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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十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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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绪知道自己随便跑路很不对,但她没办法,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份迟早会暴露。
她有些郁闷,约了黑无常去了重阳酒楼,还是之前的位置,柳绪喝着酒,望着楼下的鬼贩,来往车水马龙。其实她跟扶陵一直都是两个世界的人,举个庸俗的例子就是:两条交叉的直线,命运安排她们相见,但这只是短暂的。以后,她可能会换一个时空收魂再也回不去,也可能他死后,他们在地府匆匆一面就再也不见。
毕竟柳绪没有把握能找到下一世的扶陵。
柳绪待在扶陵身边有半年了,刚开始见他,他还是个别扭固执的小屁孩,现在已经是个对她十分信任的孩子了,甚至还会向她撒娇,表达不满,这是柳绪死后第一次体会到被人需要的感觉,那种被依赖的感觉。步朗需要她的保护,可说到底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况且,步朗需要的不是她,是那块能随时随地保护他的玉佩,相比较那块玉佩的贴身守护,柳绪就显的十分不靠谱。
有时候,柳绪会想,如果她哪天收完魂没有回家,在外面游荡,扶陵也许还记得有她这个人,可若是她将手链遮起来,在人流中相遇时,他还会认出她吗?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
而且,如果扶陵是通过手链认出她的,那任何鬼差都可能成为他眼中的柳绪。
柳绪认真审视过挺对扶陵的遗憾,就像阎王所说的一样,不论你是否出现,在他们眼里,你只是过客。
在柳绪的二十多年生命里,她除了母亲之外,一直是一个人,那个她所谓的未婚夫,对她从未有过真心,欺骗她的感情,找了个没素质的绿茶来侮辱她。
柳绪无疑是孤独的,她对扶陵的执著源于她心中的寂寞。
柳绪只是想陪在一个人身边,看着他长大,活着,哪怕艰难,至少还活着,就算帮不了他,她也能看着他。这种养成和陪伴,让柳绪寂寥的生活里有了一抹光亮。
在成为鬼差之前,她躺在地府大厦的某个房间,无视黑无常的念叨,整整想了三天三夜。
她生前那么懦弱,那么憋屈,就这样带着遗憾死去,该遭到报应的人幸福美满,可她却要这么没有价值的死去,凭什么?
她想过转世,因为想要回去,想手撕那两个狗男女,想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可是回不去了啊,她已经没有选择了,她就这样孤独的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柳绪最终还是选择了当鬼差,纵使知道这是无尽的孤独。
可她遇到了扶陵,看着他在身边,一点点变化,一点点的放下戒备靠近她,柳绪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黑无常起初还能安心的坐在窗边喝酒,渐渐地,柳绪没有要吭声的意思,他就开始怀疑这丫的只是需要个陪酒的,黑无常立马意识到屈辱感。
“你不吭声是什么意思?”
柳绪转过头看他,意识到自己发呆了很久,把黑无常一个人晾在这。
“不好意思,我在想事情。”
黑无常冷哼一声,抱着手臂靠在椅子上,扬了扬眉毛,很是不耐:“有话快说,你知道我出来一趟有多难吗?”
柳绪突然有点想笑:“怎么难了?还有人限制你出行不成?”
还真有...
黑无常不想过多解释,敲了敲桌面催她道;“说不说,不说我走啦?”
“我就是想问问你,如果我在人界的身份暴露了怎么办?”
黑无常明白过来了,估计是那个步朗带回去的小孩给她造成了困扰。
“没事,知道就知道,反正第二天就忘了。”
他说的理所应当,毫无压力,柳绪头更疼了,她就知道黑无常会这样说。
“可那不是一般小孩啊。”
“怎么就不一般了?比正常人多一个脑袋还是咋?”黑无常就不信了,这世上还有这种怪胎不成,若是真有,那他应该去围观。
柳绪长叹一口气,双手托腮,愁容满面,郁闷道:“他记忆力超群,虽然不记得我的脸,但是他每次都记得有我这么个人,正常人都会忘记我是谁啊,可他记得。”
一开始柳绪被他惊讶到了,为什么扶陵还记得她的存在,他仿佛与周围的人不一样,总是能记住她,柳绪以为这只是意外,没多久他应该就忘记了,没想到他一直记得她,导致每日早晨扶陵向她打招呼时,她都能被震惊到。
黑无常来了兴趣,一脸八卦的问她:“这么神?带我去看看。”
柳绪瞟他一眼,有些无语,他完全不在点子上啊,找他来是想问暴露身份该怎么办,他倒对扶陵来了兴趣。
“我找你是解决问题的,不是带你去围观人类小孩的。”
“我知道。”黑无常丝毫体会不到柳绪的烦躁,还舒适的翘起了二郎腿,“鬼界没有哪条规矩说不能暴露身份,毕竟正常人是记不住你的,若是有个别两个记忆力超群的人能记住你也无妨,他们就算是将你的身份公之于众,旁人信不信另说,反正是记不住。”
柳绪听他一番说辞,瞬间放下心来。
这样,她就能陪在扶陵身边,至少现在不用担心暴露身份这件事了。
“你是担心不能留在那人类小孩身边?”
柳绪的心思被戳穿,她没说话,算是默认。
黑无常笑了,指了她两下,很是轻蔑:“不要妄图对人类动用感情,人类寿命短暂,就算是入了地府,也不是人人都能留下。”
黑无常道:“他陪不了你多久。”
你会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永远无法得到纾解。
——
黑无常说是要来看看人类怪胎扶陵到底长什么样,是否真是比普通人多了个脑袋,他隐了身,站在柳绪身边,看着一脸激动扑过来,撞入柳绪怀中的小孩,勾唇笑了笑,轻轻“啧”一声,心里不禁感叹道:还真是有感情了啊。
柳绪被扶陵的眼光从上打量到下,眼神从陌生到激动,然后放下手里的长,枪就扑了过来,撞得柳绪往后一个踉跄。
柳绪摸摸怀里的小脑袋,一个月没见,这孩子好像又长高了,已经快到她的肩膀了。
“姐姐,你怎么才回来?你去哪了?”
黑无常挑眉,姐姐?这死女人也真是会占便宜,一把年纪了让十岁小孩叫姐姐。
无耻,真是太无耻了。
柳绪被他问的又愧疚又心疼,狠狠rua两把扶陵的脑袋,“姐姐有事要忙,这才刚回来呢。”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啊!救命,这谁顶得住?
柳绪差点被愧疚淹没,此时只想忏悔罪过,就连语气也是异常的温柔,听得黑无常差点呕出来。
“是姐姐的错,下次一定不会离开这么久了。”
扶陵在她怀里蹭了蹭才把脑袋拿出来,泪眼汪汪的,柳绪怀疑他把鼻涕眼泪都蹭在自己身上了...
“你终于回来了,步朗已经好久没回家了,这段时间一直是我一个人住,我好害怕...”
眼看这娃马上就要哭出来,柳绪抓住重点,弯下腰捏着他的肩膀,认真的问他:“步朗没回家?什么时候的事?”
“十日有余...”
柳绪倒吸一口凉气,怎会如此?
黑无常站在一边吓得魂都要飞了,那玉佩怎么没有反应,若是出事,他也应该知道才是。若是老阎王再“英年早逝”,还没来得及享受生活就回地府入八世轮回的话...
搁谁谁不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