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楚*明

26、夜啼（三）

　　三

　　“到了……”
　　博雅说着，两人已来到秋信宅邸门前。
　　此时已经是傍晚。
　　夕阳的余晖投射在秋信宅邸的大门上。
　　门扉紧闭，像在拒绝访客一样。
　　博雅敲门，却不见有人应声。
　　“难道不在家吗？ ”博雅说。
　　“应该在的吧。”
　　晴明说着，走上前，轻轻一推。刚才还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晴明！你又这样……”
　　博雅无奈地叹一口气：“该等主人应声吧？”
　　“好啦，博雅，快进来吧。”
　　晴明笑着说，踏着碎石小路，向前走去。
　　庭院里一派安静，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晴明却坚定地朝东北方向走。
　　“你要到哪儿去？”博雅问。
　　“自然是去找秋信喽。那里应该能发现什么东西吧。”
　　听见晴明这么说，博雅便不再出声。
　　秋信果然躺在宅邸东北的房间里。
　　晴明和博雅推门而入的时候，他吓得大叫一声，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缩在床上。
　　“秋信！你这是怎么了！”博雅嚷道。
　　听见声音，秋信探出头来，见是他们二人，才舒一口气。
　　“原来是晴明大人！拜托您救救我！”秋信如此哀求。
　　“我就是为此而来的，请您无须担心。”晴明温和地说。
　　好友和善的样子差点让心直口快的博雅叫出声来。好在晴明似笑非笑地看了博雅一眼，才让他保持安静。
　　秋信对此毫无察觉，自顾自地表达感激之情。
　　“秋信大人，请您说说那晚发生的事吧。”晴明打断他。
　　秋信说起那天晚上的事。
　　“鬼……我看见了鬼……”
　　“鬼？”
　　“是啊！白色的影子，一边呜呜哭着，一边飘来飘去，实在是太可怕啦！”秋信说起来依旧在微微颤抖。
　　“啊！我知道了！”博雅忽然插话。
　　“博雅大人？”
　　“原来秋信你刚才那么害怕，是把晴明当作鬼了吧！”博雅毫无顾忌地如此说。
　　秋信变得满面通红：“实在太恐怖了。”
　　穿着白色狩衣晴明用戏谑的语气说：“博雅，你真是个好汉子。”
　　博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轻率，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
　　“您看清楚那鬼的长相了么？”晴明问秋信。
　　“大约十七八岁，隐约觉得是个少年。他……他是透明的啊！”秋信说。
　　“原来如此。”
　　“晴明大人，请一定帮我！”
　　“这个啊……”晴明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
　　“把这个贴在门前就好。”
　　秋信感激地接过去，整个人好像忽然间充满了活力一样，脸色也好了很多。
　　“现在去哪里？”博雅问。
　　“进宫吧。”
　　二人便离开秋信家。
　　“晴明。”
　　乘牛车赶路时，博雅开口说。
　　“嗯？”
　　“你知道到底是什么鬼了么？”
　　“大概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啊……”晴明拖长了声音。
　　博雅紧张起来。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博雅的表情好像是有什么哽在喉咙一样。
　　晴明“噗嗤”笑出声来。
　　“不要捉弄我了呀！”
　　“是。”
　　“你说明白一点，晴明。”
　　“虽然不能确定，不过大致上应该是寄居在某处的灵吧。”
　　“灵？”
　　“人死后，因为执念而盘旋不去的东西。”
　　“很危险吗？”
　　“不，灵是不会轻易与人类接触的。”
　　“可是秋信他……”
　　“那个啊……”晴明脸上浮现出笑容。
　　“他自己对自己用了‘咒’。”
　　“怎么听不太明白……你是说是他自己吓自己么？”博雅用疑惑的语气问。
　　“博雅，不错嘛！”晴明用扇子敲了敲博雅的肩头，然后继续说：“那个人啊，一定心中有鬼，所以才会产生‘恐惧’。把家中侍从遣散恐怕也有隐情。”
　　“这样啊……”博雅虽然如此说着，但脸上的表情却依然迷茫。
　　晴明不再继续说，嫣红的嘴唇轻轻抿着。
　　“啊！”博雅忽然想起了般叫出声：“既然如此，你刚才给秋信的符咒……”
　　“那是安胎用的。” 晴明笑着说。
　　“晴明……”

　　不久，牛车停在皇宫前。
　　皇上听到这个消息，特地传召了晴明和博雅。
　　“晴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将自己所见一一说明，然后问。
　　“这个嘛……大概是灵寄居在瓷瓶中吧。”
　　“那是从大唐运来的瓷瓶，为何会有那种东西？”
　　晴明静默片刻开口。
　　“您是否听说过‘人祭’？”
　　“人祭？”
　　“一些人在完成作品之时会奉献自己的生命作为祭品。据说这样完成的作品带有不一般的灵性，因为人的灵魂将永远留在里面。”
　　“你……你是说那瓷瓶里面有人的灵魂！”
　　皇上惊得站起来。
　　“恐怕是这样。”晴明淡定地说。
　　“这……这下可如何是好。”
　　皇上满头大汗：“将瓷瓶搬到寺院进行供养怎么样，晴明。”
　　“这个嘛……”晴明有些为难地说：“有可能因此激怒里面的灵也说不定。毕竟是人祭……”
　　“那……那怎么办？”
　　“不如臣冒险将那灵引回去妥善处理。”
　　“那……那就拜托你了。”
　　皇上总算松了一口气：“不如就今夜吧，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侍从吧。”

　　时间进入夜晚，两人来到寝殿西侧的房间外等待。
　　地上铺着华丽的织毯，上面摆着美酒。
　　晴明与博雅坐在上面，一杯一杯对饮。
　　“晴明，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喝酒……”
　　“因为要等啊。”
　　“可是你说很冒险，难道不要做些准备么？”
　　“哦，那是随口说的。”
　　“喂，晴明——”
　　“难得有机会见到那男人手足无措的样子罢了。”
　　“那么，你说需要美酒什么的，难道也是……”
　　“很聪明呢，博雅。”晴明带着狡黠的笑意说。
　　“喂喂，你这爱捉弄人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啊！”博雅叹气。
　　“这个嘛……看我的心情。”
　　“……算啦，不管怎样，晴明还是晴明。”博雅像被打败了一样有些自暴自弃地说。
　　“喝酒吧。”
　　“呃……”
　　“你打算坐着等么？”
　　“那就喝吧。”
　　“嗯。”
　　“……对了，晴明。你打算怎么带走上面的灵呢？”
　　“等时间到了你就会知道了。别急嘛，博雅。”
　　晴明好像故意卖关子一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