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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背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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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为那黑衣男人的话太过有歧义,狐十七也顺利被这波节奏带歪,顿时面沉如水,他长袖一甩,将‘少女’护在身后。
“配不配得上,可不是由你说了算!”
他冷声道,狭长的凤眸眯起,眼中闪过一缕幽芒。
大喜之日难得找到了心仪之人,却被这不知死活的不明人士找上门来砸场子还扬言他俩不相配,狐十七不由得感到怒火中烧。
“区区人族修士,竟敢孤身一人闯入我的山头,你,是活腻了吗?”
黑衣修士并未再回应,他的视线越过狐十七,直直看向被放开的‘少女’。
陆言殊觉得这人的言行举止有几分熟悉,或许是前世的某位熟人,他微微蹙起眉头,却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是谁。
与他前世渊源颇深的男男女女有许多,长相各有千秋,但身形却大多大差不差,在没有特别明显的特征出来之前,少年真的很难辨认出来这个人是谁。
黑衣男人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宛如收到了什么讯号一样,终于再次悍然出声反驳狐十七。
“狐妖,你作恶多端,为祸人间,我此举,也只不过是为替天行道……”
黑衣男人话音刚落,随之变化的是他的动作,他拔剑了,速度极快,几乎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狐十七也不是吃素的,身后摇曳的三条狐尾也再不复之前勾缠少年的柔软姿态,反而是变得十分坚硬锋利,和雪白的刀刃交接的一瞬间,甚至发出铿锵作响的声音。
属于妖族的强大威压全开,将周围的小妖们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有些实力差的更是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匍匐成五体投地状。
就连黑衣男人的身形都微不可查的停顿了一瞬,反倒是陆言殊跟没事人似的依然站在原地,似乎是狐十七故意护住了他。
陆言殊微微扬了扬眉,有些诧异的凝视着红衣男人的背影,没想到这个狐妖居然到这程度了居然还记得护住他?
“人族不是一向不屑于用如此卑鄙下作手段的吗?”
红衣男人似是为了抹黑此人在小娇妻心中的形象,从不在战斗中多言的他平生第一次开口了,直接讽刺道。
“……”黑衣男人没有回答,只是兀自连环使出剑招,属于金丹期的强大威压瞬间爆发,将那些连筑基期都未曾达到的弱小妖怪们直接震飞吐血倒地昏迷。
同样的,他也极其精细的控制住了自己的威压,没有波及到唯一在场的那位柔弱‘少女’身上。
陆言殊:“……?”
哪怕此时受修为限制不能看到太多,少年却也从周围妖怪们的反应看出来二人都十分默契的统统选择了保护他。
明明那狐妖才与他相处不久,那黑衣男人更是此前素未谋面,偏生都诡异的做出了避开他的举动!
一时之间,就连陆言殊都有些无言以对。
“系统,明明这不是书里写的内容了,为什么还是会演变成这样?”
虽然这两个男人暂时没有对他进行什么强制爱行为,但是这一场面看起来真的很像是为了他而打架。
【当然是因为你是花……咳咳,不对,因为你是主角!】
系统说:【作为主角,哪怕剧情里没写的人,也是会被你影响的,因为你是集世界气运而生的天之骄子,他们作为会下意识亲近你引发那么几个修罗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习惯就好!】
“……”
陆言殊嗅到了危机感。
“……所以你的意思是,哪怕那些书里没写的人,也会对我产生不一样的想法?”
【理论上是这样的没错。】
“……???”
陆言殊对此感到困惑:“可是温前辈不是已经帮我掩盖住了我的体质吗?”
【是啊,但是体质是体质,根骨是根骨,命格是命格啊!你看你现在不是还很安全吗?他们没想睡你,只是想和你贴贴啊!】
“……”
系统理直气壮的回答令陆言殊竟然一时之间想不到该如何反驳了。
他怎么觉得这个什么和谐系统没有之前那么正经了啊,确定是来让他阻止别人涩涩的吗?怎么现在一股乐子人的感觉?
就在陆言殊怀疑人生之际,那针锋相对酣战淋漓的二人也暂时结束了试探环节,他们的实力相差无几,分不出高下,哪怕彻底放开手脚,恐怕一时之间也分不出胜负。
因此二人在察觉到这一点后几乎是同时收手,齐齐借力退开回原来的位置。
狐十七捂着胸口,压下喉间翻涌的血腥气,眼神凌厉又带着几分不甘。
是他托大了,没想到居然会横空杀出个如此强大的年轻修士……
红衣男人毫不设防的背影映入眼帘,陆言殊敏锐注意到他微微颤抖的身子,判断出对方应该是受了伤。
这个时候,可以说是刚刚好,狐十七刚好处于重伤,精神高度又集中于对面,现在堪称难得的天赐良机,属于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那种!
陆言殊当机立断,选择背刺。
因为穿着嫁衣,他不方便带上佩剑,就让陆霜带着剑暂时和李玉婷一起躲了起来。
但这并不意味着少年没有带别的武器,因为其中一位女修还提供了一把小巧精致可以藏在袖子里的袖中剑。
陆言殊捅的地方极其精准,正好是狐十七的妖丹部位,足以将对方重伤却又不至于当场去世的程度。
青丘狐妖一族最是护短,哪怕只是一个叛逃的族人,他们也绝不会允许被外人随意斩杀,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把对方打伤关起来,以当做日后和青丘交易的筹码。
红衣男人浑身一颤,下意识回头看向‘少女’,却见‘她’面无表情,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一如初见时那般冷冷清清。
男人眼神错愕,他甚至都没有再使用引以为傲的狐尾,而是颤抖着举起双手紧紧握住刀身,哪怕被割的鲜血淋漓,也不愿挪开,一双狭长的凤眸死死的盯着嫁衣如血的‘少女’。
他没有问为什么,因为对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种冷淡的、不屑一顾的目光,正如狐十七曾经对人族瞧不上眼的高傲姿态如出一辙。
果然,有时候报应不是不来,只是时候还没有到。
如果说先前汹涌的是愤怒与不甘,那么此刻狐十七的心如同被当头浇了盆冷水般,只觉得浑身冰冷刺骨。
然而更可怕也更可悲的是,明明被他所认定的人类新娘所背叛,最是厌恶这种行为的狐十七却不像以往一样升起浓烈杀意,反而是……根本不想放手。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陆言殊,然后被趁其不备的黑衣男人一击打晕倒在地上。
黑衣男人做完这一举动后,还特地转头紧张的上下打量了一眼陆言殊,似乎是在确认他有没有被伤害。
“姑娘,你没事吧?”
“我是男人。”
罪魁祸首已被抓住,那么自然也就没有了伪装身份的必要,陆言殊立即反驳道。
见他无恙,这人似乎也松了口气。
“……抱歉,这位,小公子,是严某冒犯了。”
黑衣男人出乎意料的脾气很好,和面对狐十七的态度截然不同,面对少年时,那是温声细语,彬彬有礼。
“多谢有小公子出手相助,严某才能抓住这狡诈的狐妖。”
他一边说,一边从腰间的储物袋中拿出绳子将昏迷过去的狐妖捆了个严严实实。
陆言殊沉默片刻,还是回答道:“不用谢我,这本也是我想做的。”
“小公子年纪轻轻,竟也如此深明大义,严某佩服!”
将狐妖绑好后,站起身的黑衣男人朝着陆言殊单手抱拳道,他语气钦佩,是确确实实的欣赏。
“我名严正青,不知可否有幸知晓小公子姓名?”
直到这时,陆言殊才彻底确定,这个人……居然就是他前世的情敌,缥缈宗宗主座下首席大弟子——严正青!
他怎么会在此处?
“小公子缘何如此看我?”严正青先是疑惑的一瞬,而后突然恍然大悟,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然后随手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抱歉小公子,这是为了顺利混入妖宴才如此伪装,或许有些丑陋,吓到了你,这是严某的不对。”
男人的长相十分熟悉,剑眉星目,轮廓棱角分明,是极其正派的俊美长相。
“……”
再次见到这个前世第二讨厌的人,陆言殊颇有几分恍如隔世之感。
他依稀记得最后这个古板严肃的大师兄,某次在秘境中勾结异族打伤同门弟子后叛逃了,把宗主气了个半死,还特地发布了通缉令追杀,但最终却不了了之,因为严正青最后不知所踪了。
哪怕陆言殊前世十分厌恶于他,也不由得因为男人后来的下场而心生唏嘘。
他们并不是一开始关系就那么差的,最初入门之时,这位向来风评极好的宗门大师兄对少年也是颇为关照,他是那时缥缈宗中唯一愿意和这个莫名空降的剑尊唯一亲传弟子友好交流的人。
陆言殊也因此非常信赖这位成熟稳重又温柔细心的大师兄,因为他的照顾让少年重新感觉到了仿佛被家人关心的温暖,直到……小师妹的出现。
小师妹姚千寻是宗主之女,和大师兄严正青有婚约,但是她并不喜欢古板严肃的大师兄,反而格外青睐陆言殊,两人初见时就一见如故,后来更是常常一起玩。
古灵精怪的姚千寻令和青梅陆霜失联,当时在缥缈宗孤身一人的陆言殊重新找到了一丝慰藉,那是他第一次体验到交到志同道合的好友是什么感觉。
当时他和两人关系都极好,但是姚千寻却总是和陆言殊哭诉大师兄是怎样的欺负她,令对严正青印象不错的少年时常感到迷惘,但是他觉得小师妹应该不会拿这个骗自己,只能归咎于某人性格太过直男对男女的态度不同。
夹在二人中间的少年曾一度十分无奈,他除了安慰小师妹大师兄可能天生就是如此不解风情之外,就只能通过带小师妹玩耍的方式转移她的注意力。
哪怕偶有苦恼,但三人的关系还是一度十分稳定,直到有一天小师妹告诉他一个无意中发现的真相——
原来少年之所以在宗门里无人问津,就是大师兄有意为之,他故意在陆言殊不在之时说了他的坏话,导致其他宗门弟子一致孤立了他。
陆言殊一开始并不愿相信,直到小师妹姚千寻拉着他去了一个地方,恰好听到某位弟子提起他,询问大师兄是怎么看他的。
“……任性骄纵,不思进取,整日与小师妹玩乐,真是,过于顽劣,不应为剑尊之徒。”
那时男人隐隐带着不满的声音,少年至今难忘,他竟不知对他那么友好和善的大师兄实际是这么看自己的。
被亲近信赖之人如此评价,陆言殊的内心是震惊的,失落的,乃至于伤心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师兄会这样一个人,一度怀疑反思是否真是自己的问题,小师妹却说,大师兄就是这样虚伪的人,看似光风霁月的外表下,实则满是肮脏龌龊,否则她也不会那么讨厌这个未婚夫。
事实证明小师妹也确实没有说错,大师兄就是那样一个表里不一的人,他实在是太会伪装了,也难怪会落得那样众叛亲离的下场。
在那时心灵脆弱的陆言殊精神濒临崩溃之时,是姚千寻陪伴他走出了阴影,帮他树立信心,不然,他恐怕早就道心破碎了。
只不过,小师妹……一想到这个世界的小师妹不仅变成男人,可能还会对自己图谋不轨上下其手,让两人纯洁的友谊变得不再纯洁后,陆言殊又忍不住有点心情复杂了。
经此一役,他突然发现此前自己的想法着实是有点单纯了。
虽然前世那些亏欠之人的命运确实拥有了改变的机会,但是同样的少年若是想要帮助他们的话,那肯定少不了得接近他们,也因此又要重新面临一个令人纠结的难题。
——是偿还恩情重要,还是自己的纯洁之身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