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孙世代：我不姓里德尔》AKA红名小加菲

56、消失的人

　　炸裂般的头痛平息下来，隆巴顿教授仰面瘫倒在温室的地上，像是刚从黑湖里被打捞上来。吉尔跪在他身边，小心地把那堆碎瓷片踢得更远。

　　“教授，你还好吗？你想起了什么吗？别回想细节，单纯叙述结论是被允许的。”她伸手检查隆巴顿教授的脉搏，一边急切地开口询问。

　　“啊……”隆巴顿教授发出虚弱的声音，仍然捂着额头，“这段记忆……有古怪……是被、篡改过的。我不知道怎么……”

　　“记忆？导致这种头痛的根源，是记忆的修改？”吉尔喃喃自语，“那这种修改记忆的魔咒可真厉害，让人压根不敢去想自己忘了什么。”

　　她又陪着隆巴顿教授在地上待了一会，眼看快到下一个班来上课的时间了。隆巴顿教授强撑着摇摇晃晃爬起来，坚持要继续上课。吉尔看到他苍白的脸色突然有点愧疚，但隆巴顿教授坚称这事没完，就算没有吉尔他自己也要搞清楚怎么回事。他让吉尔今晚七点在校长办公室门口和他碰面——他要借助麦格校长的冥想盆回放自己的记忆。

　　吉尔回去掐着时间进行完阿尼马格斯的日常仪式，简单地吃了个晚饭，就又马不停蹄地往八楼跑去。

　　隆巴顿教授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里面是一团滞涩的银色丝线，像液体似的四散成模糊的形状。他的状况看起来好多了。爬上那一段长长的自动扶梯再次进入那个圆形的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吉尔一眼看见麦格校长如往常一样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桌面，手里拿着一支朴素的羽毛笔。她身后是邓布利多校长那张被白胡子占据了大半版面的肖像画。

　　隆巴顿教授说明来意的时候，麦格校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他大可不必因为众所周知的健忘而对记忆如此执着。但她还是打开柜子，从里面端出一个古朴的石盆。

　　隆巴顿教授把记忆倒进石盆里，然后把头埋进去——整个人就消失了。吉尔紧随其后。他们以一种游魂般的形态漂浮在二十八年前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几秒钟之后，麦格校长也在他们身边出现了，虽然脸上带着十足的怀疑神色。

　　吉尔看到隆巴顿教授顺着过道来回张望，显出几分不自在。试问，谁会愿意直视自己当年弄丢蟾蜍，被一个多管闲事的大门牙女生拉着来回跑的蠢样子呢？但吉尔有更重要的事要关心——她紧紧地盯着十一岁的纳威·隆巴顿，直到他垂头丧气地一连走过三间坐满人的包厢，踌躇着敲响了下一扇门。

　　一个与吉尔同样年纪的男孩披着长袍靠在火车座上，看起来就像头发过长的克里斯。他那时还没戴上那副过大的黑框眼镜，延伸到眉毛之下的卷发疏于打理，流露出无聊的厌世情绪，阴影下的双眼却始终泛着锐利的光。

　　十一岁的隆巴顿教授小心地问他能不能坐在这，塞格纳斯·莱斯特兰奇淡淡地点点头，好像浑不在意。

　　“你好，我叫纳威·隆巴顿……”

　　“我宁愿被称作罗伯森的赛门。”塞格纳斯的眼神诡异地一瞥，好像那个方向本该有人似的。吉尔了然地盯着那片空空如也的坐垫，旁边的隆巴顿教授好像刚注意到这点，脸上的表情明显是吃了一惊。

　　“本该坐在那的是谁？”

　　这下就连麦格校长都意识到这段记忆的不对劲了。他们眼前没有拙劣的白雾，没有迟滞的卡顿，但小纳威与塞格纳斯的举动无一不透着诡异。他们两个间的对话不多，大多数时候静默无言，眼神发散不知看向何处。而在有些时候，塞格纳斯的话又古怪地多起来，而且说话的内容明显与他本人的风格不符。

　　特别是在某些对话发生前，他们二人的眼球总会向那个无人的方向偏斜零点几秒，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些微小的别扭细节加在一起，大概就是隆巴顿教授仔细回忆时触发头痛的原因。

　　最后，十一岁的赫敏·格兰杰找上门来，喋喋不休哈利·波特与某些人之间爆发的冲突。这时那种诡异的状况明显好得多，可能是因为施法者在面对多一个人时调整了力度，也可能是因为她的话太多了。

　　他们把这段记忆回放了三遍，仔仔细细以求不漏过任何一处细节。最后，他们齐齐望向麦格校长，等她得出最后的结论。

　　“的确有人把这段记忆修改了——不重要的对话直接被删掉，重要的则全嫁接在罗伯森小姐的父亲身上。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看到那么多诡异的空白，以及流速时快时慢的窗外景象。”

　　“这是个了不得的记忆魔咒。”隆巴顿教授连连点头。

　　“问题的关键是，消失的那个人是谁？”吉尔看向麦格校长，校长缓慢地摇了摇头。

　　“当时同他走得近的应当有一个人……可是具体的我也想不起来了。”

　　吉尔叹了口气。目前，事情的发展在她预料之中，但也不免让人感到失望。现任魔法部部长也许还有其他的线索，但现在这种与社会安定无关的小事魔法部显然是不会受理的。

　　“对了，麦格校长，”她突然想到，“遗忘咒能施在墙上吗？”

　　“墙上？”麦格的反应像是惊诧于她怎么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罗伯森小姐，遗忘咒是针对人脑的一类魔法，是不可能施加在没有生命的物体上的。”

　　“我知道，可是，”吉尔极力想描述出那种状态，“如果有一堵墙，能向周围放射一种遗忘魔法呢？靠得过近就会头晕，而且只针对特定的人，阻止他们窥探其中的秘密……”

　　“那显然已经超越了遗忘咒的范畴，属于黑魔法的行列，”麦格校长的神情严肃起来，“我对此了解不多，但邓布利多可能会知道。”

　　于是他们从冥想盆中出来，向邓布利多校长的肖像画汇报刚刚的发现。墙上其他的老家伙纷纷挤进前任校长西弗勒斯·斯内普的画框里，想要听得更仔细。斯内普是所有白头发老人中唯一一个深颜色的，表情一眼望去十分不善。

　　吉尔仔细叙述自己面对马尔福庄园那堵墙时的状态，不过把另一位阿不思带来的帮助抹去了。在说到触碰到墙面时感受到的那种不可言说的奇妙状态时，她立刻意识到向外界描述这里的任何一条语句一定会再次带来那种头痛。于是她只好简单地说明不能详述的原因，以及最后与她母亲有关的结论。

　　显而易见，她在上个暑假的探秘之行中除了一堆乱七八糟无从说起的情绪之外什么也没有得到。母亲的形象在她脑海中已经脱离了具象的概念，变成了一团模模糊糊无法向外传达的感觉。

　　巨大的肖像画眨了眨眼，在一众期待的目光中说出：“哦，我也不记得了。”

　　西弗勒斯·斯内普嗤了一声，尽管他也不记得。

　　“关于那种施在墙上的遗忘魔法，我倒是有个猜想。”邓布利多继续说道，“综合来看，这种魔法可能不是单纯地删除记忆，而是针对时间。它几乎抹去了某个人一生的轨迹，却未对任何人的记忆力造成损害，而且经得住冥想盆的考验——这是哪怕最巧妙的遗忘咒也不可能做到的——从这个世界上完完全全毫无痕迹地消失，是很多人曾有过的愿望。”

　　“这正是我妈妈的……遗愿。”吉尔太阳穴刺痛了一下，像是剧烈头痛来临的前兆。

　　“你妈妈绝对是个神通广大的女巫，尽管我们都不记得她了。”麦格校长轻声开口，“可我认为奇怪的是，拥有这种强大魔法能力的人，怎么会轻易地早早死去？”

　　“我个人倾向于她没有死，但再也不会被找到。这跟死也没什么区别。”斯内普开口，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

　　“有道理。”邓布利多点点头，“这就到了最后一个问题——她为什么选择离开？”

　　兜兜转转，困扰吉尔十几年的问题被这几个老家伙以神鬼难测的智慧拼凑出了大致的雏形，并直指余下部分的核心。吉尔一时之间愣住了，她确实想不出为什么。也许是妈妈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也许是爸爸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或者……她只是厌倦了，想要抛弃家庭到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去？

　　吉尔走下八楼的时候仍在思索，直到撞见一个躲不开的不速之客。

　　阿不思·波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