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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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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少似乎没以为我会问出这么一句,愣了一下,忽然像往常一样斜斜地白了我一眼:“你……算了,回头再跟你细说吧。”
我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便算是过去了,谁知她忽然又端起了刚才桌上的那只杯子,冲着我笑了起来,眼睛看向一旁的酒架:“不过,今天你要是不陪我喝醉一次,你就别想回去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旁边酒架上摆着的各种红酒白酒香槟,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哆嗦了半天才终于能问出口:“这些……都喝了?”
贝少用看白痴的眼神看我一眼:“挑一种。”
我忍着吐血的冲动,问:“贝少啊,你到底中了多少啊?”
贝少皱眉:“什么中了多少?”
“刚才她们告诉我说这包间是老板专用……”我偷眼看着贝少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一时更加笃定了内心的猜测,可还是有些心疼地指了指桌上的酒,“那个……就算是,也没有必要这样浪费啊,虽然中了彩票,可是这么花下去,很快……”
“停停停!”贝少忽然抚着额头打断我,“都说了下次再跟你细说了,我没中彩票,更不是这里老板,你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我支吾着刚要再开口,贝少已经替我做了选择:“那就白的吧,这个见效快。”
虽然我看着贝少这副一点都不淡定的模样很是心惊肉跳,可是我也非常清楚地知道,今天是绝对不可能清醒着走出这扇门了。
这时我才不禁后悔起来,之前因为奖金的事情心情糟糕得厉害,才借了贝少的名义说了谎,没等南城就一个人先走了。果然人是不能说谎的啊,这就是报应啊……
“对了,手机给我。”贝少忽然朝我伸出手来。
我愣了愣,以为她要打电话,便掏出手机递给她。谁知她接过去二话不说,直接给我关机之后把手机丢到远处。我不无紧张地叮嘱她:“贝少,那个,走得时候我要是醉了,你可记得帮我把手机放回包里啊!”
“知道了知道了!”贝少不耐烦地挥挥手,少倾又想到什么,转头问我,“对了,你说你今天发奖金?”
我垂头丧气地“恩”了一声,贝少立刻一巴掌招呼上来:“发钱都这么没精打采的,你这女人怎么这么难伺候。”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以抱怨的机会,我立刻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跟宋杰的过节,还有今天拿到的少得可怜的奖金都跟贝少详细汇报了一番。
“哎,算我倒霉,不过我也不想再去跟他理论了,免得到时候又给南城添麻烦,让人家说他公私不分。”越说越觉得郁闷,我甩甩头发,拍着贝少的肩膀道:“反正今天爷也烦得要命,不能陪你醉个三千三万场,区区一场也总是可以的!”
贝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便没再说什么。
后来想起,我总不由地想问贝少,如果知道前路那样曲折,她还会不会只是拼着大醉一场,天亮之后,便又义无反顾地继续走下去。不过,若是贝少的话,应该还是会选择一样的路吧。
那晚我和贝少两个人关掉所有的灯,拉开厚重的窗帘,让窗外点点璀璨的灯火同月光一起铺了满地的清辉。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安静得完全感觉不到窗外的车水马龙,门外的纸醉金迷。我们肩并肩,彼此依偎着靠着墙角坐下,像酒鬼一样一人抱了一小坛青花汾,慢慢地喝着。
好多往事在这样安静的夜里随着脉脉酒香渗入空气,我听到贝少在身旁笑得很夸张,可不知怎么,虽然看不到,却依然知道,她其实还是在难过吧。
那样好的时光,说走就走,谁也留不住。
我们聊小时候喜欢的流行歌曲,还有那时候一起羡慕过的年轻语文老师,甚至聊了很多那时候连对方都不知道的小秘密。
我忽然觉得我好像终于又看到了那个小时候扎着公主辫,明明已经伸手紧紧拉住我,却硬要摆出一脸冷漠的小女孩。
于是我借着酒意对贝少说出藏了多年的心里话:“我觉得吧,其实你就是一傲娇。”
贝少哼哼两声没理我,于是我更加得寸进尺:“不过我就是喜欢你。从小时候开始就特喜欢。哦对,也许还有一点是崇拜。”
“崇拜什么?崇拜我比你会打架?”
“嘻嘻,当然不是。自然是崇拜你做什么都那样优秀。”我伸手比划着,“我就是一株不起眼的小野花,就那么一点点,可是我命好,长在你旁边。你呢,就是那朵最漂亮的牡丹,所有人都愿意替你浇浇水,替你遮风挡雨,我就能沾着你的光,慢慢也长得漂亮起来。”
贝少越听越笑得直不起腰来:“好啦好啦,我说以前我也没觉得你这么能掰啊,这都跟谁学的啊?是不是跟南城在一起以后,业务需要,总要说些甜言蜜语啊?”
我红着脸逼她喝酒:“当我没说,真没良心,赶紧喝,喝醉就省事儿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到最后,我浑身无力地躺在贝琼腿上,上下眼皮不住地打架,稍微翻翻身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贝少的声音很轻,耳语一般,我却依然还是听到一些,她一直在重复地喃呢着:“为什么要这样逼我呢?为什么要逼我……”
记忆的最后,似乎有水滴凉凉地落在眉间。
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往外冒火。嗓子疼,头更疼。索性我还没睁开眼睛,便又翻了个身打算接着眯一会。
然后我摸到了身上的被子和头下面的枕头。轻轻软软,不会错的。可是……意识渐渐清晰起来,我猛然翻身坐起,环顾四周,入目的并不是我所熟悉的任何环境。
白色暗花窗帘,白色长绒地毯,浅蓝色的格子床单,这样简洁又不失明快的布局,倒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定了定神,翻身下床,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衣服,难怪这样不舒服。
我一面胡思乱想着,一面手忙脚乱地把床上的被子叠好,却听到有人轻轻叩门,再接着,我听到了南城的声音:“应心,你起来了么?”
五雷轰顶!这可真是五雷轰顶啊!
为什么我竟会听到南城的声音!!!!我不是应该和贝少在一起的么?!
神游天外的时候,南城又说:“如果醒了,去旁边的卫生间冲个澡,出来喝粥吧。”
我手忙脚乱地小跑过去开了门。
南城已经转身准备走开,听到门响又回过头来看。我这才发现,他穿着一件宽松的套头衫,神清气爽的样子,倒不像我见惯了的他,反倒是一派很学生的书卷气。
我看得流口水的时候,南城挑了眉,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只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快去洗,等会儿粥凉了,你又喊胃疼。”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副烦躁的样子,但我只要想起我昨晚是怎么被他“捡”回来的,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有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就感觉后背一阵阵地发凉。当下便也不敢多说,乖乖地退回去沐浴更衣。
进了浴室才发现,南城大约昨晚便已替我把一套新的睡衣摆在了那里,不过是男式的。我看了看忽然有些脸红,但是低头瞅瞅自己身上皱巴巴,满是酒气的小毛衣,还是咬着唇把那身睡衣拿了起来。
草草擦了擦滴水的头发,挽起过长的衣袖和裤腿,抱着一颗必死的心,我打开门走了出去。
南城正端了两只碗从厨房走出来,听到声音扭头看我一眼,又皱眉。
我因为昨晚的事,难免心虚,只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莫不是这衣服本不是给我穿的?这这……多尴尬啊……
谁知南城放好碗,却径直绕过我走进了我身后的房间,不多时,拿了一条干的毛巾出来。我任由他牵着我走到桌前坐定,随他抿着嘴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替我擦干头发。忍了很久,才终于鼓起勇气小声开口:“南……南城,别擦了,粥要凉了。”
南城手上动作一顿,我心脏立刻跟着狠狠一跳,我以为他大约要开始教育我类似女孩子不能酗酒,不能晚归这样的话,可是他却依然什么都没说,只平静地把手里的毛巾丢得很远,又更加平静地坐到我对面,看到我并没动作,便问:“怎么不喝?不喜欢?”
我连忙拿起勺子。
提心吊胆地吃过早餐,我端了碗要洗,南城却伸手拦下我:“不急,放着吧。”然后他拖了我走到客厅坐下。
我只觉得再被他这么沉默下去,我就先把自己吓死了。
所以他一坐下,我便挣开他的手低头站在他面前,拿出当年抄作业被老师发现时的认错态度对他说:“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不喝那么多酒了,也不会那么晚不回家了,都是我不好,对不起,让你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