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06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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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灵头疼，后悔问了刘学文。她不善于安慰，又不懂分析，此时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刘学文已经把飘来飘去的红字删除了，又发来长长的一段话:他会明里暗里让你收下他的钱，欠下他的账。
百灵心有戚戚。找工作租房买房买车——一步步的，看似不合理都能变成理所当然。
刘子义一旦用心良苦，就让人难以拒绝。
刘学文:那一百万是他主动给我的，不要利息，不限时限。
就算不是亲缘的兄弟，至少一个是刘母生的，一个是刘母养的，多少都和旁人不同。
清官难断家务事，百灵自认没有处理这种事的能力，就说自己的观感:“反正很多人一辈子也不见得挣到一百万。你觉得你有规划这一百万的能力吗？就算你知道是借的，你有打算还吗？还得起吗？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用了多少了？”
刘学文眨眨眼，伸出四个手指。
绝对不是四万，四十万？！百灵吸了口气:“你买房还是买车了？是不是借给别人了？”
刘学文摇头。
百灵当即把手机打开，看了看视频数量，把理财里的钱全部取了出来，一并转给刘学文，伸出手:“把你手机给我。”
刘学文把手机藏在身后。
“给我！”百灵瞪眼。
刘学文向后挪了挪，打字:我们签了协议，那是你应得的报酬。
“你请我吃了喝了，这些都是报酬。”百灵把钱转了过去，“还好我没跟我爸妈说这事，不然被你害，我也得被罚。”她伸手抢过刘学文手机，就要把转账收了，可他按黑了屏，打不开。
百灵差点被屏幕上的玻璃划到手。她看看自己前后都划得烂糟糟的手机，更难受了。
刘学文伸手把手机拿过来:我们接下来会赚钱的，现在已经有广告商找我们了，他们都想让你参加，可你不想露面。
百灵稳妥惯了，连理财都选风险最小的存储型，对别人的投资方式，她不想指手画脚，可四十万如果是借贷，一般家庭根本还会不起。
刘子义这事做的很不地道。百灵拨拉着电话，直想质问他，看看眼前的刘学文，就有些生气，把桌子一拍:“你收啊！”
刘学文吓了一跳，眨眨眼，很无辜地打字:你那么凶！
百灵忍不住指着刘学文鼻子:“你小时候是挺苦的，可这事不赖刘子义。他错就错在不该给你那么多钱。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旦你习惯大手大脚的日子，等你上班的时候，能受得了吗？你现在还没上大学呢，就各种乱用乱花。如果你运气差一点儿，遇到不好的朋友，可能让你负债累累你懂吗？”
刘学文拼命点头。
百灵问:“你知道他为什么给你钱吗？”
刘学文点了点头:他想用最省事的方式控制我。那张信用卡每笔支出他都知道去处。我住这处房子，他门口装着可视门铃，不知道屋里有没有摄像头。
百灵一向觉得，刘学文比刘子义的心眼还要多，年纪不大，什么都懂得，还特别会使绊子，不动声色地诋毁刘子义:什么很多女的追，但只带男的回过家，含含混混似是而非，但杀伤力贼大。此时又觉得，刘子义行事，确实有后招一样，不落痕迹地规划和谋略。
像刘子义发耳机放进去的助听器——百灵查过，助听器很贵，而且还得专门去配。
像刘子义让成安逸说买房子的事——百灵隐隐猜得出，他分明是想跟给刘学文一百万一样，给她一套房子。
如果不是百灵坚持，车可能已经买了。
拿人手短，百灵受不起那么大的礼，也没理由承那么大的情。
他还做了什么？许诺汪海洋一个篮球场，让汪海洋在考试途中照看百灵。
他还找到蒋哥，让蒋哥把百灵送回来。
那么百灵出门，不会他也知道吧？毕竟半途中，成安逸一个电话，百灵就回来了。
百灵打量这处房子，装修得很豪华，空间大到让人觉得空旷，想想价格就是个常人难以承受的数字。
刘子义让刘学文住在这里。
是方便看管刘学文，还是让刘学文帮忙看着房子？
那个地锁，是刘学文自己后装的，他选了最小的房间住。
细思极恐。
刘子义向来笑不露齿，温文尔雅，老大不小了还有那么清澈的眼睛，虽然有时会露出一丝忧郁与淡漠，可平时，眸子中像有温度一样，连渴求都显得那么隐忍。
他的算计与谋划，素来不动声色了无痕迹。
不像丁白一，丁白一特别坦荡，有一说一，严谨端凝。
百灵都想问问蒋哥的媳妇姜姐，是不是对刘子义汇报了她的行程。
她该去找念念，越快越好。她打开手机看了看，今日的车票就剩下中午出发，晚上到的还能买了。深更半夜去那边，不好找车，而且危险。百灵订了中午出发，晚上七点到的。
她霍地站起身:“我得赶紧换个箱子修手机。你别跟着我了，我自己可以。”说着起身换鞋拉开门就走。
刘学文也去换鞋。
百灵回神瞪眼:“跟你说了，别送。”
刘学文提起箱子，走在前面。
“钥匙？”百灵说完回头看到密码锁，就把门关了，跟着刘学文进了电梯。
百灵清清嗓子:“你赶紧的，把钱收了，还有，你不去上学，我会当不认识你，以后你也不用搭理我。”
刘学文举起手机:我找电动车带你。
百灵连忙摇头:“外面那么多共享的，我自己可以。”
刘学文怅怅地跟出电梯。
百灵欲言又止，深觉得自己还没就业就染上了好为人师的臭毛病，莫非是因为自己家开武馆的缘故？她憋了憋，还是憋不住:“回头我再数落你，不然揍你一顿得了。”说完又后悔自己多事，回过头擎着食指一时无语，想打自己手，再悄悄打嘴。
这事百灵的空着的手被拉住了。她下意识地一甩，没甩开，当即一拽，肘关节就怼了过去，在看见对方脸的一霎，收了点劲，但还是怼在了他胸口上。
百灵抽出手，收回腿，退了一步，默默地看着刘子义。
刘子义捂着胸口，也默默地看过来。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底白纹的半袖衬衣，黑色长裤，戴着深色墨镜，深色的鸭舌帽，还戴着黑色的口罩，跟刚从机场回来一样。
百灵转身从刘学文手里夺过箱子拎着走了几步，发现太沉，就低身推着走。
四个轮在防滑砖上咯噔咯噔地响，刘子义伸手把箱子提起来才发现很重。
他脸上被蚊子咬了三个包，不知道在楼外等了多久。
是因为百灵提到飘窗，还是因为监控？百灵不得而知，可在看到他的一刹，怀疑和猜忌都跟烟雾一样消散了，只剩下了心软。
他更瘦了，手腕那么细，脸那么白，像大病未愈一样，提了十来米，就不得不放下，像百灵一样低下身推。他又走了几步，回过头来，摘下墨镜，静静地等百灵跟过来。
百灵站在原地，遥遥地看他。
他右手的纱布拆掉了，没戴助听器，顶着两个黑眼圈，眼底还布满了血丝，像是几天没睡过一样，额头、脸颊和下巴上，各一个很大的蚊子包。
他向百灵伸出手，是左手。
百灵从背包里翻出助听器，走过去拍在他手里，俯下身推着自己的箱子就走，走得很快。
箱子被地砖绊了一下，倒了。
这时出了大门，可以过马路，百灵扶起箱子，提起来穿过人行道。
“百灵！”刘子义在后面喊了一声。
百灵到路旁找到一辆共享电动车，打开小程序准备扫码，刘子义这才跟过来，用手把二维码盖住。
就这几步路，他竟然出了一额头冷汗。他眨眨眼，眼中湿润润的，像流进了汗。他张口，露出兔牙，又抿上，又张开，终于艰难启齿:“我错了，你不要走。”
他先认了错，释然一样，不带埋怨，有一点点委屈，眼神真挚如少年。
百灵一下子破防了。她明明知道，这么干净的眼神出自这样乌黑的眸子，他心底千回百转，不知道绕了多少圈，可还是忍不住相信他满腹委屈，全是真情实感，他所有设计，不过为了顺理成章，不让彼此为难。
刘子义一手拎过箱子，一手拉上百灵，徐徐穿过马路。
百灵被他拽着走，拖拖拉拉的，像个看上去不情愿又暗自窃喜的孩子。她看见门禁内刘学文转过身走了。
原来刘学文跟了过来，就是没出大门。
刘子义打开一辆暗红色轿车的后备箱，挪开里面的旅行箱，把百灵的箱子挤了进去，然后拉开副驾，手护在门上，等百灵上车。
百灵坐了进去。这车有股新手机的味道，内饰非常干净，中控台上放了一只非常仿真的兔子毛绒玩具。她忍不住上手摸了摸，手感很好。
刘子义系好安全带，侧脸看着百灵:“去哪儿？”
百灵想了想:“去箱包城？你知道在哪儿吗？”
刘子义点点头:“不好停车。”
“本来我扫码骑电动车挺方便的。”百灵觉得自己矫情，就笑了一下。
“去商场吧。”刘子义按了按助听器说，“近的。”
那一个包不得千把块钱起，百灵决定先修手机:“我看看售后在哪里，我去换一下屏。”她打开手机搜了一下，发现售后就在不远的商场里面。她把手机放在中控台上:“我要去那，你呢？”
刘子义戴上墨镜，启动车子，按导航指示走。
“你最近没睡好吗？”百灵问。
刘子义点点头。
“要不，打车吧。”百灵觉得鼻子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刘子义把车窗摇下来:“我晕车。”
他说话多了起来。百灵会意地一笑。
“你没摔到吗？”刘子义看看百灵，“怎么箱子和手机都坏了。”
“向来只有我摔别人的份。我怎么可能摔倒？”
刘子义的睫毛翕动了几下，又看了一眼百灵。
百灵笑了笑，也眨眨眼，就是不告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