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影I》京久

23、Chapter 23

　　“在堤岸上提取到的血迹，经对比，一个是姜北的，另一个大数据库里没有信息，无法判断嫌疑人的真实身份，”王志鹏看了眼坐在会议桌上方的许正元，心道这老头居然说对了，嫌疑人当真把姜北捞起来了，“咳咳……从现场痕迹来看，嫌疑人应该是带着老姜走了。我就纳闷了，他为什么要……”

　　“好了，知道了，”许正元打断他，转头问，“老李，你那边呢？”

　　老李真为王志鹏的智商捉急，嫌弃地摇了摇头，才说:“废弃工业园区里没有监控，我带人查了周边的监控，嫌疑人在28号凌晨5点43分去过一家药店，然后……就没影了。不过可以看出他买完药后是往幸福苑五区的方向走的。”

　　许正元敲着桌子:“六区和七区也在同一个方向，嫌疑人能躲避监控，证明他对那片很熟。我们的人已经在幸福苑蹲点了，交警队那边也在盘查附近的车辆，但都没有发现，嫌疑人有可能就藏在家里。”

　　王志鹏给了他个“你说什么都对”的眼神。

　　说完，许正元陷入沉思。幸福苑是当年工业园给工人配置的员工宿舍，后来因工人变多，住房需求增大，某些小地产商闻着味儿就去了，修了不少住房，都以幸福苑命名，分十个区。小区……甚至说不上是小区，里面更谈不上管理，乱七八糟乌烟瘴气，一度成为扫.黄打非重地。

　　要在这么个地方找人，虽说范围已然缩小到了三个区，但找起来也不容易。

　　“嫌疑人的目标是小姜，小姜受伤了，他俩跑不远，”许正元取下老花镜，用衣角擦了擦，“一组带人着重查这三个区，嫌疑人躲着不出来，我们只好主动出击了。”

　　事不宜迟，一组组长应了声，起身就走。没一会儿，走廊上传来争执声:

　　“什么不行，你才不行！你身体才不好！你才是残废！”

　　会议室的门被人破开，林安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跳进来，俨然是个身残志坚的好同志。他心里着急，气还没消下去，也不看会议室里有哪些人，直接说:“我老大呢？我要去找我老大。”

　　王志鹏一扶额，对着门口大喊:“吴子川！你怎么看人的？！一个残废你都看不住。”

　　吴子川匆忙跑来，对着众人尴尬一笑:“不好意思，我这就带我哥走。”说着撸起袖子就要扛人走，奈何林安这个大高个他实在扛不动，只得悻悻作罢，站一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走什么走？”林安站不稳，索性找了张椅子坐下，“我老大还没回来，说什么也不走！”

　　一屋子人集齐了老弱病残，王志鹏真怕他恢复不好领了残疾证，安慰道:“大家伙儿现在都在找老姜，你老大没事，啊。回医院去吧，医生不是说你脑震荡吗？”

　　“你才脑震荡。”林安急促地敲着桌沿，“什么叫没事？我水上漂那会儿你也肯定说我没事，那你看我现在像没事的人吗？带走我老大的人是个神经病！你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吗？他说他杀.人是因为被害人没有对着他祈祷，还说要跟我玩游戏，他要……他要……算了，不想跟你说多了。”

　　林安一想到江南叫他老大为“阿北”，就觉得毛骨悚然，整一个变态痴汉。他认为必须得马上立刻把他老大从恶魔手里拯救出来，不然他老大的心理阴影更大。

　　“有人去找了，你还没好利索，过去不是添乱吗？”王志鹏苦心劝道，“回医院吧，吴子川，送他回去。”

　　“不回去！”林安勾着吴子川的肩膀起身，说，“你们不告诉我地方就算了，吴子川，打车，一组组长肯定还没走远，咱们跟着他。”

　　吴子川简直欲哭无泪，一面是直属领导，一面是扼住他咽喉的林安，几经抉择，还是保命要紧，扶着他从天上掉下来的杀千刀的哥走了。

　　王志鹏暗骂他胳膊肘往外拐，在身后喊道:“这案子设了特别小组，没有允许不得随意加入！”

　　林安走到门口一回眸:“谁说我要加入？”

　　“那你去干嘛？”

　　“扫.黄！”

　　王志鹏还想说什么，就听许正元缓声道:“让他去吧。”

　　“不是，我只是想问他为什么要去扫.黄？”

　　老李的养生茶喝不下去了，拧紧保温杯盖子，斜了眼王志鹏:“你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

　　林安跟在一组组长后边，成功摸入阵营内部。一路上听吴子川说了大概情况，但因为他俩最近都待在医院里，情报实在有限。不过林安不介意，对他来说，只要确定姜北在幸福苑就行，至于事发过程他不想听，听了就想骂人。

　　林安腿脚不方便，没法像其他人那样楼下楼上蹦哒，两兄弟便拿上望远镜，坐在花坛边，把每家每户的窗户阳台都看了个遍。

　　吴子川愈发不安，小声说:“哥，我觉得我们好像偷.窥狂。”

　　路人投来嫌恶又疑惑的目光，想说“是的，你俩就是偷.窥狂”。

　　“别想那么多，好好看清楚，”林安已和望远镜合为一体了，“嫌疑人把老大藏在家里，肯定不敢让人看见。你注意那种窗帘拉死的，阳台上没挂衣服、香肠腊肉的住户，再去□□电表，要是其中一个表在走，那屋里肯定有人，有人还隐藏得那么好，多半是有鬼。”

　　幸福苑是老住宅区，总共就六层楼高，想要看清楚并不难。单纯如吴子川，还真信了林安的鬼话，专找那种窗帘拉死阳台空荡的住户，找到了就上楼敲门。虽说没发现姜北，但也收获颇丰。

　　一群光膀子老大爷们站在单元楼下，旁还蹲着群失足妇女。林安用拐杖一个个指过去，喝道:“白日宣.淫，暗地交易，成何体统，统统带走！”

　　其他刑.警笑他:“我以为你说来扫.黄是个借口，没想到是真的。”

　　林安没搭茬，杵着拐杖起身，问:“你们找了几个区了？”

　　“还几个区，一个也没找完。这一个区就有20几栋，哪那么快？干脆我们跟你学得了，望远镜挺好使。”

　　“那不行，你们是排查，我是精准查找，两者缺一不可，”林安招呼来吴子川，搭上他的肩，“走，下一栋，今天我就是扫.黄也要把那小崽子扫出来！”

　　——

　　厨房里烧着热水，热气蒸腾上来濡湿了江南的睫毛。他拿着罐蜂蜜，眼睛却久久盯着窗外，许久后才收回目光，调好蜂蜜水端着杯子进到卧房。

　　姜北还没醒，或者他是不想睁眼看到江南，整个人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个发顶。

　　“早安，”握过水杯的掌心灼热，江南揉着姜北的头发，低声复述，“早安，阿北。”

　　床上的人没反应。

　　江南剥开被子，用指尖描摹着姜北的轮廓，再一寸寸滑到脖颈。脖颈很干净，没有吻痕，因为那些暗红色的痕迹都落在了隐秘处。

　　酥痒感使姜北睫毛颤动，他缓缓睁开眼，发红的眼底映出江南的脸。他想些说什么，但又说不出口，他认为这是嗓子痛的缘故，不是不想说。

　　“你醒了，我帮你换药吧。”

　　江南在抽屉拿出一塑料袋，里面装着瓶瓶罐罐。其实他也不懂这些药该怎么用，反正药店店员跟他说有用他就买了。这会儿他正在看说明书，研究该先用哪瓶药。

　　姜北似乎放弃挣扎了，目光从江南低垂的眼睫移到床边的塑料袋上，哑声问:“这些东西在哪儿买的？”

　　“药店呀，”江南没有抬头，“除了药店哪里还有卖？”

　　江南轻松的语气总能使姜北感到难过。很多时候，姜北希望江南拿着刀或者继续讲下.流话，像杀人不眨眼的侩子手那样。而不是柔软地蜷在他身边或是像现在这样，认真阅读药品的说明书。

　　“……别看了，先用消毒水，再用消炎药，”姜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讲这些，“我的意思是，管好你自己，别管我。”

　　江南皱皱鼻子:“用我身上是浪费。”

　　姜北偏过头，不再看江南，但小腿上传来的触感让人无法忽视。他忍得了上药时的刺痛，却忍不了江南温热的指腹。

　　房间里窗户紧闭，把所有声音都隔绝在外，只有两道浅浅的呼吸声互相追逐着。江南今天也很安静，很多时候，他都在画画，像是在赶工期。累了就拿上本漫画书，几下滚到床上，枕在姜北的臂弯里看书。

　　他看的好像是搞笑漫画，悦耳的笑声时常响起，看到爆笑处还会打滚，用脑袋把姜北的手臂都碾压一遍，再滚回来强.迫姜北陪他一起看。

　　“你看好不好笑？”

　　他眉眼弯弯，姜北敷衍地点点头，表情一点没变。

　　江南“切”了一声，用手指戳起姜北的嘴角:“好假，你都没笑。”

　　“……我不想看，”姜北难耐地吞咽着喉咙，思虞片刻后，才问，“有烟吗？”

　　他被困在这里，江南负责他的生活起居，什么都有，独独没有烟。姜北感到不适，内脏像是用羽毛扫过般又痒又酸。

　　“对，你要抽烟的，”江南从床上坐起，苦恼地抓着头发，“但我忘了买。”

　　“那算了。”姜北顿了顿，“不用去买。”

　　“但烟瘾犯了不会很难受吗？”江南翻了个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姜北，把姜北惊慌的小动作都收进眼里，“想抽烟的时候可以嚼口香糖，当然，也可以嚼别的。”

　　姜北闻到江南身上的牛奶味，干净中透着引.诱。他别过脸，往床头挪了挪，奈何牛奶味一直缠绕在他鼻尖，轻轻滑进了他的口.腔。

　　他们深.吻着。

　　抽烟可以产生多.巴胺，亲吻也可以，从而带来兴奋和渴望等感受，姜北同样有这种感觉。他叼着支市面上稀缺的奶.油爆珠香烟，凭本能咬破了珠子。

　　他只是想抽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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