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孙世代：我不姓里德尔》AKA红名小加菲

67、日盲症

　　门是不锈钢喷漆的，厚重结实，跟电影里见到的监狱的门别无二致。吉尔看到门下有个脚腕高的活板，现在被从外面锁死了。戴尔菲大概会从那里给她送饭进来吧。

　　在装着如尼纹蛇的展示柜对面的那张墙上，有一个隐秘的通往别处的通道。吉尔满怀希望地从半人宽的通道里挤过去之后，才发现那里是只有一个抽水马桶的卫生间，到处都污迹斑斑，而且从脱落的墙纸下露出了金属墙壁。吉尔敲了敲，是实心的。脚下的地面与墙壁的触感相同，只是没像其他房间一样浇上水泥。这里没有保温层，相较其他地方冷得厉害。冲水的时候还有巨大的负压。综合以上种种，吉尔大胆猜测，他们现在可能飘在空中。

　　唯一的小窗开在紧贴房顶的位置，以吉尔的身高能够控制窗的开合，而凯文·莫格莱就不行。但吉尔从这有限的空间里只能看见外界的天空，判断出白天还是黑夜。除此之外，从这逃出去是不现实的。首先，那扇窗户非常小，小到连她的头都容不下，要是换成那个小孩子还勉强能钻过去；其次，窗上有整整六根金属栏杆，而且上下都很结实；最后，即使想办法弄断了铁栏杆也没法直接通到外界，这里与外界之间还隔着两层玻璃。之前吉尔感受到的风的源头其实是一条穿过内侧玻璃的胶皮管道。那两层玻璃加在一起大概有一本《魔法防御理论》那么厚，无法徒手打破。

　　现在，她没有魔杖，孤立无援——可以说完全是被困在这里，毫无办法。吉尔顺着墙角坐下来，跟凯文·莫格莱形成一个斜对角。

　　此时天光大亮，屋内随着光线的变化愈发明亮起来。吉尔突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她抬头望向已经大亮的天空——灰色。看向墙上的如尼纹蛇——浅灰夹杂深灰。看向凯文的头发——浅灰。世界在光明下失去了色彩，只剩下原始的黑白二色交融。

　　别人得的是夜盲症，而她得了日盲症。

　　吉尔呆呆地看着自己失去颜色的手。这双手之前是红色的，鲜血淋漓地在眼前摊开，叫她不能不去面对惨烈的痛苦。而现在，连血的颜色都变得温和了。

　　她爬起来站到玻璃柜前，借着反光去看自己的眼睛。那种火焰般燃烧的蓝色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斯科皮那样的灰色眸子。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迟钝了。

　　“你在看什么？”

　　吉尔吃了一惊，下意识地看向凯文。结果发现他仍旧蜷缩在墙角，并没有朝这边看。这时，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听到的其实是一阵诡异的嘶嘶声……可为什么自己听得懂？哦，她是伏地魔的后代，而伏地魔有萨拉查·斯莱特林的血统，他们都是蛇佬腔。

　　所以，是墙上的如尼纹蛇在说话。

　　“我的眼睛出了毛病，现在看什么都是黑白色。”吉尔试着说蛇语，结果这门语言就像她从小掌握的母语一样，很轻易就说了出来，相当流畅。

　　“真可怜。”边上那个没带头套的蛇头说。

　　吉尔突然意识到，她好像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真的蛇。眼前这条不同寻常的蛇实际是她第一次见蛇这种生物。罗伯森先生真是用心良苦，一直把他的孩子们与蛇无声无息地隔开，避免他们从中发现蛇语的天赋，从而误打误撞探寻到些什么。

　　“什么？”中间的蛇头反应慢半拍似的睁开眼，发出嘶嘶的声响，“这个人怎么了？嘶……她是那个人的女儿，对吗？”

　　“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要叫‘主人’！”此时黑头套下也开始发出响声，但没人去理会。

　　“我猜你们说的是戴尔菲，”吉尔指指门外，“不，我是她的侄女。就在前不久，她派人谋杀了我父亲。”

　　“桀桀桀桀……”中间的蛇头怪笑起来，“原来是有人杀了她兄弟！”

　　“我就说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左边的蛇头激愤地嘶吼起来，“把我困在这不能动弹，还得跟两个蠢货一起——”

　　“什么？那小孩也是蠢货吗？”

　　“他说的是你和我，笨蛋！”

　　如尼纹蛇好像是一种放着不动就会自己打起来的生物。但他们三个都被钉在了展示柜里，因此不能真正地进行打斗。吉尔注意到，左边的那个蛇头很讨厌限制了他们自由的戴尔菲，中间那个经常问“什么”，右边那个蒙着头套的家伙则经常习惯性地跟那两个头唱反调。很明显，真正有决断力的是左边那个头。这就表示这条蛇有可能帮得上忙。

　　“我得从这里逃出去。”她说，“你们愿意一起吗？”

　　“好啊，”左边的蛇头立刻说道。

　　“你疯了！她会扒了你的皮，而我们也活不了！”头套下发出猛烈的嘶嘶声。

　　“如果我再下一个蛋，那个人会放过我吗？”中间的蛇头又闭上眼，惹得戴头套的蛇头再次出言反驳，“不！那个人会想要越来越多的蛋，直到你死！”

　　“我们正需要做些什么来改变这种可悲结局！”左边的蛇头叫道，这下另外两个头一起不吭声了。

　　“我如果直接把玻璃砸碎，会发生什么？”吉尔把手放在展示柜的玻璃上，低声问道。显然，这条蛇拉直了还没有她的手臂长，也不算很粗，应该很容易从窗口丢出去——如果它从高空坠落能活下来的话。

　　“这个玻璃没关系，”左边的蛇头答道，“但不要砸那边的。那预示着危险。”

　　吉尔点点头，这也正是她感受到的。那个玻璃窗一旦砸碎，内外气压差会把屋里的一切向外吸，也许更外层还有魔法结界……但无论如何，最后的结果肯定是把戴尔菲吸引来。那时如果没能成功跑掉，大概以后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现在她有了一个同盟（也许是三个），是时候该把目光转向屋子里最后一个活物了。凯文·莫格莱……吉尔之前在莫格莱庄园见过他几次。这孩子是菲利普的独生子，从小性格孤僻，不太讨人喜欢。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他。如果吉尔自己从小生长在莫格莱庄园的环境下，她也会变成这样的。

　　莫格莱家族的传统就是把儿子培养成独当一面的强势鹰派，而把女儿培养成用于嫁入上流社会的花瓶。显然，伊萨贝尔已经完成了她的使命，而菲利普却注定要让家族失望了。他在爱尔兰凤凰这个组织里没什么地位，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样。而他的儿子凯文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吉尔猜想可能是作为人质吧。但戴尔菲显然不是个有耐心照看孩子的人。

　　吉尔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小孩子接触。她小心地靠过去，一步步接近凯文所在的墙角，避免自己的影子罩在他身上。这孩子确实太瘦了，简直是皮包骨头的程度，也不知道戴尔菲平常给他吃的什么。他好像也很久没有洗过澡了，破烂的衣服上布满污渍，浑身的气味糟糕透顶。吉尔此时如果有魔杖在手，一定要先给他施个清理一新。

　　不过，窗户那吹来的风变大了，那糟糕的气味应该会往外吹，送进戴尔菲鼻子里吧？

　　吉尔倒是有点盼着戴尔菲被熏得受不了过来给凯文清理。这样她或许有机会趁乱逃出去。但更可能的结果是她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身上的味道也会变得和凯文一样感人。

　　她找到一个能忍受的距离坐下，想等这孩子先做出反应。可他就像一只鸵鸟一样，把头埋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吉尔轻轻咳嗽了一声，结果这孩子就像聋了一样毫无反应。

　　吉尔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她更大声地咳嗽，依然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大胆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背——还是没反应。她干脆把这孩子往外拖出一点去看他的脸，发现眼球转得很快，显然已经睡熟了。她从旁边的杂物里拖出一条毯子放在门边，把这孩子搬上去，让他睡得舒服一点。
　　很多问题想要得到答案只能等这孩子醒来之后——如果他愿意开口说话的话。

　　吉尔把另一床破旧的被子拖到离凯文尽可能远的地方，顺着墙根坐下来，侧着头望向窗外。

　　黑白的世界依然平静地运转，仿佛这间小屋和屋里的人都不曾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