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聋哑富二代》多鲤

68、第068章

　　百灵摘了刘子义的助听器，他终于睡着了，睡得一点儿也不安稳，蹙着眉，还会低低地哼哼，像小孩子白天挨了打，夜里做梦还想哭。
　　百灵叫了一份外送，因为不清楚这里的具体地址，又不好打开铃声，就一直盯着手机看。
　　地图显示快到了，百灵轻轻抽出手，蹑手蹑脚地下楼，到楼下吓了一跳，刘学文坐在餐桌前，沉着脸，跟雕像一样。
　　百灵心虚:“我忘了给你发信息。”其实是她怕被追问，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刘学文指指楼上，不悦地挑了一下眉。
　　百灵点头:“他睡着了。”
　　刘学文“哼”了一声。
　　百灵从未见他发出过声音，就有些诧异，隐隐怀疑他是不是也会说话。
　　这时门铃响了，百灵指指大门，讪讪地:“我叫了些排骨，你会不会炖？”
　　刘学文愤愤地起身拉开门，把外卖接过来就把门碰上了。
　　百灵拿手机只好跟骑手解释了一下，说弟弟叛逆期，正犯中二病，请多包涵。
　　刘学文把袋子往餐桌上一放，翘起二郎腿，抱着肩，果然像个犯中二病的叛逆期少年。
　　百灵看看有整齐的剁好的小排，有料酒葱姜蒜，还有炖肉料，感觉够用了，就自顾去厨房收拾。
　　橱柜里有几乎全新的电压力锅和炒锅，食用油还没用多少，然而竟然过期两年。紧接着，她发现米面的保质期，也是两年前。
　　这是多久没用过了？
　　百灵又搜了搜炖排骨的攻略，还需要白萝卜和老抽。她转头问:“你能帮我买东西吗？”
　　刘学文傲娇地摇头。
　　“赶紧的，一根萝卜，一瓶老抽，一瓶生抽。”百灵发到刘学文手机上，又发了一个红包。她这时突然想起，她发出转账之后换了手机，到现在也没有接到反馈:“我转账你怎么不收呢？”
　　刘学文:签了协议的，那是你的报酬。
　　“我不要报酬了。”百灵说，“你帮我买东西当报酬行不行？”
　　刘学文:不行。
　　百灵无可奈何:“好吧好吧，我自己去买。”
　　刘学文站起身就出去了。
　　百灵又洗又涮又焯水，肚子疼得她想撂挑子不干了。好久不见刘学文回来，索性把排骨倒压力锅里，多切了几片姜丢进去，订好了时间。
　　她到楼上看了看，刘子义抱着枕头缩成一团，跟怕冷一样。
　　就他这么瘦，怎么用得着这么大床？
　　刘学文回来了，换了鞋，在楼下重重地跺脚，深怕人不知道他回来了一样。
　　百灵想到刘子义没戴助听器，就站在楼梯口:“我不用你了，已经炖到锅里了。”
　　刘学文几步跑上楼，隔着开着的门看了看，指指刘子义，然后右掌心捂在头侧，头微倾，闭眼，像睡觉的样子，还画了一个问号。
　　“当然睡着了。”
　　刘学文侧过身，从百灵身侧穿过去，到床边站着看。
　　“你瞅啥？”百灵蹙眉。
　　刘学文做打电话的样子，指指床上的手机。
　　刘子义的手机就丢在床内侧。百灵不悦:“你看他手机干嘛？”
　　刘学文指指百灵，意思是让百灵看。
　　百灵要看也是光明正大的看，才不会偷偷摸摸的。她起身扯上刘学文袖子拽他一起下楼:“买个东西拖拖拉拉的，排骨不好吃就怪你。”
　　她看了看刘学文买的东西，胡萝卜和白萝卜，生抽与老抽，还有香油和香菜。
　　就这几样东西，出去那么久。
　　刘学文给百灵看他打的红字:你别被他骗了。
　　真是的，骗什么？百灵好笑:“你就不怕你哥被我揍？”
　　刘学文:揍就揍呗，那一定是他欠揍。
　　百灵坐沙发角落里抱着靠枕:“他肋骨断了，胃炎，还贫血，瘦的跟竹竿一样，你不同情就算了，别落井下石，毕竟他不欠你什么。”
　　刘学文:他跟我抢你，明明是我先遇到你。
　　百灵苦笑:“拉倒吧，是我先看到他。”
　　说起时间，应该更早。可那四年，百灵毫无印象，而刘子义又是什么心态，为什么那么关注她，她不得而知，也不想深究。
　　刘学文:你看他金表金首饰连助听器都金灿灿的长得像钱是不是？
　　这话说的，简直有些无理取闹。百灵嗤之以鼻:“我倒宁愿他没钱，最好不是刘秋山的儿子。”
　　刘学文举起手，又指指自己。
　　的确，刘学文没钱，也不是刘秋山的儿子，可是喜欢这回事，已经开始，就不能像快刀斩乱麻一样，剁吧剁吧，丢一边就算结束。
　　百灵郑重其事地说:“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也懂得分寸，别搞得太难堪，朋友都没得做。”
　　刘学文“哼”了一下，打出大红字:你也是这么和他说的吧，我可不觉得，你对他比对我有多好。
　　这是帮刘子义质疑百灵吗？百灵笑了笑，刘学文一定不知道私下里刘子义多么会示弱。
　　刘学文把手举高: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比他更有钱。
　　这小孩总纠结在有钱没钱上。百灵点点头:“你可以比他学历高，比他活更久。”
　　刘学文笑了，低头打了几个字:我一定比他更长寿。
　　“没出息，你比他小十来岁呢！”百灵乐不可支，“论学历你也比不上，毕竟你还没上学。”
　　刘学文叹了口气，闷闷不乐地回他的小屋，“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百灵上楼从衣柜里找出一条薄被，轻轻地盖在刘子义身上。她把手伸过去，放到他手里，发现他手心很热，那个被缝合的刀口，隐隐留着缝合线的痕迹。
　　手心怎么这么热？
　　自从遇见他，他似乎就没有好过，烧伤手，做胃镜，伤到手，做穿刺，车祸……
　　百灵躺在他身侧，抚平他眉心，又轻轻地摸了摸了他的头发。
　　他睫毛又长又密，头发发质倒不是很硬，还很柔顺。这睫毛有一厘米长吧？百灵碰了碰。
　　刘子义翕动睫毛，费力地抬了一下眼睑，伸手扣住百灵的手:“灵？”
　　他困倦地闭着眼低低地唤:“墨翎……”
　　百灵睁大眼，顿时如坠冰窖。
　　他在叫墨翎，不是百灵。
　　百灵想一巴掌呼过去，把他摇醒唤醒，她挣出手坐起身，拉下门就下了楼。
　　她真是，看到他，即便他不说话，就单单静静地看过来，就会把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抛之脑后，什么原则什么距离什么决定都忘得干干净净，就想跟着他陪着他抱着他不撒手，可当他说出那两个字，她就背脊生寒，心如死灰。
　　可恶，她还以为刘秋山是无稽之谈，她还以为自己可以置之不理，当做浑然不知，可仅仅那两个字她就要疯了。
　　她换上鞋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天已经黑了，还下起了雨，雨丝绵绵密密，让人遍体生凉。她寻个没人的亭子找个石凳坐着，只觉肚子疼得跟刀割一样。
　　一个陌生的电话打进来，百灵拒接，紧接着视频电话打过来，是刘学文。
　　百灵按了拒接。
　　刘学文留言:锅响了，排骨好了吧？你去买什么了？我去吧。你回来。开锁密码是700706。
　　他还怕百灵不知道楼栋:7号楼701，是东户。
　　百灵不想回去，可也没有地方去。这么晚了，能买到去念念家的车票吗？她还忘了把箱子拎下来。
　　难道就这样了她是不想走？
　　难道等那个睡着的人醒过来找过来然后深情地看着她，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个人？
　　一个永远都打不败赢不了的人。
　　那个电话又拨了过来，不屈不挠的，百灵按了还拨。她忍不住接通:“你谁啊？什么事？”
　　“打不开锅，烫。”那是个沙哑含混的声音。
　　“什么？”百灵隐隐觉得不对。
　　“见鬼，这玩意拼命冒气，不会炸了吧？”还是含糊而沙哑，带着气声，像水壶漏气一样。
　　百灵惊疑地问:“你是刘学文？”
　　那边应了一声:“你快回来。”
　　他会说话！
　　他也会说话！
　　刘子义好歹戴着助听器，刘学文根本没用过助听器，还说自己会唇语！
　　一对骗子！
　　刘学文连忙说:“我声带受损，是哑，没有聋。”他在竭尽全力地解释，可声线还跟砂纸一样，极其粗糙难听。
　　百灵吸了口气:“我在亭子这边。”
　　刘学文很快就走了过来，他怯怯地瞟了一眼百灵，垂下眼帘:“我声音太难听了……”他捏捏脖颈，清了清嗓子，还是那样漏气一样的低哑。
　　能忍住不说话用手语用打字，他真是挺能忍耐的。百灵抱着肩，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能轻易原谅刘子义，自然也能轻易接受刘学文。
　　反正都是骗子！
　　“自懂事起就这样。”刘学文说，“他们不让我说话。”
　　“谁会不让你说话？”百灵觉得这个谎话太敷衍了。
　　“梅姨他们……”刘学文艰难启齿，显然不想多说。
　　“再难听的嗓子，也好过不说话吧。”百灵说完又补了一句，“是嗓子疼么？”
　　刘学文眨眨眼:“早就不疼了。”
　　戳人痛处好像不太好。百灵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不想说可以不说，不过说真的，虽然难听，也不是无法忍受。我觉得还是说话方便些。”
　　刘学文抬眼:“既然不是他说话吓到你，那你为什么走？”
　　“谁说我走了？”百灵别过脸，“总不能只啃排骨吧？我想买点别的。”
　　“然后迷路了？”
　　“这不是没带伞。”百灵反问，“你怎么也不带伞？”
　　刘学文眯眼看着百灵，像是想从百灵脸上看出什么来。
　　百灵别开脸，刘学文因为嗓子嘶哑难听就可以忍着不说话。刘子义呢？他就是不想说话而已。那么大人了，还用孩子一样的方式，拒绝像普通人一样生活，拒绝与大多数人正常的交流。
　　百灵一直不想直面的是，刘子义真的和普通人不同，正如刘秋山所说，那是深处的结，心里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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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要是以前的百灵，撒手就走，绝对不会回头的。现在愁肠百结的，都因为心太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