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鬼啊》粉色的海

20、20.暴露

　　赵文简抱着两本书，匆匆从李满卧室出来。
　　阿随蹲在门口，像是早已准备好来接应他。

　　“你觉得，他像吗？”衔远问赵文简。
　　“我不知道。”
　　赵文简已经单方面见过李满很多次，却没有一次觉得他面熟过。也许，他想，是因为自己忘记衔远叔父的模样了。
　　赵文简:“他看起来很普通——我的意思是，他只是凡人的样子。”
　　衔远微阖眼帘，“但是他贴了很多张符纸。”
　　“你也感觉到了?”
　　衔远点头，“应该是专门针对你们的，但是我也能够感受到一点。”
　　“确实，”赵文简沉思，“这一点不太寻常。”
　　衔远讨厌猜疑等一系列麻烦事。
　　“我去问问父亲。”说罢就要起身。
　　“你这就去？”赵文简问他。
　　“嗯，尽早解决这件事。”

　　衔远走后，赵文简也没什么理由再待在这里。
　　夜幕即将降临，他也该动身回去了。

　　“我还早着呢。”李满在楼梯上和别人通话，不知道讲到了什么，笑着放慢了脚步。
　　“你真要给我介绍啊？”他停下，左臂搭在栏杆上。
　　赵文简正要走，不知道怎么的，也停了下来。
　　“没什么特定的类型，合眼缘就好。”
　　“身高——”他拉长尾音，“没什么要求，一米到两米。”
　　李满笑着，言语间都是玩笑的口吻。
　　他今天穿了一件咖色的毛衣，毛衣下摆露出白色衬衫的边角，一条淡蓝色的牛仔裤和一双随意拖沓的棉拖鞋。
　　“年龄也没什么限制——”
　　他看向赵文简身后的小桃花。
　　赵文简忽然不自在起来。

　　李满自然地转身准备往楼下走，音量似乎也有意无意地压低了。
　　他越走越远，声音也逐渐模糊。
　　赵文简仔细听着，隐约间听到了“上下五百年”，不自觉地在心里默念了几遍。

　　李满聊着聊着又走回厨房。
　　赵文简最后看一眼，打算从书房离开。

　　他戴好帽子刚要从窗口飘出去，一簇泛着黑紫色烟雾的气刃破窗而来。
　　破碎的玻璃碎片上跳跃着冬日里冷淡的阳光，晃得他不自觉地眯起眼睛。
　　赵文简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身体先一步躲闪开。
　　气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尖锐刺耳，连带着一阵锋利的风，凶猛地嵌入墙体。
　　刚避开一波，下一波又接连出击。
　　赵文简双手一抬，快速凝出一面气障来。
　　小黑猫尖厉地吼叫一声，背上的毛发瞬间耸起，本能地往门外窜。
　　等它窜出门外，看着躲闪中的赵文简，踟躇难决。
　　赵文简连连退步，手中的气障震开气刃。挡不住的，就凭借身法避开，才堪堪躲过阵阵袭来的攻击。
　　他分心看了一眼小黑猫。“你先离开。”
　　他想说让阿随带着李满先走，可来不及完整地说出口。
　　正因为这短暂的分神，一柄气刃冲破屏障，刺入他的右臂。
　　那柄气刃在刺中他的下一秒极速消散。奇怪的是，赵文简没有感受到特别明显的痛意。
　　像是目的已经达到，气刃突然全部消失。

　　窗外阳光耀眼而理性，寂静得像是连空气也不存在一样。
　　赵文简不敢掉以轻心，挥手又重新凝了一面气障。
　　他确定，方才凝那面气障时自己用了□□成的功力，却没想到还是能被气刃穿破。
　　对方的实力可想而知。

　　然而，敌人始终没有出现。窗内外一片死寂，静得连墙皮开裂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一道黑影倏忽间从窗外窜出，径直冲向赵文简。
　　虽然他早有准备，还是为来者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吃了一惊。
　　他左手把气障推出，右手蓄力快速出了一击。
　　那一击被对方挡了一下，只以小半分的功力劈中。
　　气障被破开，赵文简顺势后退，以免受波及，但还是没完全躲过。
　　他紧紧攥住颤抖的左手，不动声色地朝窗外望去，心里盘算着该怎样把这个不速之客引出去。
　　好歹当了几百年的鬼，赵文简是有一件护身法宝的，但是此时他担心情况有变，又因为他那法宝只能使用一次，所以又纠结着要不要现在使出去。

　　不给他细想的时间，对方再次攻上来。
　　对方一身黑雾缭绕，总会在打斗间隙甩出气刃。但是所幸双方距离太近，气刃难以施展，赵文简还能够一个不落地避开。
　　赵文简吃力地招架着，还要担心太大的声响会不会把楼下的李满引来。
　　他一边与对方周旋，一边慢慢朝窗子靠近，渐渐地有些力不从心。

　　胶着中，他似乎听见细微的脚步声。
　　一掌劈来，赵文简侧身躲开。
　　书架在打斗中轰然倒地，一架子的书四散分落。
　　赵文简冷冷盯着对方，右手抚上胸口——那里藏着上上届阎王赠他的一张符纸，是彻查鬼仙一事时留给他以备不测的，也是他最后的护身法宝。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把符纸引出来，右臂猛地一麻，一瞬间动弹不得。
　　赵文简心道:糟糕！

　　正当他动作凝滞、行动不便的时候，眼见对方手里汇了浓稠欲滴的黑气，正欲出击。

　　不管来不来得及，赵文简换了左手去引他的护身符纸。
　　他只能赌一把。

　　黑气正要脱手的一瞬间，一道身影以迅雷之势冲进来，在那不速之客的身后甩上一沓泛光的黄符。

　　那鬼吃痛般弯了腰，但是手中黑气还是冲了出去。

　　一面泛着蓝光的气障飞驰而来，和黑气猛烈相撞。电光火石之间，二者猛地一起爆裂开来。

　　一只手从背后把赵文简拉开，一直落到窗子外。他手里，还攥着没使出的符纸。
　　一阵火光溢出窗子，玻璃碎片零零散散坠落，烧焦的气味迅猛扑出。

　　赵文简转身，身后竟是满面冰霜的淮别。
　　他想问“你为什么在这里”，但是指着窗子脱口而出“还有人”。
　　方才慌乱之中他看到，那个突然闯进来甩出一沓符纸的，正是李满！

　　情况太复杂，赵文简来不及细想，催促淮别快去救人。

　　赵文简见淮别先是大手一挥把蔓延的火舌扑灭，然后轻轻一跃跳进窗内。
　　几秒之后，淮别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那只脏东西逃了。屋里还有一个人，应该是你要救的那个，伤的不轻，我不能随意拖动。”

　　实际上赵文简也受了一些伤，但好在不是特别严重，他强忍着和淮别回到书房。

　　李满右腿支起坐在书房门口，背倚着门，低头垂眸，呼吸沉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半张脸，沿着下巴流入咖色毛衣和白色衬衫，顺着手指滴落在淡蓝色牛仔裤上。
　　小黑猫身上沾了血，黑色的毛发结成团块。它本来焦急地围着李满转圈，听到声响，冲到他前面，摆出警备的姿态。见来者是赵文简，高耸的尾巴放下去，回头看一眼李满，委屈又紧张地朝他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