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死]敬二纱良合集》白灯浅

4、无题

　　*cp：敬二纱良*想不出题目，就叫《无题》吧
　　*千堂院纱良死亡预警，40米长刀预警
　　*有的地方用了简单双语，觉得日语表现效果更好
　　*未完待续

　　筱木敬二抬起头，看着远处被绑在十字架上无法动弹的千堂院纱良，朝着那个自称“克莉米塔”的人偶大喊道：“混蛋！快把纱良放下来！哪怕让我代替也可以！”

　　“欸？game怎么能那么简单呢。”恶劣的人偶微笑着，“我知道的，筱木敬二。”

　　“你身为刑事，却害怕枪支，对吧？”

　　“所以，我的game也很简单，绑着千堂院纱良的四个部位旁边，存在着装置，只要你能用枪全部击中，你的小纱良就可以得救了哦。”

　　筱木敬二的脸上露出了恐慌的表情。

　　可人偶还在自顾自继续说话：“你有六发子弹。对不动的靶子要求六分之四的准确率，对于警察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我可是很仁慈的wwww”

　　“啊对了，我可不想无聊的等待。所以限时十分钟。那么现在，倒计时开始~”

　　“你想杀死我么，筱木敬二？”人偶被人拿着枪指着，还兴致勃勃地转了个圈，“你似乎忘记了你们脖子上还佩戴着什么东西吧？”

　　当千堂院纱良痛苦地尖叫响起，筱木敬二迅速回头望着她，那个承受着点击的少女在十字架上尖叫着哭泣着，尽管如此她还是在断断续续说这话：“我、我……我没事的!”

　　筱木敬二放下了手中的枪，环绕在千堂院纱良周围的电光也消失了，这个时候的她的身体仍然在阵阵抽搐着。

　　筱木敬二没有理睬人偶“还剩下九分三十秒”的挑衅。

　　他几乎是不顾一切地狂奔到十字架的底下，拼尽全力地大喊着：“纱良！”

　　他说不出除此之外的其它话来。

　　那个被束缚着的少女努力微笑着，用着与平常无异的口吻镇定道：“我没关系的。我还能坚持住，敬二先生。”

　　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尽力安抚着他：“没关系的，敬二先生。这一次我们也能一起活下去，就像之前那样。”

　　“我信任着敬二先生。”

　　她是这么说的。

　　筱木敬二多想在这个时候能够说些什么来活跃气氛，比如说“这样的话不就是立了Flag了么，小纱良”或者“真没想到小纱良竟然这么信任警察叔叔我呀”，可这个时候，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只是举起了手中已经拉开保险栓的枪，瞄准了十字架。

　　手不可避免地在颤抖着。

　　筱木敬二双手握枪，感到身体一阵眩晕。

　　头好痛。恶心得想吐。

　　世界在天旋地转着。

　　如果六发中一旦打偏了三发，千堂院纱良就会因此死去。

　　如果有一发击中到了小纱良的身上，她也会死的。

　　会被他害死的。

　　“——冷静一点！筱木敬二！”

　　千堂院纱良划破了眼前的黑暗，她用力地朝着他大吼道：“敬二先生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敬二先生已经拯救了我很多次了，所以这次也不会例外！”

　　“——请相信自己，敬二先生！”

　　筱木敬二搭在扳机上的手终于扣动了下去。

　　千堂院纱良脚旁的一个圆盘装置破碎了。

　　“敬二先生，你做到了！”

　　千堂院纱良高兴地欢呼道，筱木敬二的脸上也不知不觉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来。

　　接下来瞄准的地方是右手。

　　筱木敬二死死地盯着准星，掌心里已经全部都是汗。

　　他极力地想要只盯着那一个点看，但不可避免地还是看到了人影。

　　子弹出膛的瞬间枪口不可避免地跳了跳，这一次子弹擦过了装置，没能击碎。

　　已经是一次失误了。

　　筱木敬二默不作声地再度上膛，重新瞄准，他能听到千堂院纱良在努力鼓励他，可此时此刻他做不出任何回应。

　　万幸这一次成功了。

　　左手的位置也很顺利。

　　可是筱木敬二的状态越来越糟糕，他感觉到熟悉的阴冷感在朝他袭来，浑身冷汗淋淋，这种感觉在将枪口对准千堂院纱良的头颅上的东西时达到了鼎峰。

　　幻影握住了他的手，环住了他的身体，趴在他的肩上，朝他嬉笑。

　　那个曾无比憧憬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你要杀死她嘛？就像你曾经杀死我那样？”

　　我会杀死她。

　　筱木敬二会杀死千堂院纱良。

　　当筱木敬二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第五发子弹已经擦过纱良的脸颊而去了。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击中她了。

　　筱木敬二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

　　他能看见千堂院纱良靠着已经松开的双手拼命地想要向他比划着什么，也能看到那个自称“克莉米塔”的人偶不怀好意的笑容，他只是拿着枪，一动不动地拿着枪。

　　幻影还在自顾自地说着话：“你又想害死谁呢？筱木敬二？”

　　四面八方的手拽住着他，唱着想要把他拖向地狱的歌谣。

　　做不到的。

　　果然，他是做不到的。

　　当人偶宣布时间已到的时候，筱木敬二了然地想到。

　　他觉得自己仿佛在地狱行走着，所有的声音都听不到了，所有的事情都看不见了。

　　拒绝思考，拒绝声音，能看到的只有血红的手印，只有幻影尖锐的怪笑。

　　直到他的身躯被人搂住。

　　“……敬二先生。”

　　抱住他的那个人身体在颤抖着，她在哭泣着，眼泪顺着脸颊直到滑落到他的脖间。

　　她半跪在地上，抱着同样跪倒在地上的他。

　　千堂院纱良抱着他，啜泣着流泪着：“已经足够了，已经足够了……敬二先生。”

　　说着他曾经说过的话。

　　筱木敬二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以及手边的鲜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疼痛。

　　千堂院纱良按着他的手，眼泪滴在地板的鲜血上，晕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已经……足够了。敬二先生已经非常非常努力了。”

　　不够的。

　　他怎么能算是努力呢，他懦弱地……放弃了最后一次机会。

　　他最后一枪连尝试都不敢尝试。

　　他没能保护纱良，意味着，他即将害死她。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千堂院纱良重复着这句话，不知道是在说给自己还是在说给他听，“没关系的，敬二先生。”

　　“啊……这样的表情的敬二先生还是第一次看到啊。”千堂院纱良的指腹温柔地擦过筱木敬二的眼眶，“您是在为我流泪么？”

　　“真的……太好了。”她努力微笑着，“能见到敬二先生真的太好了。”

　　“这么多天以来，「ケイジさんがずっと守てくれる、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一直被您保护，真的非常感谢。）」”

　　“让我避免被幻影吞噬，真的非常感谢。”

　　“「ずっとお世話になって、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一直被您照顾着，真的非常感谢。）」”

　　在那样温柔的目光注视下，筱木敬二忽然意识到了她一直流着泪没能说出去的话。

　　那是他也曾无数次想过要传达的心意。

　　“我啊，想要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也想要把丈带回到丈的父母身边才行。”千堂院纱良突然这么说道，她握住了筱木敬二的手，恳求道，“如果是敬二先生的话，一定能够让我回家的吧？”

　　“如果、如果那个时候我能成功的话，纱良你就——”

　　“……怎么又哭了啊，敬二先生。”她无奈而又宽容的笑着，“敬二先生，一直都在勉强自己呢。”

　　“没关系的。”千堂院纱良重复这句话，捡起了被筱木敬二曾失手掉在了地上的枪，“直到最后，敬二先生都有非常拼命地帮到我啊。”

　　她将最后一发子弹上了膛。

　　“有这个在的话就不用被人偶折磨死了，所以，敬二先生在最后也保护了我。”

　　千堂院纱良将手枪对准了自己。

　　“让你承受这些还真是抱歉啊，敬二先生。”

　　她拿着枪的手在颤抖着。

　　可还是在努力微笑。

　　“请一定要活下去，敬二先生。”

　　当千堂院纱良咬住枪口的时候，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睛迸发出了筱木敬二熟悉的恐惧。

　　那是对死亡的恐惧。

　　「ごめんなさい、ケイジさん（对不起，敬二先生）」

　　枪声响起之前，这是千堂院纱良说的最后一句话。

　　千堂院纱良吞枪自杀了。

　　“……太过分了啊，小纱良。”

　　筱木敬二意识到了，直到最后，千堂院纱良都在试图保护着他早已破碎的心灵。

　　旁观已久的人偶走近了。

　　当她靠近的瞬间，跪在千堂院纱良尸体边上的筱木敬二突然暴起，他的神色狰狞，此时此刻的筱木敬二像是一只凶兽。

　　而被拽住衣领的人偶只是冷笑，眼神带着嘲弄：“你在对谁发火呢，筱木敬二？”

　　她高高在上的口吻，仿佛现在游刃有余的人是她。

　　“无论你怎么做，千堂院纱良，已经死了啊。”

　　“死人是无法复活的。”

　　“——是你杀死了她。”

　　「ごめんなさい、ケイジさん（对不起，敬二先生）」

　　筱木敬二无法理解。

　　为什么到最后了还是向他道歉呢，无法理解，做错事情的人不是他么，害得她不得不承担后果，她不正是被他害死的么。

　　明明都已经那么害怕了。

　　为什么还要说这句话呢。

　　直到筱木敬二看到了她的幻影。

　　一开始，那只是一个无比甜美的梦。

　　梦里的她微笑着朝他伸出小指头，像孩子一样和他勾勾手，做着两个人都要活着出去的约定。

　　只有在这个时候，筱木敬二才会想，啊啊，她还只是个女子高中生啊。

　　那么可爱的，单纯的，天真无邪的笑颜。

　　她在梦中朝着门奔跑着，然后在门前逆着光转过身，看着慢慢悠悠地趴在楼梯扶手上的他，皱着眉跺着脚，像是撒娇一样地抱怨道：“快一点啦！敬二先生！请不要这么偷懒！”

　　筱木敬二调子懒洋洋地回答道：“警察叔叔我已经上了年纪，老得动弹不了啦——小纱良，你也体谅一下老年人的腰椎好嘛？”

　　“请向老年人道歉。现在联合国的标准不到65岁都是青年。”千堂院纱良紧接着迅速嘟囔了一句什么，声音很小可经过特殊训练的筱木敬二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警察叔叔我听到了哦，小纱良~”筱木敬二欣赏地看着那个少女的表情变得更可爱了，她恼羞成怒地抱怨了一句，筱木敬二还是慢慢地爬着楼梯，心情非常非常好。

　　刚刚她说的是“敬二先生明明这么帅，离老年人差远了好嘛。”

　　终于看不过去的千堂院纱良朝前走了好几步，回到楼梯上朝筱木敬二伸出了手。

　　“真拿您没办法，敬二先生。”她用敬语这么埋汰道，“马上就能离开了，您也请拿出点干劲来啊。”

　　筱木敬二握住了那只手。

　　“这不是一想到出去了就没办法像现在一样经常看到小纱良可爱的脸了嘛？”

　　“……敬二先生！”千堂院纱良瞪着他，眼神飘忽，“就算出去了还是能经常见面——”

　　“——您是想让我这么说的吗，敬二先生？”

　　眼前的那张脸变幻了。

　　仍然是千堂院纱良的模样，仍然是千堂院纱良的声音。

　　那个身影还是在微笑着。

　　身体已经变成了血色，她嘲弄地笑着，声音尖锐。

　　那个身影在逐渐融化着。

　　身体渐渐熔化成血液，像是黏在楼梯上一动不动，无论筱木敬二如何努力都甩不开她的手。

　　她欣赏着他的恐慌，并以为此添砖加瓦为乐。

　　“您还幻想着这种美梦么，敬二先生？”

　　血色的身影伸出手，轻而易举地将他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さよなら、ケイジさん（再见，敬二先生）」

　　那个声音高昂，兴奋地笑着。

　　筱木敬二睁开了眼。

　　梦境只会是第一步，他是知道的。

　　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能反映出人形来，就会形成幻影。

　　他站起来，望向了窗户。

　　窗户中倒影出来的那个金发的人的身体渐渐变得纤细，她又出现了。

　　筱木敬二感到自己的肩膀一沉。

　　幻影垫着脚，用着惊叹的语气：“真不愧是敬二先生呢，竟然还这么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但是，为什么这样的敬二先生杀死了我呢？”

　　“是啊，为什么呢。”

　　筱木敬二平淡的回答显然没能让幻影满意，她用着指控的口吻不满地抱怨道：“ 请认真一点，敬二先生！”

　　和千堂院纱良一模一样的口气让筱木敬二的脸色变化了。

　　“我明明那么信任着敬二先生你。为什么你没能救下我。为什么你连尝试都不去努力。为什么你要杀死我——”

　　“——我明明不想死。我明明也想活下去。明明你说过会保护我的。”

　　“很痛哦。很痛哦。敬二先生。死去的时候真的很痛啊，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份疼痛。”

　　筱木敬二僵硬地动弹不得。

　　“骗子。骗子。杀人犯。骗子。”

　　“——呐，所以，来陪我吧？”

　　喉咙被掐住了。

　　口腔内的空气一点点被剥夺，筱木敬二笑了，笑得整个胸膛都在震动。

　　他笑得像哭了一样。

　　耳边又想起了千堂院纱良在死前说的最后那一句话：「ごめんなさい、ケイジさん（对不起，敬二先生）」

　　他终于理解了。

　　「ごめん、サラちゃん（对不起，小纱良）」

　　她在为可能会让筱木敬二看到她的幻影而道歉。

　　那是悼哭的声音。

　　“现在的警察叔叔我啊，还不能死呢。”

　　他温柔而又坚决地推开了幻影。

　　“我必须视线小纱良回家的愿望才可以。所以，再忍耐和稍等一下。”

　　幻影消失了。

　　筱木敬二看着窗户中照映出的，疲惫不堪的自己。

　　从幻影消失的那一刻开始，他整个人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空了。

　　“……果然，就算是幻影的小纱良也很可爱呢。”

　　他这么喃喃自语道。

　　只有在幻影和梦中，他才能看到她的身影。

　　所以，怎么会是噩梦呢。

　　只要有她在，就会是一个甜美的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