗！
　　“......有。”
　　“那我也一起去，”郑亦肖淡道，“见识一下广州的菜市场。”
　　顾含烟刚想说什么，但想到他一个人待在这里确实还挺无聊的，于是作罢，对他说道：“那你走我旁边......慢慢走，别走太快了，小心伤口撕裂。”
　　“好，”郑亦肖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其实好的差不多了。”
　　“那也......没完全好，”顾含烟不再多说，推开门，“走吧。”
　　郑亦肖走到她旁边，不经意间，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顾含烟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然后又抬起，见他一脸镇定自若，仿佛刚刚的事情不是他做的。
　　察觉到她的视线，郑亦肖也看她，佯装吃惊：“你不是说，要我走你旁边么？而且还要慢慢走，我腿太长，我得迁就你。”
　　“......”
　　真是三套减两套，无语地让人有一套......
　　虽然是这样想，但顾含烟嘴边却泛起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