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再就业第二十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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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着相了，这道白龙臛太过亮眼，一时间忘了吃的乐趣。”
沈青山率先缓过神来，盛了一小碗细细品尝。
折断花瓣后，鳜鱼如落雪含青，白得无瑕干净。味道也如落雪，清新纯正的鱼肉与浓郁的鱼汤融在一起，喝上一口通体舒泰。鳜鱼无疑配得上鱼中上品的名头，软嫩无刺，炖煮到入口即化。
金钟则爱这汤，鱼骨吊汤的手法难，酒楼太多会用油锅煎鱼皮，逼出油脂来再下高汤炖煮，使成汤奶白。这碗汤没有一点浮油，清澈见底，味道却远超油水并容的奶白汤，保留了鱼纯正的本味。
“老板这手艺练了多久啊？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香的鱼汤！鳜鱼肉也很绝，留了一点腥味，提亮鱼肉的香，果然是大家手笔！”
金钟从化灵到现在也有两百年了，按他的说法一半时间用在吃，一半用在睡，现实身份则是美食杂志的主编，利用闲暇时间记录尝过的美食佳肴。
他已经折服在这桌菜上，和冬神签的契约真是签对了，眼前的厨师肯定也是神灵，说不定就是厨神，才能练就如此精湛的厨艺！
杜姣对做菜的手法没什么了解，也没什么精彩的话能用来夸奖。
她只是用调羹舀起一勺汤，鳜鱼肉在唇齿间融化，温度正好的鱼汤淌过喉咙，微微的热感顺着食道流进胃里。舒服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再扒拉一口米饭，夹一块酱肘花，终于享受到品尝美食的乐趣。
往前那些日子压根就不是吃饭，是为了维持生命所需能量的进食！
杜姣简直想穿越回去，告诉以前的自己美食是一件享受的事，贪求口腹之欲一点不影响生活，如果说影响，那就是她现在心情愉悦，想到下午的工作都没有厌倦的感觉。
说话间，桌上多了最后两道菜，三套鸭和汤浴绣丸。
沈青山已经自动当起了讲解员：“三套鸭是淮扬菜的一道名菜，套鸭讲究的是一个套字，古时候是野鸭套家鸭，家鸭套野鸽，现在多有改良，配菜也从固定的冬笋火腿变化成其他时令菜。”
尝青侧眼看过去，警惕提醒道：“禁止食用野味，二位注意。”
她仔细看过饭馆卫生要求和采购细则，售卖、食用野生动物属于违法行为，难得遇见两个懂吃的食客，友情提醒一句。
沈青山和金钟相视而笑，接着话茬：“当然是不会的。如今养殖业发达，野生食材也没什么两样。”
“再说这套的手法。刀得从鸭口入斩断颈骨，再一刀划破鸭皮，抽出颈骨。后面需要一边用手翻开鸭皮，一边用刀割开，让骨与肉彻底分离。整鸭脱骨，形却不能散，再将鸭皮翻转，要与未去骨时一模一样才算完成。”
沈青山话音未落，金钟的筷子已经到了第一层的鸭肉，大鸭是三套最外层，选鸭需要挑肥嫩，大火炖得酥烂，筷子可以轻松戳破鸭皮，撕扯下一条肉。
随着热气蒸腾，鸭的破口处迸发出浓郁复杂的香味，火工炖出的老汤吸足了三只家禽的精华，带着内里暂且不知的配菜清香，猛烈冲进每个人的鼻腔。
尝青笑吟吟地取来一壶梨皮杏水，杯子忽地从桌下浮现，卖个关子：“改用了大小两鸭相套，内层是鸽子，至于填鸽的配菜，诸位可猜一猜。”
还没等思考，已有人捷足先登，夹走一块鸭腿肉，露出填充的第一例配菜，夏季时令的莴笋，没有因长久的炖煮失去清香和爽脆，反而满是鸭汤的浓香。
鸭的两腿已去一腿，金钟和沈青山对视一眼，饭桌上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沈青山语调诚恳，像是要代替好兄弟做什么艰巨任务一样：“金兄弟，按照年龄我比你大，还是我替你先尝尝味道吧。”
金钟不甘示弱：“青山，我一直瞒着你一件事，其实我已经两百岁了，还是我先尝吧！”
相邻座位的好友默契地停下话头，一齐伸出筷子，又撞在了一起。眼看沈青山距离更近，金钟一咬牙干脆用上了术法，率先接近盛着三套鸭的砂锅。
身后却有人轻拍他的肩膀，金钟下意识回头，察觉灵气的轨迹落回席上的另一人身上。高挑的男人端坐在石凳上，眉目清冷，轻吹碗中的热汤，抬眼看人时带上一点责问。
糟糕！光顾着抢吃的忘了棠沥部长在，金钟哭丧着脸，以为他这个月的罚款又要加上一笔，却忽然接到棠沥的传音，清冷的音色直接在脑海响起。
“下不为例。”
金钟如蒙大赦，再一看鸭腿已经进了沈青山的碗，熟练的食客用筷子轻轻一拽，浅黄的鸭皮脱落，露出酥软的白肉，每一丝都清晰可见，早已去骨的鸭腿肉冒出汁水，还带着热气。
沈青山眉目舒展，嘴角翘得老高，特意提高音量：“这鸭腿真是酥烂入味，肥而不腻，莴笋的清香也融进肉香里，就一个字“绝”！”
饭前温文尔雅的沈教授也不是什么正经人，毕竟和金钟当了这些年的饭友，毫无负罪感地嘚瑟碗里的鸭腿，惹得金钟盯着他看。
“金钟，再看剩下的套鸽都要吃完啦~”
东雪悠闲地落筷，出于对甲方残余的一点愧疚，出声提醒了一句。
大鸭套的是小鸭，小鸭瘦多肥少，兼有大鸭的肥嫩，又有本身的喷香，肉质紧实。这一层的配菜尝青选用了莲藕，改刀切块，藏入小鸭腹中。软糯的藕块粉质清新，依稀带着荷花的香气，给鸭肉增色不少。
金钟终于抢到一个鸭腿，鸭腿的肉质比其他各处要更嫩滑，一入口就品出复合的鸭香。
砂锅中的三套鸭最后一套也显现出全貌，去骨鸽肉藏在小鸭腹中。鸽肉酥嫩，少了油脂的香气，尝青在鸽腹中藏的是火腿片，以火腿的腊香增嫩鸽的油香。这选鸽也大有门道，乳鸽肉质嫩却经不住小火炖煮，要选雏鸽，才是三套鸭适用的鸽子。
沈青山对雏鸽的酥嫩赞不绝口，原本的三套鸭是用冬笋香菇火腿与汤同煮，适宜冬至进补，主厨应是与时节相符，换了做法和配菜，才能做出清爽的三套鸭。
他瞥见最后的汤菜，怅然若失，这一场宴席是要到尾声了。不过短暂的一小时，舌尖的味道不断变幻，也生出了一些不舍的思绪。
汤菜是汤浴绣丸，猪肉的红褐，鱼茸的雪白，蛋黄的黄，三色揉制成核桃大小的丸子，色泽艳丽为“绣丸”。汤是清汤，只在最后沸腾时要一点酱色调味。
小巧的盖碗中盛着清澈的汤，一个饱满的绣丸沉在清汤里，一人一盅收尾。
金钟品了半天的汤，那一点酱把汤渲染得极清，他实在想不出这是什么熬成的酱，又去问沈青山。
沈青山同样抿了两口，清鲜味涌入，陈酱太浓郁会压清汤的鲜美，不放这一点又太过寡淡。他把记忆里的各色酱汁都过了一遍，始终对不上号。
金钟索性发问：“汤里的酱是什么啊？这味道太独特了，我是想不出来了，只好直接问主厨。”
开口的却不是尝青，是棠沥，他面露怀念：“是炊烟。”
取千家万户的炊烟，烟火落在实质上，凝成浅浅一层暗色的酱，有每家起火做菜时的香气，柴米油盐酱醋茶融在一起，飘出窗外的炊烟。
沈青山不明所以，还以为是主厨的特殊配方，反复咀嚼炊烟这个名字，赞叹了一声精妙。绣丸绵软清香，鲜嫩弹牙，吸了满满清汤，压下心头的一点怅然。
杜姣喝完最后一口汤，看了眼时间，不过过去一个小时，满足感油然而生。
尝青姿态随意，金钟引着沈青山出门，东雪送杜姣离开，碗筷随石桌沉没，只剩下一方庭院。
迈出虚境后，开业时间刚好，青杏推开店门。
易溪一下就冲了进来，人还没看见直接喊菜：“老板我们考完了！要那天的槐叶冷淘，四份，谢谢老板！”
然后他一抬头，说话都吓出了变调：“沈教授？？”
学生最害怕的事莫过于课下见老师，明明没做什么坏事还是想躲着走，乍一看见沈教授，易溪下意识想转身，又硬生生转回来，礼貌问好：“沈教授好，呃……好巧，您也来吃饭？”
沈青山轻咳一声，他今天本来该去监考的，三天前接到邀请临时换了人，看见学生总有点心虚，应和道：“是，老板手艺很好，吃完正准备走了。”
易溪满头问号，他敢保证在这守了十分钟，店门都没有开，沈教授是怎么进店吃饭的。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带着疑问坐进店里。
东雪和杜姣还在门口说话，杜姣还记着和老板订购点心的事，要了老板的联系方式。
惊讶的女声响起：“杜董事长？您也来吃饭吗？”
店里来的新客人，陈仪和她的同事，眼神惊奇得像看见什么百年难遇怪现象，要知道杜董事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人，每天在公司加班，给员工订下午茶，自己从来不吃甜食，只在公司食堂严格按照营养配比吃正餐。
“呃，对，出来吃个饭，刚准备回去”，杜姣一时间有些尴尬，很快展开和善的笑容：“你们不用紧张，休息时间我又不吃人。”
易溪和陈仪面面相觑，这对话怎么这么像呢？所以，到底他们是怎么吃上的饭？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再就业第二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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