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相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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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峡谷的生活平和而美好。
不用想太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发发呆，散散步，靠一会儿，一天就那么过去。于是心底的激荡渐渐平静下来，不真实的感觉被充实替代，视线中有那个人存在，看到什么都觉得是温暖的。
她比他更能适应这样的生活。有的时候S看着她时，总觉得她能融进身后的背景中去，那温柔而轻淡的感觉熨帖着人的心房，不会有任何的突兀，连存在感也如她这个人一般柔和优雅。
等待那么久，终于等到所有的纷争落幕，彼此的归来消沉了执念，放弃一切的代价换来的，就是唯一的牵挂。每一次看到狄拉丝坐在那里安静地想些什么，他眼前总是掠过那年她人类的身体最虚弱的时刻，那些苍白却依旧温暖的笑容，任何语言形容都显得无力的眼神，然后思绪就会漏掉那么一拍。
他该放心的，至少现在再没有什么能动摇他们的存在，可这个时候，记忆也成了最宝贵的珍藏。
最初的一段时间，她的反应总是很迟钝，动作之间的间隔仿佛被无限制拖长般，缓慢得像一个老人。他陪着她一起发呆。一起散步。一起眺望远方。沉睡得太久，似乎是怕一闭上眼睛又是千年，每一夜每一夜连闭上眼睛都不愿，她的瞳眸深处沉淀着他无法解说的情感，每想起一点什么，那璀璨的光辉便浓上一分，然而掩埋于光华背后的、连她自己也不懂的哀戚，却让人分外难受。
祭司承载了太多的时光，记忆融合需要时间，适应并了解如今这个星球也需要时间。所以，千年前那些还留在脑海里的需要翻出来过一遍，而近几十年在星球上的经历也需要慢慢浏览……她知道她所得到的，无论是喜悦，又或是悲伤，都是属于她自己亘古不化的珍藏。
晚风将起的时候，他们会一起走在街道边，踏着脚下黄昏金红色霞光铺陈的路，他牵着她的手，微笑着向路过的人们打招呼。人们总是默认了他们是一对避世的情人，于是会谈论明天的天气，会交谈邻里繁琐的小事，他们总是安静倾听，人们也习惯了他们这样。他带着一丝宠溺地看她无差别接受着这些信息，然后仔细思考。两个人默默伫立一会儿，然后微笑着走开。
日子就这样继续。她常常懵懂而茫然如同一个孩子，像是走着走着突然忘记自己要去哪，拿起书本拉开椅子就蓦然间不记得下一步该做什么，偏偏又学不会慌张，呆呆站在原地使劲思考的模样总带着说不出的可爱。每当这个时候，他喜欢走过去拥抱她，吻吻她的头，然后抱着她坐一会儿，她完全不会有异议，乖巧得就像一个孩子。
走在街上，有熟络的人们会拉着他攀谈。比如说羡慕地称赞他的妻子多么美好，比如说让他带回一点自家栽种的时蔬，比如说邀请他们参加某个小聚会……祭司太过于安静，她几乎可以把见到的一切都视若无睹，世界里好像只剩下一个他，只有在看到他的时候，她眸底的茫然会微微淡褪下去几分，视线变得真实起来。
他也觉得这样很好。彼此的存在就像呼吸一般熟稔自然，静寂相伴，再没有什么可以动摇……
然后突然有那么一天，夜色宁寂，她蓦地睁开眼睛，像是噩梦中惊醒般从摇椅上站起来，身上盖的毯子滑落在脚边也没有在意，跑向门口。他刚拎着打滚撒娇死活不愿睡觉要出去溜达的拉西里散步归来，门外幽静空旷的夜有月华流转，他眸中淡淡的光泽不带任何情绪，似乎显得有些冷淡了。然后抬头，看到她赤着脚只穿着薄薄的裙子，茫然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愣了那么一拍，想也不想把手里的东西丢掉，扯下斗篷把她裹起来，抱进屋。拉西里挣扎着爬起来，眼睁睁看着那扇门在自个儿眼前砰然合上，怔了会儿，在门口踱了一圈明白不会开了，烦躁地拿爪子挠了挠地面，照样昂首挺胸优雅地窜回了隔壁智者之屋。
“怎么了？”S有些不安，抱着她才发现她在发抖，牙齿也在微微战栗着。
她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却不发一言。
“狄拉丝？”
他把手上略显粗糙的斗篷扔到一边，捡起柔软的毯子一圈一圈将她紧紧裹住。似乎是体温的回升让思绪也回转过来，她渐渐不再发抖，只是手依旧没放松。
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手臂环绕着她的肩，眉微蹙，有些担忧，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就感觉胸口有点点温热落下来，不一会儿就湿润了一片。他的心一紧，低头把脸贴在她的额上。
“别哭。”他把声音刻意放缓，有些犹豫，“我以后不走开了……吓到了吗？”
她摇摇头，依旧不说话。
S有些不知所措。他发觉自己不知道怎样哄孩子——现在的狄拉丝，就像是大人有事离开之后的小孩子，以为被丢下了那般后怕无措——可这确实是第一次，她这些时候一直很安静，很乖巧……
怀里的无声抽泣慢慢停了，又静静抱了一会儿，他觉得有些不对，低下头拨开遮住她脸颊的发丝，发现她已经睡着了。愣了愣，搂进怀里抱回房，顺手拧了块毛巾替她擦了擦脸，也不再想什么，换了身衣服直接睡觉。
清晨醒来的时候，发现她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顿了顿，凑够去拿头抵着她的额头。
“昨天怎么了？”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柔软的银发顺着手指的弧线滑落，她望着他，闭了闭眼，然后笑起来。柔和盈美仿佛花绽般的笑。
这一瞬间的影像与记忆中某些时刻重叠，遥远的某种情感似乎在心底破茧而出。
S怔住——自从离开诺路斯帕开始，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笑——她一直都是那么淡淡的，安静的……他以为，那就是祭司一贯的存在方式，毕竟祭司与狄拉丝之间……可现在，那样的笑容，分明带着某种……让人怦然心动的、颤抖的熟稔。
他蓦地坐起身，手撑着枕头，有种不敢置信的欣喜，面上没有表现出来，手指却忍不住握紧，
轻轻询问道：“狄拉丝？”
“……你知道的。”她静静笑着，声音不轻不重，不快不缓，带着睡醒时软软的朦胧的鼻音，眼睛里有波光流转的水色与缱绻，“欢迎回来。”
一句迟到的问候。S却像触电般浑身一抖，心房中有某一个角落鼓胀得发疼。
他颤抖地，犹豫地伸出手，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紧紧搂着，下巴抵着她的肩，用力到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我很……想你。”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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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晄都市米德加尔大半个都塌了，神罗独裁的统治相继毁于一旦，新的秩序正在建立，星球在复苏，人们用着各种方式修复着巨大灾难之后千疮百孔的星球。
相比别的地方，星球的南端几块陆地受到的损失算是极小的了。林地、贡加加、科斯莫——似乎这些有着重要文明遗产的地方，是星球不遗余力所保护的，特别是科斯莫的古老森林和宇宙峡谷这一带，基本上是什么损伤都没有。
狄拉丝在古老森林边境遥遥望过那么几眼，虽然那片森林显然会很高兴地欢迎她的到来，但她并未进去，绕道而过，然后告诉S，森林上方强大的封印结界在渐渐变弱，星球对它们的守护依旧，但是总有一天那结界会完全消失的。
然后两个人相视一笑。或许星球在试着让那片森林里的生灵们学会如何与如今这个这片土地共存。星球……或者，艾莉丝。
最让人头痛的应该是极北之地。S当初在进化终端时，几乎是挖掘了北方大空洞以及周围雪原千年积淀下来的所有力量，才完成的精神重组，并切断了自己与杰诺瓦之间的所有联系，成为完整的、独立的、不必再依凭任何东西而存在的存在。能量的失衡让雪原整个儿坍塌……约莫要恢复，也要等上数百年的时间。
杰诺瓦是永不会消亡的，只要这个宇宙仍有别种形式的生命存在，那么它们依旧有存在的方式和理由。只是现在，狄拉丝也终于能放弃亿万年的执着，因为，不用再寂寞。
正如那时他所答应她的那样，他，会伴随她一直到这星球的终结，一直到宇宙的末日，一直到，命运的风暴将他们吞没。
只有彼此，是自己存在的唯一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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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峡谷天天都是晴天。
她坐在葡萄藤架下，书摊开搁在腿上，人却眯着眼睛慵懒地发呆。拉西里卧在藤椅边不远处的草丛里，四脚朝天，抱着肚皮，身上落满了斑驳的光影。
S从外面回来，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胸膛中的某个部位有种异样的鼓胀感觉。
把手里的食材放进屋中，他洗好双手，擦干，把窗户推开，想了想，给自己倒了杯水。
出门的时候，拉西里此刻是背朝天趴着。她微翕着眼，书已经滑到了膝盖上。走过去捡起书，她睁开眼睛望着他，柔和的眸子中没有睡意，只是发懒。
他没忍住，弯下腰吻了吻她的唇角。狄拉丝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神情中看不出受惊的成分，也没有别的情绪，但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她被吓住了。
然后他笑起来，张开手臂将她抱起，放在腿上，代替她的位置坐在椅上。狄拉丝柔顺地靠在他怀里，仍旧一动不动。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嘴唇。他微微低下头，她没有挪开。他又低了一段距离，她眨了一下眼睛。
于是他直接吻了上去。
拉西里头也不抬，愤愤一爪子划开杂草无数。
作者有话说
第114章 相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