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过去》THE MOON

4、自愿者

　　唐星已经在公司待了六年，去年刚从技术部门转到了人事部门。虽说换的这个部门工资很高，但是却是一个苦差事，公司是家专门生产游戏的公司，但是由于现在的游戏必须要有体验者写的体验书，才能申请这个上市。可现在游戏体验的实验阶段跟本没多少人愿意去做，一是风险太大，在早期这种游戏很盛行的时候，就曾经就有很多人因为玩这种游戏而患上精神疾病，到现在即使有了这些保护措施，但体验者却依旧是可怜的小白鼠，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二是体验者必须是大专以上的文凭，这也是信息产业部门前年颁发的条款，以免有些不法游戏商利用小孩做体验者，这也是进一步的保护未成年人；第三，现在除了因为生活所迫的人，不得已才会去当这个实验的白鼠外，是不会有人去的，因为这种工作是被人瞧不起的，就像当时我们看不上捡垃圾的人一样。只有通过信息部的准许上市的游戏，即使要花再多的钱依然也是很受欢迎的。
　　现在的唐星就像是以前的推销员，很让人讨厌。很多人看到穿西装的人都自动的往一边躲，像是在躲一个满身臭气的流浪汉。谁叫信息产业部的人规定了，从事游戏推广业务的人员必须着印有公司标志的衣装，才能从事这项工作，为的是能更好的保护好未成年人，所以很多公司都选择了西装作为推广人员的制服。只要他们一接近未成年人，就会立即被发现，因此，曾经以做这份工作为自豪的人都看到了前途的渺茫，许多人纷纷跳槽，那些找不到其他工作的人依旧从事这种高工资，却不讨人喜欢的工作。

　　所以，每天早上九点，唐星就拎着公文包出现在了街道上，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凌晨两点，娱乐场所都关门了才回家。

　　冥尘去学校了，虽然他叫我不要到处乱跑，但是必竟还是要吃饭的，总不能在别人家当白蚁吧。所以我打算出门，看看能不能找到工作。我穿戴整齐的漫步在街头，电子式的招聘信息很多，而其中工资最高的竟然是家政服务行业。在一堵墙上我看到了许多智能提高班的广告，上面几乎都是同一个意思：帮助孩子提升智力。有的广告写着只许三个月就能让你的孩子掌握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知识。

　　我吃惊的看着这则广告，正想看清上面的联络方式，它却突然不见了，不仅是这一则广告，其他原本在上面的广告也一同消失的无影无踪。

　　正当我处在震惊中的时候，身后突然传出了一个声音——

　　“先生，你该不会是要在这里贴小广告吧？”

　　我回头见是一名穿着一身浅绿色制服的中年男子，衣服上绣着‘监督员’三个白色的字。

　　“不，我没有，只是刚刚……我……”我紧张的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等很久了吧……哦，我们约好在这里见面的。”突然冒出了一个身穿西装的男子，表现出一副和我很熟的样子。

　　监督员也没再说什么，看了他一眼就走了。我松了口气。

　　“谢谢了。”我说。

　　“没什么。我叫张江。你是在找工作吗？”他向我伸出手，我也伸出手回应了他。

　　“呃……随便看看。”我笑着说。

　　“我是深水公司的职员，”说着他就拿出自己的工作证给我看。上面写着深水游戏公司，职位是人事部门职员。“我们公司正在招募Volunteers，有兴趣的话可以详谈。”

　　哦？自愿者？游戏公司招自愿者？该不会是那种替人炼级的工作吧。我在心里笑道，这种工作居然还成立了公司，厉害。

　　见我有些犹豫，他又说：“你看，现在这么热，我们可以到前面的休闲吧坐坐。”

　　“好吧。”说实在的我真的渴了，在外面晃悠了这么久，连一滴水都没喝过，现在有人要请我吃东西，不去白不去，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我第一次走进休闲吧这种地方，里面的餐区只有全白的桌椅整齐的排成两排，每排六张；黑色的光面地板可以反射出安在草绿色的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这里除了身穿制服的服务人员外，就一个站在角落里的小提琴手，正拉着悠扬的音乐。一个客人也没有。

　　“你们好！请这里选位置。”一进门，一个年轻的店员很热情地迎了上来。

　　我们一起走到一张黑色的大理石桌前，上面显示出这里的食物列表，餐区平面。客人以直接在上面选择。先是座位，桌面上显示餐区的图，分成红色和白色的两个部分，他熟练的用手点击了一下靠左边的第三张桌子，原本白色的图案立即转换成了红色。接着他回头问我要点的食物，我简单的看了眼，选择了可乐和汉堡。在冥尘那里天天不是果汁就是牛奶，喝的我都想吐，难得来到了这里就换个口味试试。不知道当时的大众口味到现在会有多少的边化。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我们进入了就餐区。没想到刚迈过餐区和接待处的分界线，原本空荡荡的地方顿时坐了许多的人，可以清晰的听到他们谈话的声音。我们刚在了选定的位置坐下，刚才嘈杂的声音就全都没了，像是在我们的四周设置了隔音的玻璃墙，让我依旧可以看到坐在那里谈笑的人们。

　　“第一次来吧！”他笑着说。

　　我僵硬的点点头。

　　“这里可不是随便进的场所，我也是只有在招待客人的时候才来这种地方的，是个高消费的场所。”

　　“是吗？”我发觉自己很容易紧张，一点点小事我都能心跳加速。

　　“你学什么专业的？”

　　“计算机管理……。”

　　“喜欢军事游戏吗？”

　　“还好吧。”其实我挺喜欢的。

　　“哦，很好。我们公司开发了一款新的游戏，正在招募自愿者，这游戏是关于未来战争的，现在很需要自愿者的体验，期间我们可以免费提供盒饭和点心。怎样有兴趣吗？”他前倾身，很期待的看着我。

　　“自愿者……怎么不打广告？”我觉得这家伙一定是个骗子。

　　“我们也不想这么累，但是现在广告业有规定新产品在没有验收前都是不允许登广告的。要是被发现是会被送进监狱的。”

　　“不是吧……”我一时间不只要如何回应。

　　“所以才会有我们这些人的存在，日子越过越不容易啊！”他喝了口刚端上桌面的咖啡说。

　　“我还是不太明白，这和自愿者有什么关系？”产品没有验收，找来自愿者有有什么用，又不能赚钱。

　　“我们需要通过提交体验者的体验报告，才能像国家信息产业部提出申请，他们核实通过了，我们的产品才能上市。但是自愿者都没有工资，虽然我们提供食宿，所以现在愿意做的人也越来越少了，所以我的工作也很不顺利，已经跑了三个月了，也就找到了两名自愿者。唉~。”

　　“真可怜啊……但是你们出钱不就行了。”我大口的喝着可乐，嚼着汉堡。

　　“自愿者是不能收钱的。要是被发现，不仅本人会被禁止从事这工作，我们的产品也不能上市，严重的话还要扣企业的星级分数，被通报批评及缴纳罚金。”他无奈的叹气道：“信管局的人每年都会派人微服私访，我们可是天天绷着神经过日子啊！”

　　我开始怀疑自己一定是到了另外的一个世界了。

　　我自以为自己很聪明，于是向他提议：“偷偷的不就行了？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这叫各取所需。”

　　“你开玩笑吗？这可是触犯法律的，在信管法第三章第一条就写了——从事推广产品的公司及企业员工，禁止任何的私人交易，违者监禁一个星期，上缴所有的非法所得并处相应的罚金，比例为交易金额的30%。不过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们公司将会为你提供一级的住宿条件，怎么样？只要在我的能里范围内的，我都能做到。”

　　“为什么你这么想让我去？”我开始怀疑他的公司是家黑公司了。

　　“下个月就是产品上市的时间了，此期间我们每个人都要完成提供三个体验者的任务，就差你一个了，要不要试试？你放心，保证安全，我们深水这么大的一家游戏商，信誉是最重要的，你可以先看看我们的产品说明，再决定。”

　　说着，他就迫不及待的把银色的文件夹放在我的面前。

　　“你先看看再决定，这里是我的联系方式，决定好后，希望能和我联系，无论你的最终决定是什么都希望三天后能联系我。……那么，非常感谢，这次我请客，你慢用。再见！”

　　直到他走了，我都还没回过神来，看着那文件和他的名片傻坐在那里。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把可乐和汉堡消灭掉的，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抱着他走在了繁华的街道上。

　　回到家，冥尘已经坐在了电脑前，我把今天遇到的事大概跟他说了一下，把文件放在桌上，就先行洗澡去了。等我出来，见他并没有在看那说明书，而是坐在沙发上喝着牛奶。

　　“你想去？”

　　“开玩笑！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是家很有名的游戏产商。《2070年作战游戏》是他们公司前年就开发好的产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至今都没有拿到通行证。”

　　“很有名吗？那为什么还没有人愿意去？”

　　“多的是人想去体验他们的游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款游戏就没有愿意去尝试。在网上有过一个留言说玩这款游戏的人都会被剥夺寿命。”

　　“啊？这也太夸张了吧？他们怎么不说会出现一个贞子呢？”我觉的很可笑，看来无论科技发展到什么样子，这种类似灵异现象的事情总是存在。

　　“诶，你别不相信啊，连照片都有，我找给你看。”说着，他就爬上了电脑桌前的那张转椅上，搜索那个事件。

　　“那——你看，就是这个。”

　　上面有两张照片，左边的那张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右边的一张是满脸沧桑的脸，仔细一看，发觉这两张照片上的人很像。

　　“他就是玩了这款游戏变成老人的人。”

　　我吞了口口水，说：“这应该是有人修改了照片或是化了装的吧，这种事情怎么能够轻易相信呢？”

　　“诶~？你不信啊？”他似乎有些失望。

　　“废话！我又不是白痴，而且在我们那时就已经可以通过电脑修改，和高超的化妆技术将一个年轻人变成快死的老人了。”我底气十足的揭穿他的谎言。

　　“真是的！你该不会真的要去当什么自愿者吧？”

　　“还没决定，本来是打算拒绝他的，但现在你说那是家有名的企业，那我何不抓住这次的机会，先当几天的自愿者，和那里的人混熟了，说不定能在那某个职位。”我兴奋地抓起文件哼起了小曲。

　　“既然这样我们就看看这款游戏吧，反正我正好奇呢。”

　　他将放在塑料薄膜里的文件拿出来，全都放在扫描识别仪上扫描到电脑上。蓝色的光在纸的上方来回的移动，接着屏幕上出现“New Identity Module”程序提示，点击确认导出，然后进入加载模式。完成后，自动导出文件，上面就出现了“2070年作战游戏说明”。

　　“怎么上面写有密码吗？”现在很多公司都喜欢在文件上加密，保证自己的商业机密不会外泄。

　　冥尘在密码栏上填上了“深水公司”解除了上面的密钥，上面的页数立即从原来的十几页变成了两百多页的文件。

　　不过这种情况我第一次碰到，以往的加密文件是图形或者是其他国家的文字，揭开密钥后才会显示出真实的中文内容；而这次的这个加密文件，一开始就是中文的，而且看上去也和一般的产品说明书没有什么区别，解密后依旧是中文，只是多出了上百页的文字。

　　而且这些文件上页面上的字数也太多了，明明一句话就能说清的东西，非得加上了许多的修饰词语，翻了十几页后，我就受不了了，太累了。这哪是什么产品说明啊，简直就像是别人写的小说嘛。什么“迈克上尉满脸的阴郁，虽然他已经参加了三年的战争，但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敌人，心里还是很难过，死者年轻的脸，让他不由得想起了死去多年的弟弟……”什么游戏角色说明，简直就是垃圾。

　　“为什么会是这样？”我问。

　　“加密文件。”他说。

　　“废话！我当然知道。……可是这个为什么能弄成这个样子，一下子多出了这么多的东西，和以往碰到的不一样。”

　　“现在一般是在图形或是文字上进行的加密，通过转换就可以很容易的得出真正的内容。这个应该是在纸上加密的，这对技术有更高的要求，不是一般的公司或是企业能够做到的。纸上加密的话，每张A4大小的纸在理论上能容纳一亿两千万个字符。”

　　“那么这个文件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咯？不过就是个游戏说明书需要这样吗？而且出现的居然是小说，这该不会是在玩我吧？”我很不高兴，要真是这样明天就把那家伙打一顿。

　　“这不是最终的状态，密码太简单了，用自己企业的名字做密码一般的小公司都会这么做，是为了在别人面前提高自己的企业形象；但像深水这样的大公司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让你进去才是，很有可能是Double encryption(双层加密)。”

　　“就是！我也这么觉的，哪有人把小说放进产品说明书里的。”我又开始激动起来，坐在他的旁边，皱着眉与他一起思考。

　　唐星没有像以往那样在外面待到第二天早上两点，因为他的任务完成了。他自己也没想到会碰上一个乡下来的傻瓜，多少人见到他就像是见到瘟神一样，唯恐避之不及，这个傻子竟然还和他聊起了天。

　　“一定是个刚进城的。”他对着视频上的那个人说。

　　“也许吧。呵呵，不过你把密码给他了吗？”视频上人说。

　　“没有，要是给了他，他肯定不干，那我不是完了，截至日期就快到了，我不能保证能找到其他的人，现在的人都胆小的很。”他坐在沙发上，点了只烟。

　　“可这是违法的吧……”那个人有些担心的说。

　　“放心，那个人好像什么也不懂，连‘Volunteers’都不知道，肯定没玩过这种游戏。”

　　“他大学毕业了吗？”

　　“看他的样子最起码也有25了，就算他从八岁才开始上学，十五年的义务教育……再怎么晚上学也毕业了，除非他是傻子。”

　　“你这么肯定他会去？……你该不会……”视屏上的人神情发生了变化，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似的，猛的站起来，愤怒地说：“这样的话他不是太可怜了吗！”

　　唐星却一点也不在乎，淡淡地说：“我也是没办法的，我还要养活一家五口啊！……而且哪有那么巧的事。”

　　“就因为这样，你就把他丢下火坑吗？！你也太自私了吧，万一发生了和前年的那件事相同的……”

　　“你住口！”他的双眼充满血丝，面部肌肉紧绷，大声地阻止了那个人的话。“那件事不许再提了，那只是意外，是意外！不准再给我提起！你明白吗！”

　　“我不管了……你自己小心……”

　　图像一闪就消失了，唐星紧握着拳头，额头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虽然不知道这小鬼是怎么弄的，但是原本两百多页的文字一下子被他缩减成了只有三页的说明——

　　深水公司推出的“2070年作战游戏”基于现有的真实虚拟游戏技术层面，添加了微感官系统，使玩家能更真实的体会到清风拂面，感受自然的气息……

　　“这上面和其他的游戏也没有什么区别啊？看上去比一般的还要好玩，为什么没人愿意去？难到真的会有贞子从屏幕里爬出来吗？”我很不理解为什会没有人去玩这游戏。

　　冥尘突然冒出一句，“比贞子还要可怕……”

　　“什么意思？”

　　“明明只是游戏，却使用了‘信息加密’，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的比较好。”他严肃地说。

　　“什么意思？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告诉我，我有权知道！”我拉起他的衣领，让他看着我的眼睛。

　　“大哥，你不要一点小事就一惊一乍的好不好，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就是这样，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不服气地说。“快点告诉我怎么回事？你不是已经把密码破了吗？”

　　“我当心的是里面隐藏的信息，不知道最终会是怎样的表现……”冥尘没有继续说下去，暗暗担心会发生前年发生的那起事故。

　　“怎么……里面还隐藏着别的东西？你最好老实的告诉我，不然我就去当人家的小白鼠！”这句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脸红的像个番茄。

　　“你去吧！看在相处了这么多天的分上，我会为你烧香的。”冥尘合掌在嘴边，故意道。

　　“那……那个……加密信息有问题吗？你好像很害怕。”我大胆的猜测，要知道他自己刚刚才说是比贞子还要可怕的。

　　“嗯——！这个嘛——其实就像是催眠拉。”

　　“催眠？”

　　“嗯。心理医生通过心里暗示就可以治疗一些病症，或者是通过自我的暗示甚至可以改变性格。还有很多例子。但原理就只有一个就是都必须通过大脑接受信息和翻译信息。就用电脑跟你解释吧：比如我们在命令上写上数字10，这是电脑接受到的外界信息，它将它捕获后，会自动将它翻成它自己的语言就是1010。所以现在有些科学家就在研究让人的大脑像计算机那样准确的捕获外来虚拟信息，并能自动的储存和利用。”

　　“我想起来了，今天早上我看到墙上有许多的小广告，上面就有说能在几个月内掌握从小学到大学的所有知识，那这些是真的咯？”

　　“当然是假的，小广告怎么能信。”

　　“哦，果然和我们那时还是有很多相似的东西。……那要真的能那的话岂不是大家都是天才了？那多没意思……。也就是说这份文件里他们隐藏着的信息不能通过电脑解读，只有人脑才可以咯？”听他那么解释，我的这个理解肯定不会错。

　　“嗯。就是这样才让人担心啊！”他叹气道。

　　“要真的会怎样？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难道利用我们去强银行？不会这么白痴吧。”

　　“不是，既然做到这点的话肯定不会用在这种小事上。”

　　“该不会是……间谍？”我停了一会，才小心的说出这俩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