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拿蝴蝶不当妖》昱生

92、番外四

　　斗雪中天没下来吃午饭，方秀英到点过来敲了许久的门。

　　“乖，不舒服吗？”

　　她的脸色确实不太好，泛白：“昨晚没睡好，在补瞌睡。”

　　方秀英伸手摸摸她的额头：“不烫啊。补瞌睡也要吃点东西，小心低血糖。你是最注重健康的，来来来，今天中午很多好吃的。”

　　斗雪被她牵着，只好下楼。

　　方秀英：“正好啊，我的一个老姐姐今天得闲，过来找我聊聊天。我留她中午吃饭，看你脸色这么不好，待会儿请她把把脉。她可是老中医了，挂她的号要排好多天呢。”

　　饭吃得心不在焉。午饭过后，斗雪又回去补瞌睡，睡到日头偏西，手机终于跳出消息——

　　秦雯雯：【“他现在回家了。”】

　　她揉揉眼睛，依然觉得懒懒得不想动，但还是回了消息：【“马上过来。”】

　　起床，下楼。

　　那位老中医已经离开了，方秀英正在叮嘱家里的阿姨，赶紧去定几只老母鸡，给斗雪煲汤喝。一扭头，见她要出门，方秀英赶紧跑过来：“去哪儿呀？”

　　斗雪从柜子里拿出双平底鞋：“胸口闷，出去透透气。”

　　“妈跟你一起。”

　　“没事的，我自己走走。”斗雪冲方秀英勾勾嘴角，出了门。

　　方秀英一脸困惑与担忧：“这孩子……”这不是盼了好久了吗，现在有好消息了，咋还闷闷不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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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家。

　　秦文涛坐在沙发看闲书，文艺青年的气质拿捏住了。秦雯雯坐在对面捧着手机在娱乐，半晌过去谁也没吭声。

　　【“姐姐带了几个人？”】
　　【“我自己。”】
　　【“呃……你来除了能骂他一顿，还能干啥？”】
　　【“揍他。”】

　　秦雯雯给无语乐了。揍他？这个女人有点天真。今天早上，这位曾太太发消息给她，叫她留意着，秦文涛回来的话就通知她。还以为两口子会上门讨|说|法呢，没想到就她一个女人过来，太急躁了，何必。

　　她耸耸肩，随便吧。

　　那女人来得还算是时候，爸妈去见老友了，爷爷钓鱼去了，家里就他们兄妹俩。曾太太来闹，场面也不至于太难看。

　　唉，还以为她会是个聪明人呢。

　　秦雯雯叹了口气。秦文涛受到打扰，不悦地抬起头：“你要唉声叹气上别屋去。”

　　秦雯雯：“唉，你的报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呢？”
　　秦文涛：“你一天不恶心我，一天吃不下饭是吧。”
　　秦雯雯：“你在国外惹到不该惹的人，夹着尾巴屁滚尿流地逃回来，现在还不知道收敛，早晚把自己玩儿进去。”
　　秦文涛：“那也不关你的事。”
　　秦雯雯：“我姓秦，那就关我的事。”
　　秦文涛呵笑：“姓秦怎么了，一丫头片子的，管得还挺宽。”一如既往的轻蔑口吻。

　　秦雯雯翻他白眼：“天上怎么不落道雷，劈死你个封建残余。”

　　“等雷做什么，不如等我。”忽然一道清亮的女声进入耳朵。门口走进来一个女人，她穿着纯白修身的裙子，一头柔顺的黑长直，看起来纯净无害，那眼神，却叫秦雯雯打了个寒噤。

　　秦文涛放下书：“曾太太？”他扶了扶眼镜，没有因她的闯入而黑脸，很礼貌地上去迎客。

　　“啪——”礼貌换来一耳光，他懵了：“曾太太？！”

　　紧接着就是一掌拍在他胸口。秦文涛发誓，在他学习跆拳道的十二年间，这一巴掌比任何一脚飞踢都要人命。肋骨……不保！

　　不保的岂止肋骨，片刻的懵逼过后，他这才感觉被扇耳光的那半边脸，牙齿出现疼痛，用舌头一碰，连着三颗后牙居然都松动了。

　　“曾太……”

　　一句“曾太太”换一回打，话音未落那个女人居然掐住了他的脖子。秦文涛怒了，掐住女人的手腕子，试图还她一个过肩摔。岂料，在他还击之前，他竟被提得双脚离地。

　　秦雯雯：“我的妈呀……”

　　秦文涛惊慌地垂下眼皮，看到女人那张冷冰冰的脸，仅这一眼，他突然生出无限恐惧。

　　斗雪：“我给你一个机会，从这里消失。再有下回，你的脖子就会断在我手上。”

　　“报……报警……”秦文涛艰难地挤出两个字。

　　秦雯雯把双手举起来：“我不敢的呀，我怕下个被掐的就是我呀。”

　　“你的人还在我手里，报警？你可以试试。”斗雪丢开他，已经两眼泛白的秦文涛，撞在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秦雯雯随着这一声响，双肩颤抖了下。我去，姐姐好飒，姐姐娶我！要知道，她这个大哥，衣服脱下来可是有八块儿腹肌的。

　　斗雪拍了拍手：“你要是喜欢玩儿黑的，我可以奉陪。”

　　秦文涛感觉腰椎都快断了：“不不不，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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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少骅回家没见到老婆，问老妈，说是散步去了。他不放心，水都没喝一口，就找老婆去了。

　　“老婆？”

　　在老妈经常散步的林荫道看到斗雪，他赶紧跑上去。这季节有些热，他找得背上都是汗。

　　“脸色怎么这么糟糕？”

　　斗雪径直往前走，好像没有看到他。

　　“老婆？老婆你咋不理我，我又做错什么了吗？”他拉住斗雪的手腕，对方却飞快甩开，转身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曾少骅：“老婆？”

　　“做错什么了？”对面，他的老婆脸色阴沉地好像刚刚挂过一场暴风雪，“大夫说我怀孕了……谁给你的胆子，对我……”

　　曾少骅足足愣了三秒钟：“怀孕啦？！老婆你真的……”

　　“啪——”又是一耳光，打在他另半张脸上。曾少骅被打懵了，他困惑地看着自己亲爱的老婆……

　　慢慢地，他开始感觉有一点不一样。斗雪的黑脸，她打人的表情，还有说话的语气……那特属于鹰祖宗的压迫感，太对味儿了！

　　“卧|槽！”

　　他突然跳起来，抱着路旁的树一顿猛摇，狂喜。双喜临门啊！大夏天的，健康的绿叶被他摇得提前落地。

　　人类的悲欢并不想通，斗雪只觉得愤怒。

　　斗雪上去一把揪住他的领子：“谁是你老婆了。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我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会……”

　　会跟他做了夫妻。

　　曾少骅被她随意地一推，就差点摔成了四瓣屁|股。狂喜过后，是无法躲避的现实问题，他对此，必须给出一个解释。他拍拍脸，从地上爬起来，终于收敛了他激动的心情。

　　其实，说起那段过去，应该怀着沉重的心情。因此，他也忽然笑不出来了。

　　“八年了，那场仗，已经过去八年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拍去身上的土，迈开步子，没太靠近她，也没有远离她：“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在那场大战当中，你神魂受损，妖丹碎裂。本来，你应该死定了，但是，你体内的灵狐血保下了你的命。”

　　“然后呢？”

　　“然后你就昏睡三年。这三年里鹰族获罪，被驱逐百里，他们选出了新的鹰王。”

　　鹰族被驱逐了百里么。斗雪皱了皱眉……犯下滔天大罪的鹰族，只是遭到驱逐，倒也还算是个不错的结果了。

　　“鹰族上下虽然很感谢你，但你伤得那么严重，就算醒来也没办法再统领鹰族。毕竟，你已经没有妖丹了，也无法享妖族千年寿命，更不要谈妖力。考虑到，你醒来可能会把什么都忘掉，凌哥做主，把你送到我这里来，在人界重新开始。”

　　“你说了这么多，冬儿呢？”

　　“冬姐她……”曾少骅迟疑了一下，“她一直陪着凌哥，不过，不是寻常的那种陪伴方式。”

　　斗雪背过身去，没有追问。她不敢再问，怕听到更具体的答案。

　　曾少骅悄悄地往前两步：“你被送到我这里来，一躺又是八九个月。等到醒来，还真把一切都忘了，像一张白纸，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他观察着老婆的侧脸，“刚开始我还挺怕你。后来我发现，或许，又天真又温柔，才是你本该有的样子。我很荣幸也很庆幸，能够给你一个没有伤害的世界，在这个世界，可以看到真正的斗雪。

　　曾少骅走上前去，试着把手放在她的肩上，她没有躲开。于是他大胆地绕道她的正面去，小声地继续说着。

　　“你苏醒后很依赖我，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趁人之危。因为我知道，从前的斗雪未必喜欢我。可是后来……除夕那天晚上，我带你看烟花，你吻了我，说你喜欢我，我一时情不自禁，就……”

　　“你不要说了。”

　　曾少骅：“不，我要说。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你，可是我胆小，我瞻前顾后，我身上有卸不下的担子。不管我妈催得再凶，我临近三十还是没个对象。因为我忘不掉啊，在另一个世界的你。”

　　斗雪埋着头，长发垂下挡住她的眼睛：“于是我的不幸，是你的幸运。”

　　“你怎么会这么想。”他捧住斗雪的脸，强迫着她抬起头。

　　这张美丽的脸泪痕遍布，她哭得悄无声息。一股心疼，让他一个大男人哽咽了，“如果你现在说要回妖界，我不拦着，我会像从前那样，等就对了。也可能，替我妈养老送终了，我就去找你。”

　　“谁稀罕你找了。”

　　“是，从前的斗雪又不喜欢我。”他自嘲地笑，“没关系，我去找凌哥，反正我要留在妖界。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他迟疑着，小心翼翼地问，“那孩子，能不能……生下来，留给我。我知道我这个要求过分，但是……”他突然哭起来，“老婆，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斗雪打断他。

　　“不要打掉，不要……”他着急地抢先说。

　　“我好不容易怀上的，为什么要打掉。”她噙着泪的眼睛里，有淡淡的笑意，“你说爱我，那让我看看，有多爱我。我给你一个孕期的时间，若是不能让我满意，我就带着孩子回妖界。”

　　曾少骅愣了好久：“老、老婆你不走了啊？”

　　“暂时，不走。”

　　突然，曾少骅一把抱起她，鼻涕都来不及擦，又笑得满面春风：“老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我肚子啊！”

　　只好放下来，牢牢地牵住手，生怕到手的老婆又飞了。斜阳下的林荫小道，铺撒着细碎的金光，两条影子拉得长长。

　　“对了，老婆，你作为普通人时候的记忆，还有吗？”
　　“嗯。”
　　“有还是没有嘛？”
　　“不算没有。”
　　“那就是有咯。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老婆……你在套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