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
森鸥外正在收拾桌子上被吃了个干干净净的碗筷。
沢田纲吉已经回到了森鸥外为他收拾出来的房间里休息去了，只剩下拿出游戏机打游戏的太宰君和森鸥外，爱丽丝也不知道去哪里玩了。
“那个孩子根本就没有说一句拒绝的话嘛，关于成为我们的同伴这件事。”
森鸥外边收拾边感慨。
“明明看起来快被吓坏了。”
“我还以为会害怕到逃跑来着。”
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对我们警惕得不行。
“唉，真是伤脑筋。”
又是一个问题儿童。
打开水龙头，失去阻碍的清水迫不及待的哗啦啦的流下来。
他回想起在他们面前看起来很有活力，还是个难得的吐槽役的少年，实际根本无法掩饰那空洞的眼神。
真是可怜，连伪装都这么拙劣。
他这样判定到。
不过……
“虽然很古怪，但是是个好孩子呢。”
将碗筷放进水池里，森鸥外挽起袖子，满意的笑了笑。
“特别是关于十分听话这一点。”
哒哒哒的按键声突然停止，屏幕上大大的’GAME WIN’的字样弹了出来，太宰治将手中的游戏机扔到了一边。
“那关于沢田君失忆的事怎么办呢，森先生。”
成功通过新关卡的太宰治心情不错，像是普通的，询问天气的话题般，随意的向森鸥外问了一句。
“嘛，失忆这种事要不要治疗，还是要看个人意愿，既然那个孩子不提，就没办法了呢。”
以一种不紧不慢，充满了遗憾的语气，将森鸥外的成年人肮脏的算计包裹起来，潜藏进话语中。
“保持现状也不错啊。”
他听到森鸥外以这句话作为结语。
毕竟失去记忆的沢田君，十分让人怜爱，也非常听话呢。
即使背对着他，太宰治也能想象出来这个男人脸上露出了怎样无聊又恶心的笑容。
太宰治无趣的阖上了眼。
他已经可以预料到那个少年未来被这个心赃的成年人压榨到死的模样了。
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想再理会这种无聊的戏码，太宰治用手指抵着下巴，眼神放空。
等下，去哪自杀呢。
他这般想到。
*
从陌生的，新上任的’伙伴’身边逃离，进入到陌生的房间，躺在陌生的床上，甚至连自己都是如此陌生。
在隔音效果良好，十分安静的房间内，沢田纲吉终于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神经。
不再是那种小动物般柔软的表情。
卸下面具的脸面上是一片空茫。
空洞、茫然。
只能这样形容，也只有这样才能形容。
失去一切记忆，仅剩名字的少年，如同飘荡尘世的幽灵，一切一切可以组成这个少年的东西都消失不见。
就剩’沢田纲吉’这个唯一刻印在脑海里，一条随时准备崩断的，纤细的线，从未知的空间延伸过来，勉强牵引着他。
真实的他自醒来就昏昏噩噩的将一切交与本能。
不，那个只是依靠本能行动的他或许比只会蜷缩在内心世界，除了名字一无所有的他还要真实也说不定。
不过，真厉害啊，太宰君，森先生。
他蹭了蹭柔软的枕头。
一眼就看破他了。
但是没办法，失去记忆的大脑就如同卸载了全部app包括自带app的手机，根本就无法运行，只能依靠这具身体的本能记忆才能勉强与别人交流。
抱歉了，太宰君，森医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丢掉心的幽灵在内心里这样悄悄的道歉。
但、但是太宰君和森医生是真的很可怕，唯有这一点是绝对真实的。
想到这里，沢田纲吉回忆起太宰治鼓起来的衣服口袋，森鸥外手指上，虎口上的茧子，以及一直萦绕在鼻下，淡淡的硝烟和血腥味。
这些都让他是让他感到十分不安的来源。
但是我又不会因为这样就跑掉啊。
沢田纲吉扁了扁嘴。
别以为我看不出，太宰君特意守在我旁边就是为了防止我逃跑。
真是的，他们到底将我想象成什么人了啊。
他在心里这样小小的抱怨着。
而且……’伙伴’。
想到这个词，沢田纲吉忍不住嘴角上扬，黑暗里蜜一般的眼眸流淌出欢愉的眼神。
双手神经质的在胸前反复张开又握紧，像是要抓住什么已经不存在的东西一样。
伙伴……保护……要拼死保护伙伴……
他的脑海里，惶惶忽得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在自昨日才开始的微末的记忆中，他将森医生对他说的那句关于伙伴的话提出来，反复回忆。
我们是伙伴，伙伴，和太宰君，伙伴……最喜欢了……
即使大脑没有相应记忆，身体的本能遇见’伙伴’这个词时下意识的欢愉反应已经足够沢田纲吉沉迷的。
像是守护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珍宝的巨龙，丢失一切的少年在心里反复的低吟，咀嚼这些让他欢喜不已的词句。
抱着这样小小的欣喜，沢田纲吉不再想七想八，渐渐的陷入了梦乡。
即使那是也是一片漆黑的空洞。
*
“沢田——，快醒过来——，沢田——，纲吉——。”
像是被一千个蚊子簇拥着，又或者是一千个鸭子在大喊大叫，耳边从刚才起就一直一直聒噪不已，终于忍受不了的沢田纲吉唰得睁开了眼，包裹着绷带靠的极近放大了数倍的脸，一下子就占满了他的视野。
沢田纲吉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向后闪去，结果’咚’的一声碰到了身后的墙壁。
“疼疼疼……”
捂着后脑勺，沢田纲吉的脸被疼得像抹布一样皱起来。
罪魁祸首见状眨巴眨巴眼睛，毫无负罪感地大笑起来。
沢田纲吉幽怨的盯着他，想开口抱怨却又不敢，只能在内心’是魔鬼吗’、’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太恶劣了’这样腹诽两句。
无视沢田纲吉满脸的怨气，太宰治用手压住毛茸茸的褐色脑袋，弯起了眼。
“快点收拾一下，沢田君，该和我干活去了。”
这是沢田纲吉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出门。
跟在太宰治身后，他好奇得左看看右看看。
不得不说，这里的街道相当破烂，街道上的行人也很少，仅有的几个都是步履匆匆，偶尔从小巷里传来些奇怪的闷哼声，某些角落里覆盖着褐色的印记和某些用过的针头，还有蜷缩在垃圾桶旁的流浪汉。
整条街道都萦绕着一种破败，萧索的气息。
沢田纲吉打了个寒战，悄咪咪的朝太宰治靠近了一些。
太宰治看起来心情不错，哼着歌，步履轻快地走在在道路中间。
沢田纲吉能感受到，暗处里有很多双盯着他们的眼睛，潜藏的恶意毫不掩饰，如锋芒在背，刺得他不由自主的浑身紧绷。
但奇异的是，这一路上并没有来找麻烦的人。
走在前面的太宰治似乎毫无察觉，又或者是察觉到了却并不在意，沢田纲吉由于身高比太宰治矮了一头，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
突然，太宰治脚步一停，被四周若有若无的视线搞得神经兮兮的沢田纲吉一个没注意，差点撞了上去。
没有理会身后一脸懵逼的沢田纲吉，太宰治将手举在眼睛上方，抬头，眯起眼看向头顶的天空。
湛蓝的天空难得晴朗无云，因为还是清晨的关系，微微泛着一层薄雾，远处的太阳光也并不灼热，打在皮肤上，带有一丝微微的暖意。
“今天天气真好，是个适合自杀的好日子！”
太宰治满意的眯起眼，随即，脚底一转，拐进了左边的道路。
“等、等等我啊！太宰君！”
完全跟不上太宰治思路的沢田纲吉惨叫一声，连忙跑起来，试图追赶上一眨眼就消失在拐角的太宰治。
等到他七里八拐的从小巷里出来，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了。
“太、太宰君，不要走、走这么快啊，还好，终于跟上你了……”
天知道他是怎么跟上来的，小巷子里的道路坑坑洼洼的，时不时还有些奇怪的东西，甚至他还见到了一只死猫！
中途好几次就差点把人跟丢了！
他都快怀疑太宰治是不是故意想甩开他才走这么偏僻的路！
看着前面终于停下来的太宰治，沢田纲吉有气无力的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气。
听到身后的动静，太宰治没有回头，心神全部被眼前这条波光粼粼的河吸引住了。
“好久都没尝试跳河了。”
“今天难得天气不错，就先做点开心的事吧。”
背对着沢田纲吉的太宰治喃喃低语。
因为声音太小，缓过来的沢田纲吉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直起身，疑惑的开口想要询问。
“太宰君，你说什……”
还没等他说完，太宰治向前倒下的身影倒映在他骤然睁大的双眼里。
扑通一声，那道缠满绷带的人影随着一道迸溅起的水花，就消失在了眼前。
有几滴水溅落在了沢田纲吉呆愣住的脸上。
河水波动了几下，便平复了下来，像是什么都未发生一样继续向前慢悠悠的流淌。
“太……太宰……”
沢田纲吉张了张不知何时开始颤抖起来的嘴，声音也异常艰涩。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