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声声》木杓

5、第五颗山楂糖

　　日子不紧不慢的走着，当酷暑消退秋意渐凉时唐家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秋游。唐渊的朋友在山里圈养了一群羊，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约上至交好友去吃烤全羊。

　　秋分过后的第二个周末唐叔叔开车载着全家向着瑶洛山出发，高中生活难得放松，许知如出笼的鸟儿一路上都很开心，跟着车载音乐唱了一路。

　　自从长了智齿后许知在饮食上注意了很多，林茵提过几次让她趁早把智齿给拔掉，许知则是一拖再拖，从仲夏拖到了秋霜降拔牙的念头基本就搁浅了，再加上后面牙齿没疼过这一页也就翻过去了。

　　当闻到混合着孜然的调料鲜香，许知按捺不住磨刀霍霍向烤羊的心情。刀尖快要接触到铺着一层芝麻的焦苏表皮时一道声音让她收回了手--
　　“你牙好像还没拔吧，吃这个真的不会再疼吗？”

　　许知第一次觉得唐语泽这张好看的脸有点烦人，就不能等人解解馋再提这茬吗？虽然内心气血翻滚，但到底做不到理直气壮的据理力争，牙疼的滋味还挺折磨人，万一发炎再严重点半个腮帮子都能肿起来。

　　“还没拔”，许知回答的声音有点低，瑶洛山的烤全羊可是她期待已久的美味，只能耐着性子打商量，“哥，那个我尝两口行不行？等回去之后我就约医生去拔牙。”
　　唐语泽刚用刀卸下一只烤羊腿，片了块肉咬进嘴里，也不知道味道究竟如何，反正品尝的人是眯着眼睛直点头。
　　这场景看得许知直咽口水。

　　“行不行啊哥？我要是不去拔牙你给我押到医院去行了吧。”为了这口吃的许知差点拿身家性命发誓了。
　　林茵在旁边看着女儿吃货的劲直笑，唐叔叔看不过去了，“语泽，给妹妹尝尝，她少吃点没事。”
　　唐语泽又片了一块肉递给了许知，香-鲜-嫩这些美食鉴赏的词依此在许知脑海中炸开，终于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这世间唯有美景和美食不可辜负！

　　吃了三片肉之后许知就不敢再多看烤架上那只羊一眼，意志力薄弱的人只能强迫自己看不见才能不惦念，回屋喝了杯凉茶去火。心想一个热气一个凉性，正负抵消就不会引起上火了。
　　*
　　瑶洛山的羊是一位叫杨石的人养的。此人颇有些恣意潇洒的风骨，早些年和唐渊一起做生意，某日忽然厌倦了虚与委蛇的人情往来，变卖了家当，在瑶洛山脚下买了块地建了个小院，又在山后平地建了个羊圈，这些年就过起了与羊为伴的生活。

　　虚浮的人情往来让人心累，但知交的兄弟情断不了。每年过了秋分城里的兄弟们都会拖家带口到他这来次烤全羊聚会。

　　来人里只有许知和唐语泽年龄相仿，其他要么是才读小学的小朋友，要么是长辈，许知闲不住的时候只能拉着唐语泽聊天，才发现唐语泽除了学习和打篮球外两人还有不少相同的兴趣爱好，比如喜欢同一部动漫，想去旅游的地方都是新疆，都不喜欢吃姜--
　　许知心情很好，觉得有这么个哥哥简直三生有幸，“哎，哥，等以后我有钱了请你现场观看NBA比赛，然后再找科比要个签名。”

　　唐语泽倒了杯汇源桃汁递给许知，就着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觉得自己这个妹妹简直是个撒糖机，甜言蜜语张口就来，要是自己有这技能谈恋爱的时候乔雨璇也不会三天两头闹分手。希望以后再谈恋爱能遇到个性格互补的，自己话少就当个忠实听众。
　　“你快实现财务自由了？”
　　“啊-那倒没有。”
　　“快实现吃烧烤自由了？”
　　“也没有，不过我画画有一点稿费收入。”
　　“那继续努力，争取早日实现吃王二家烧烤的财务自由。”
　　许知听在心里，觉得这个建议很有建设性，先立小目标再设大目标，“挣他一个亿”又不是普通老百姓随随便便能干的事。
　　随着一声“卖糖葫芦喽~”的叫卖声响彻瑶洛山，许知发现自己对这方水土存在认知偏差。
　　“杨叔，这里还会有小贩啊？”
　　“有啊，穿过前面这个杨树林就是瑶洛村，每月逢双都会有集市挺热闹的。”
　　难怪有卖糖葫芦的。
　　小朋友一窝蜂地涌向了门口的流动小摊，“我要草莓的”，“我要橘子的”，“我要山药的”，“我要苹果的”……
　　“你要什么口味的？”唐语泽问。
　　“哥，我要纯山楂的，糖葫芦只有山楂的才正宗。”
　　唐语泽对这些零食的态度无所谓，相信许知对美食的判断也跟着要了一串山楂的，外表嘎嘣脆的糖浆包裹着软绵的山楂，入口酸甜交织，中和了吃烤羊的油腻滋味，挺过瘾的。
　　--下次还要尝尝，唐语泽这么想。
　　*
　　下了两场雨之后，温度也染上了凉意，许知怕冷，早早就穿上了毛衣外套。
　　一个平常的周末许知被唐语泽“好心”地带去了医院看牙医，在天时地利与人和的共同作用下医院一路绿灯当天就把许知的智齿给拔了。

　　打了麻药虽感觉不到疼痛，但又切又钻的声音还是让许知出了一身冷汗，嘴巴里被塞了棉花说话也不利索、口水止不住流，许知觉得自己长这么大还没那么狼狈过。

　　唐渊和林茵又出差了，照顾许知的重任又落在了唐语泽身上，好在医生这次明确要求只能喝稀粥，唐语泽煮饭的程序被简化到了极致。

　　连续喝了一个星期的粥后许知上称发现瘦了三斤，拔过牙的脸还肿着，许知上学时就拿个围巾把自己脸给裹起来。

　　午饭的时候佳慧想拉起许知向食堂冲刺时才想起这人挺久没陪自己一块吃饭了，伸手抬起许知的下巴看了看，“啧啧，没肿起来的这半边都瘦了，我心疼。啥时候能正常吃饭？”
　　“明天去看医生再说，应该没那么快。”许知回答着佳慧，从桌肚里拿出了饭盒，今天是放了点肉末的青菜粥。
　　“我总算从这粥里看到点肉星了，不然我都怀疑唐语泽趁机虐待你。”

　　被佳慧念了一句的唐语泽打了个喷嚏，和赵一达一起往食堂方向走。
　　“刚老班找你是不是说竞赛报名的事？”赵一达问。
　　“嗯，他想让我报数学，我自己对物理更感兴趣。”
　　赵一达体会不了学霸的这种烦恼，他自己在重点班只能当个尾巴，和学霸聊学习的事就是找虐。
　　“乔雨璇你俩就这么分了？”
　　“嗯，分了。”
　　“不再哄哄了？”
　　“性格不合适，除非我转个性不然是个死循环，快高三了，她新鲜劲也过了，分了好好学习对大家都好。”

　　赵一达明白唐语泽的性格，属于少说多做那一类，让他讲一句甜言蜜语比登天还难，对人的好都润物无声的付诸在了行动里。可谈恋爱的小女生哪个不喜欢听甜言蜜语呢，赵一达也不劝了，想当初也是乔雨璇高调表白俩人才在一块的，虽说当局者迷，但感情的事还是当事人自己最清楚。

　　当在食堂看着乔雨璇挽着一个寸头男生的胳膊撒娇时赵一达想拉着唐语泽赶紧出食堂，刚有所行动就被唐语泽拍掉了手。
　　“去排队打饭。”唐语泽说

　　赵一达仔细看了一会没发现唐语泽表情不对，只能在内心对乔雨璇转投他人怀抱的行为表示鄙视，希望管理处老师能出面制止公公场合拉拉扯扯的行为。

　　唐语泽没有赵一达那么多感受，作为前男友他希望乔雨璇能开心，只是对她找男友的眼光表示了怀疑，寸头男是转校生专攻体育，一中流传着不少他劈腿、打架斗殴的传闻。

　　学校是新闻传播最快的地方，传播途径多为口口相传但速度惊人，一顿饭的功夫连在教室喝粥的许知都听说了不同版本的新闻--
　　“唐语泽被戴了绿帽子，新来的校霸抢走了校花乔雨璇”
　　“乔雨璇不甘心被唐语泽分手，故意找人来膈应唐语泽”
　　“唐语泽太高冷了，校花受不住转投暖男校霸的怀抱”
　　……
　　所谓三人成虎，谣言就是这么来的。
　　这些传言许知都不相信，她有点担心唐语泽，手机拿起又放下，信息删删减减最后只发了一个“哥”字。
　　TYZ：『怎么了？』
　　许知：『啊-我有一题不会想让哥给看看。』
　　TYZ：『你拍了发过来吧，下午有事，不着急的话晚上给你讲。』
　　许知：『点头.jpg』
　　*
　　晚自习后许知去唐语泽班级门口等他，这是许知第一次来理科楼，就想着早点看到自己哥哥状态如何，脸还肿着就用大围巾围得只剩一双眼睛。唐语泽出来的时候后面跟着几位同班同学，唐语泽向许知走过去，就听到身后响起一声口哨声。

　　“语泽新女友啊？”声音不低，许知也听到了。
　　单凭这句话许知判断不出他是恶意调侃还是一般男生的玩笑，就站在围栏处没有说话。
　　赵一达拍了那人一巴掌，“瞎说什么呢，这是妹妹，亲妹妹！”
　　那人走到许知面前就道歉，“对不起啊妹妹，玩笑开大了，我是林沐阳。”
　　“没事，走吧哥。”许知没有接林沐阳的话，他看人的眼神让许知不舒服。

　　到家之后唐语泽就坐在沙发旁等许知拿作业过来，他还惦记着下午发过来的那道题，这本就是许知为了试探他情绪随便找的一道题，不难，三分钟讲完解题步骤。

　　许知收拾完作业在旁边半天没动，手探进书包拿出一个带笑脸的芝士蛋糕，吸了一口气才开口：“哥，吃点甜的会开心，你不要理乱七八糟的话也不要心情不好。”

　　唐语泽接过就笑了，“没有心情不好，我和乔雨璇夏天就分手了，是性格不合，没有其他原因。”
　　听他讲完许知只在旁边点头，撒糖机不敢开口了，怕戳到哥哥痛点，一副忐忐忑忑的模样比传闻里的男主角还伤心。
　　“谢谢你的笑脸蛋糕。”
　　唐语泽拍了一下许知的头就上楼去了，要参加竞赛也快高三了，他没那么多时间伤春悲秋，再说自己也没什么好伤感的。

　　汇源桃汁，yyd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