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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


  •   这时,老王手下的得力干将匆匆跑进来,摘下口罩,说:“姜队,这房子里……”

      “房子里怎样?”林安大睁着眼望向痕捡人员,眼中的期待汹涌泛滥,都快把人溺死了。

      痕检人员小李缩缩脖子,声音也弱下来:“这房子里……额……没什么特别发现,凶手做得太干净了。”

      一瓢冷水泼下来,倒也没浇熄林安心头的火,反而越燃越旺:“没发现就再去仔细查,鞋印手印毛发什么的,凶手是人,他来总得走路来吧,总得长毛吧,老王是怎么教你们的。”

      小李委屈,凶手爱清理现场,细致到令人发指,厕所下水道都用双.氧水冲过,但独独不清理血迹。他很想说你们刑侦组不也没收获吗?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一句“好的”。

      说完屁颠屁颠地钻进右手边房间,把林安刚刚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复述给了同事听,成功替林安拉了波仇恨。

      林安喝着养生茶,又从兜里摸出烟盒,递一支给程野。程野眸光下垂,没接,只说:“戒了。”

      “小伙子行呀,”林安是不拘小节的人,晚辈接不接烟他不在意,一把揽住程野的肩,说,“被拘.留的时候天天问我要烟,怎么说戒就戒?够狠!”

      程野抿嘴一笑,不经意间拂掉肩上的手,咬重字眼,说:“酒也戒了。”

      姜北刚收拾完地上的照片,起身时眼神滑过程野,仿佛“酒也戒了”四个字是说给他听的。他没在意,转身去到阳台,身后还跟了两个跟屁虫。

      阳台因为下雨的缘故,积了小片水洼,栏杆上也还挂着水珠。林安吐出烟雾,说:“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谨慎,清理现场是基本操作,这个我能理解,但那小崽子是怎么躲过监控和保安溜进来的?现在是小女娃也太没有安全意识了,来个人就给开门。”

      星苑小区安保好,像外卖快递这些都是不允许进入的,业主需要自己去门口取。而小区内部的人,包括保安,物业人员进入单元楼需要输入工作号,系统会有记录,况且,楼道有监控,一栋楼就那么几户人,谁来过一看便知。

      姜北没有接话,在阳台绕了一圈后,对着隔壁阳台站得笔直。“林安,去敲敲隔壁的门,看有没有人在家。”

      林安顺着他视线看过去,立马就懂了,一直没得到解决的问题瞬间破了豁口。他摁灭烟,把烟头揣进口袋,龙卷风似的跑了。

      冬天的风冷,把气氛也吹凉了。程野的手被手套闷出了汗,橡胶薄膜黏腻地贴在掌心,他觉得难受,摘了手套,扶着栏杆,指尖因天气原因冻得绯红。

      姜北盯着那修长的手指看,对方像是被娇养出来的,手背上的皮肤细腻,指节清晰,甚至不带茧。

      他脑子里突然晃过一身娇肉。

      程野略感无聊,屈着手指抠.挖着栏杆上的铁锈,修剪整齐的指甲刮出尖细的声音。有人对这种声音很敏感,撩.拨着神经,足以激起浑身的鸡皮疙瘩。

      姜北皱着眉,主动递给他一张湿巾:“你在破坏现场。学校没有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徒手碰现场的东西吗?这是常识。”

      “我是学渣。”简简单单一句话解释完,程野用湿巾擦沾着铁锈的手指,他擦得仔细,指甲缝也不放过。

      “我当然知道不能随便破坏现场,但这阳台已经被大雨冲干净了,就算没下雨,照凶手的谨慎程度,也会清理阳台的。”

      他把手伸到姜北前面:“我的手都被汗水泡皱了,我只是想透透气。”

      他的语气像是小孩讨糖吃,大人要是因此责怪他,反显得不大度。

      但姜北是何人,是凭实力单身到现在的人,别说是小孩,就算是娇软如水、身材傲人的美女放他前面,他都不为所动。他硬邦邦地说:“受不了就别干这行,趁早收拾东西滚蛋。”

      他对程野始终保持着警惕,不仅是因为程野在他这儿存有嫌疑,更因为程野这个人看起来跟刑侦挨不上半点关系,始终在黑与白之间反复横跳,离彻底出格只差一步。

      姜北不认为程野肚子里的那点东西是在学校里学的,倒像是在数次犯.罪之后总结出的反侦查手段。但这是靠他直觉得出的结论,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能将程野钉死。

      他想起第四位被害人被害那晚,他在局里整理资料到半夜,回到小区时已是凌晨一点过。老小区谈不上治安,只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守着铁栅门,过了12点想进小区得给老头一块钱,他才给开大门。

      他住的单元楼在大门左手边第一栋,也就是案发那栋,没有电梯,只能走楼梯。他刚走到2楼,楼上就传来急重的脚步声,震亮了声控灯。

      楼道逼.仄,来人穿着白色羽绒服,满身酒气,偏偏倒倒地冲下来,与姜北擦肩时,脚下打了个趔趄,滚下不高的台阶。

      男子顿时抱头痛叫,姜北好心拉他一把,两只手相触的瞬间,姜北摸到了一手血。男子这才抬头,眸中覆着层水雾,双颊绯红,在昏暗的灯光下竟生出惊人的丽色。

      男子被酒精冲昏了头,口中含糊道:“啊~你抓住我了。”

      姜北认出这人是刚来的实习生,大半夜的还喝酒,觉得会影响明天的工作,语气不软不硬地说教了两句。

      程野靠着掉灰的墙,一个劲儿地点头说“是”,手在墙上抹来抹去,蹭掉了血,露出条狰狞的口子。可能是感觉到黏在掌心的目光,他主动解释:“这个啊,和朋友喝酒,被啤酒瓶割破了。”

      此时楼上传来开门声,有个男人大喊道:“阿野,处理好伤口记得带箱啤酒回来,庆祝你毕业了!工作了!”

      楼上吵吵囔囔,明显不止一个人,听声音还都喝醉了。程野咯咯一笑,表情如孩童般天真,朝楼上大吼了句“好”,便扶着栏杆下楼了。

      与此同时,楼上也关上了房门,楼道里瞬间陷入安静。姜北站在台阶,掏出白手帕擦净了手,才往楼上走去。

      他租的房子朝向不好,客厅正对小区大门,平时机动车辆开进开出的轰隆声都听得一清二楚。但这是离市局最近的小区,比起他自己的房子,住这里能省下不少时间。

      楼下哒哒的脚步声行至大门口就停了,他听见程野跟守门老头说“开门”,许是被扰了瞌睡,老头说话也没个好气,炮语连珠地吼道:

      “你要进进出出多少回?一整晚就给你开门了,一次性把东西买齐行吗?年纪轻轻的怎么没养个好习惯,大半夜的还瞎造!”

      程野醉了,守不住嘴,跟老头争执片刻后扒着栏杆翻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姜北便接到了局里的电话,说凶手又作案了,出现了第四位被害人,而案发现场就在姜北楼上。

      姜北来不及收拾,趿着拖鞋奔到六楼。现场大门大敞,血腥味飘出来挤满楼道,被害人的邻居哆哆嗦嗦地握着手机,脸色已是惨白,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所幸被害人家里养了条狗,为能随时随地看狗装了监控,姜北也就是在监控里看到了那件熟悉的羽绒服。

      然而他没看到凶手露脸,以及程野揩在墙上的血迹也并非被害人的,他先前之所以说血迹是被害人的,是为了诈程野,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线索断了。

      程野出现的时间和被害人的死亡时间相吻合,但除了那件羽绒服,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人是程野杀的。

      毕竟同一款式的衣服不同人穿也正常,更何况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程野。假设他在行凶之前跟踪程野,模仿程野,想以此把警方视线转到程野身上也未可知。

      可这样就出现了矛盾点,程野会成为警方的高度关注对象,对凶手来说,他想下手就更难了。

      所以凶手到底想干嘛?玩游戏?在警方眼皮子底下杀.人才能带给他扭曲的快.感?

      姜北陷入了沉思,总觉得这一系列的事情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他看一眼程野高举的手,掌心那条伤口依旧骇人,好不容易结的痂也被汗水泡发了,边缘处浮出白色。

      程野有些意兴阑珊,乖乖地戴好手套:“不干这个干什么呀?我只是没经验而已,长官会教我的对吧?”

      姜北不答,拉着阳台上的玻璃门,开开合合好几次。

      同一时间,隔壁。

      林安磨破了嘴皮子,翻出证件给女孩看了无数次,女孩才允许林安进门。

      这房子的客厅被隔成了两间卧房,只留了小片区域做饭厅。空气不流通,各种味道沉积在一起,要不是林安闻过不少腐尸,不然早该吐了。

      原本套三的房子改成了套五,不用说,这是包租公司的“杰作”。包租公司以低价在房东手里租房子,再对房屋进行改造,以单间的形式租出去,一间房租800,每月都能赚不少差价。

      林安刚毕业那会儿手头紧,住过这种房子,租客流动性大,男女混住,回家关上房门谁也不认识谁。

      他连看了几间房,都没人住,忍不住问:“就你一个人住这儿?”

      “是,”女孩看上去年纪不大,估计刚毕业,怯怯地跟在林安屁股后边,旋即像想起了什么,连忙改口,“不是,他们是这几天才搬走的,隔壁……隔壁死了人,都走了。”

      林安听出女孩是想撇清嫌疑,也不多说什么。现在的小女娃虽然没进过派出所,但也看过不少警匪片,现实中一遇到这种事就想学电视剧,第一时间把自己摘干净。

      他问:“那你怎么不搬家,你一个人住这儿不怕吗?”

      女孩单薄的肩膀缩成一团,弱弱地说:“搬,我已经找好房子了,正打算搬,但那边的租客还没退租,所以……就这几天搬。”

      林安陡然转身,庞大的身躯罩住女孩:“你干嘛不找个已经退租的?隔壁死人了,你还找没退租的,嫌命长?”

      女孩本就被杀人案搞得神经衰弱,这几晚没睡过好觉,又被这么一吼,眼泪夺眶而出。

      林安当即就慌了,觉得自己是跟姜北共事久了,越来越像姜北了,但又学不像,直把人小姑娘吓哭了。

      他忙摸出揉得皱巴巴的卫生纸,往女孩手里一塞,硬邦邦地安慰道:“别哭,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住这有危险,没别的意思。”

      女孩擦干净眼泪,抽抽嗒嗒地说:“房子是我之前就找好的…交了定金,不租定金不退。”

      毕业生没什么钱,年纪搁那问爸妈要钱又觉丢脸,交的定金可能是一个月的生活费,不要的确可惜,林安能理解。

      他说:“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嘛,把这事跟家里人说,尽快搬家,等你发工资还给爸妈也不迟,你一个人住这儿你家里人肯定也不放心呀。”

      女孩点点头,抽噎声小了不少,在林安的监督下,她摸出手机给家里打了电话,把情况都说了。

      林安隔着听筒都能听到对面妇人惊恐的声音,叫女儿搞快搬家。不过林安不是爱偷听的人,转身把房间挨着逛了个遍,最后进到主卧。

      主卧有单独的卫生间,还带个阳台,旁边就是李珍珍家的客厅阳台,能看到姜北和程野在用眼神厮杀。

      林安想跟他们打招呼,这时女孩打完电话站在门口扣了扣门:“那个……”

      “你说。”

      女孩把这事跟家里人说了觉着松了口气,话也多起来:“我想说,17号那天我叫过搬家公司,那边的租客同意我把东西搬过去先放着,我行李多,就搬了。事后保安来问过我,我想还是亲自跟你们说比较好。”

      “你这个想法是正确的!”林安夸完人,又问,“当天搬家公司来了几个人,走的时候又是几个人?”

      “二个。”女孩记得很清楚。她租的那间房便宜,但没有衣柜,就自己掏钱淘了个二手的,想一并搬走。当时那两个员工颠了颠重量,说要加钱才给搬,为此她还争执了会儿。

      林安点点头,女孩说的跟门口保安说的一样,暂且排除搬家公司作案的可能,那么现在最靠近真相的,就在这间房子里。

      五楼属于中间楼层,外边设有装饰栏,恰好连接两个阳台,虽比较窄,可像凶手那种变态怎么会怕呢?

      女孩准备回自己房间收拾东西,林安叫住她,问:“你见过这间房的租客吗?”

      “没有,”女孩说,“这人每晚都回来的挺晚的,我住他隔壁,半夜经常被他吵醒。”女孩指指厕所,解释得很详细,生怕被怀疑,“他的厕所挨着我房间,每晚他都会冲很久的水,会吵醒我。”

      没见过邻居这点林安倒不觉奇怪,毕竟他住单间的时候也不知道隔壁住的是男还是女,但女孩的话触动了他敏觉的神经。

      厕所,冲水。

      林安脑中有精光闪过,倏地转身扒在阳台上大喊,也不管对面的两人在干嘛。

      “姜哥,这房子被包租公司收了,目前只有个女孩住在这儿。”

      姜北没有再折磨那扇玻璃门,拍拍手上的灰,问道:“有发现吗?”

      “没有,”林安贼兮兮一笑,“正是没有发现才符合凶手的做派呀。小姑娘说,这间房的租客都是半夜才回来,每晚都会冲水,我说的不是那个冲水,是那个冲水……”

      姜北忙打断他:“知道了,在那边等我。”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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