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秦瑛篇(六) ...

  •   没有跟歌舞坊打交道的经验,秦瑛把白榆送到了把酒花前的大门口,就有些不知所措了,她不知道进去后是直接到白榆的房间中坐着,还是去找老板娘子协商,她以往踏足歌舞坊的时候,都是有公务在身,要么捉捕奸细要么查缴赃物。
      白榆下了车,见秦瑛呆呆地站在台阶下并不跟着进来,心里头还以为是她嫌弃这地方不上台面。他冲秦瑛启齿一笑,话说得是他自己都惊讶的直率:“国公不喜欢这地方?奴家也不喜欢。可是奴家和老板娘子有契约,要想提前离开,得赔偿老板娘子三百两银子。”
      他说到这里,就没有再往下说了,秦瑛在他坐上车子之前,并没有许诺他什么,他此刻说的多了,就成了逼迫了,女子们最厌恶的事就是被男儿逼迫,。
      秦瑛很有些意外,她还没有提一个字,他居然自己跟她讲他的赎身银要多少两,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些?
      她的疑问还没能问出口,白榆一偏头把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先将披风在空中叠了两叠,托在双手上,而后向着她屈膝行礼,“谢谢国公的披风,奴家进去了。”
      他本可以披风需要清洗为理由把披风留下,再借由送还披风的机会与秦瑛再次相见,但他没有这么做。虽然他知道秦瑛这回离开了,下次就未必再来了。女子对有了肌肤之亲的男儿尚且可能朝欢暮弃,他与她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没准她回到家同夫郎一团聚,就把他忘到脑后了。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把披风留下,更不想逼着秦瑛当场表态,他喜欢她,追慕她,为了她受委屈,却绝不会逼迫她。

      清晨的旭日悄无声息地照在男儿身上,没有了披风的遮掩,那又白又瘦的手臂上发青发紫的伤痕格外地引人注目,秦瑛看了一眼那伤痕,再瞧瞧男儿低眉敛目却又坚持着要把披风还给她的不卑不亢的模样,她就把方才的犹疑收起来了。
      她一个堂堂的大女子,看中了人家年轻小男儿,直接纳回家就是,有什么好犹豫的?犹豫就会败北,她此生已经遗憾过一次,不能再遗憾第二次了。
      她笑着往前迈步,先把披风从人手上接过来,在空中轻轻一抖,重新给人披在肩上,而后略一侧头,在人小巧白皙的耳朵边轻声道:“我知道了,你进去歇着吧,我明个儿过来找你们老板娘子谈契约的事。”
      白榆抬眸看了她一眼,秦瑛接住了人的视线,毫不犹豫地回视了过去。两个距离太近,视线交织在一起,犹如燃烧的火团,烫得白榆脸颊绯红,他小小的心田中涌起巨大的幸福,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雷厉风行,不愧是凰朝最优秀的武将,不愧是他看上的女子!

      秦国公府中,国公正君陈语和正坐在他所住的正院的前厅中教训那几个惹祸的侍儿:“一个个笨死算了!连教训个人都不知道怎么教训,你们这么多人,居然让他一个不会武功的小男儿跑了,丢不丢人啊你们!”
      身材健壮的侍儿们站成一排,一个个背着手,低着头,乖乖地挨训。他们都是知道正君的脾气的,若是正君生气了,你由着他发火,那就不会有什么重罚,你要是敢顶嘴,那绝对会加倍处罚。
      陈语和骂了几句,看侍儿们都不回嘴,气就小了些。这几个侍儿包括为首的进儿都不是他从陈家带来的,但自打他做了秦府的正君,这几个侍儿就很是听他的话,平日里他让打东,他们绝不会打西。忠心耿耿不说,最难得的是他们都是秦府亲卫女兵的子侄,小的时候也随着姐妹们受过训,体质比一般的男儿健硕得多,他出门的时候带着他们,腰杆都硬上三分。
      侍儿们再笨也是自己的人啊,陈语和抬起胖瘦适中的右手摆了摆:“行了,下去用饭吧,下回机灵点,别再丢本正君的人!”
      侍儿们听了,纷纷吐吐舌头,舒展腰背,活动筋骨,那为首的侍儿进儿很是调皮地冲陈语和抱了抱拳:“奴才们多谢正君不罚之恩!”
      陈语和嫌弃地一摆手:“别来这些虚的,用你的饭去吧。”
      进儿做了个鬼脸,抬腿做了个交替跳,第一个冲到门外去了。别的侍儿们一看进儿出去了,全都跟着跑了出去。

      陈语和瞧着侍儿们虎背熊腰的背影,对身边站着的侍儿往儿道:“去把屈家的叫过来。”
      往儿迟疑着问他:“既是国公要回来了,正君喊他做什么?”
      陈语和愤然道:“人家都欺到门上来了,他还在府里做太平翁呢,我得教训教训他!”
      往儿听了,便把下巴往右侧一扬,附和他道:“可不是嘛,这些个麻烦事儿,都让正君一个人来扛,他大爷似地享清闲,想得美!”

      往儿走后,陈语和闭目养神,才养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最心腹的侍儿,已经嫁给了小管家捧剑并给捧剑生了个女儿的阿来,就从外头进到内院来伺候了。
      这阿来先是十分机灵地巴望了下四周,见四下里无人,就掀帘子走了进来,凑到陈语和跟前小声奏禀道:“公子,国公是让进儿他们去总管处领罚的,公子只是训了他们一顿,万一国公不依呢?”
      陈语和一听这话气就往上涌,他扬了声音道:“内宅之中,都归我管,她不依能怎么的?”
      他的口气很是凶恶,可是阿来是自幼伺候他的侍儿,对他的脾气十分了解,当下并不惧怕,继续劝他道:“公子,话是这么说,可是奴才猜着国公的意思,这事多半还有后续,正君若是严格惩罚了进儿他们,或者还能堵上国公的嘴,正君宽恕了进儿他们,只怕国公会以此为借口,说正君不贤德!”
      陈语和一听就炸了,他嚯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我不贤德?她一天天忙得不着家,我又教女儿又管家,这么大一个府邸全都交给我,七大姨八大姑,庄子铺子婢女亲兵,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多少事儿?哪一件不是我来管,我不贤德,我不贤德这世上还有贤德的人吗?”
      公子这暴脾气真是一点就炸,阿来无奈地摇头:“公子你消消气,你为国公府出了多少力,奴才们大凡有眼睛的,都是瞧在眼里的。不过上回国公就跟你不大愉快,一连在外头住了好几天,好不容易她肯回来跟你重归于好,你又何必为了进儿他们惹国公不高兴呢?说到底,终究是奴才们,你就是让人打他们一顿,他们也不能记恨你的。”
      这话是有道理的,陈语和沉默了片刻,仍旧摇了摇头:“进儿几个是为我出气的,我训他们一顿就够了,要我罚他们,那不能够!你也别在我这里站着了,去二门处候着吧。等你家捧剑回来,你替我仔细问问她,国公和那个小蹄子究竟是怎么个情形!”
      阿来听他这么说,微微地叹了口气,由着他了。

      秦瑛打马回来,将马匹交给年轻婢女,自己径直往内院走。婢女们都是知道她这几日忙碌公务难得回家,一个个赔笑着将她往里头送,还生怕内宅不知道,扯着嗓子向内递话:“国公回来啦,国公回来啦!”
      秦瑛走到正院门口的时候,正看见她那个老实懦弱的侍夫屈茜犀同着一个小侍往内院门口来。她就驻足而立,等着屈茜犀走过来。
      待屈茜犀走到近前,她的眉头就皱成了川字。十月二十七的天气,她这位身子素来娇弱的侍夫屈公子,居然只穿了一套细绸袍衫。
      她迅速地迎了上去,将人往怀中拉,拥着人往前走,边走边问:“这个天气,你怎得穿这么薄?正君没给你置办冬装啊?”

      前厅中陈语和早就瞧见秦瑛走到了院门口,他坐在椅子上仪态端严等着秦瑛进来,可是等了一会儿都没见秦瑛迈步,他就有些疑惑,及至见秦瑛拥着屈茜犀迈过院门的台阶往里头来,他就有些不快,还没来得及把这不快压下去,就听到秦瑛居然冤枉他,他的火气腾地一下子就烧了起来,蹭蹭蹭奔出前厅,站到秦瑛必经的冰裂纹路面上怒声道:“秦国公,你今个儿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不成?”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