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日子》山有木支

8、第 8 章

　　这天一阵热过一阵，果酱生意慢慢步入正轨。
　　这阵子，不少外村人听说小溪村夏家收购山果的事，大都半信半疑，这山果遍地都有，凭谁有空，进山摘就能摘好大一筐，也不费什么事，而且这山果大多味酸吃起来涩嘴本就不讨村民喜欢，只有些半大小子平日里没啥吃的馋的紧了，方摘些吃吃。
　　往年山上这么些果子大多落得熟烂在地的下场，没成想今年竟有人要收山果，虽说价钱低，但这可不要本钱，费些力气白得些钱财，哪有这种好事。
　　村民有这心但又心存疑虑，犹豫着打算观望一阵看看。
　　“夏哥儿，今儿我上山好半天，就只得了这么些果子。”赵清清卸下身上竹筐用一只手提着晃了晃，“看，这么少，轻的厉害。”
　　夏遇将手中最后一件衣服绞干晾在细绳上，回头看向赵清清手里竹筐，一个竹筐里只装了半筐果子。
　　“这也没办法，你摘人也摘，又不能拦着不让别人摘。”
　　赵清清跟着夏遇进进出出，急道：“夏哥儿，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急，一百个瓦罐如今空了一半，这该少赚多少钱……”
　　“啊……”
　　“喏，喝不喝？”夏遇一手提着一个瓦罐头晃了晃，掀开盖子，从中挖了一勺淡黄果酱倒进碗里，提起铫子冲了碗果茶推到赵清清面前。
　　“哎呀，急死我了，我不喝。”
　　夏遇闻言默默伸手要把碗端过来，被赵清清抢过果茶一饮而尽：“好喝，跟葡萄果茶比起来，我更喜欢这个雪梨果茶。”
　　夏遇默默收回手，熟练的给自己倒了一杯，冰冰凉凉的，好喝，有点儿像他喝过的冰糖雪梨，雪梨果酱这名字就是这么来的，虽然只是用山里摘得梨子做的，但是一样好喝。
　　慢慢喝完一碗，夏遇受不住赵清清强烈的视线，方说：“清清啊，不要着急，耐心等待。”
　　“可是我们已经等了好几天了，再没人上门送果子，可就要断货了。”
　　“行吧，今天再没有人来送果子我们就自己去收。”夏遇两手一摆，做出决定。
　　赵清清高兴的欢呼起来。
　　傻哥儿，夏遇抚额，上门收果子多累啊，夏遇还是不想去收，默默盘算雇人去收的可能性，看到赵清清兴高采烈背着竹筐，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算了，还是祈祷今儿有人来送吧。
　　可能是老天听到了他的祈祷，真有人在门口喊：“有人吗？还收不收果子了？”
　　夏遇和赵清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笑意，夏遇应了一声：“就来。”打开门请人进来。
　　外村人将背上竹筐卸下来，将筐里东西给夏遇看：“你看这果子行么？”
　　竟是山里果!
　　山里果又叫山楂，味酸，做成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可好吃，做成山楂汁酸甜开胃，可惜夏遇不会做山楂片，不然倒真想做出来卖卖，一定很好卖。
　　夏遇检查了这一筐山里果都没什么磕坏的，满意的全收了，给了一个十分公道的价格，喜得外村人笑得直搓手，没想到这一筐山里果真给他卖出去了。
　　“婶子，这样的山里果你那里还有吗，我这里还要，要是还是这般品相还给你这个价。”夏遇数好钱递过去。
　　外村人喜笑颜开的接过钱，小心翼翼地装进荷包里，笑道：“多的是，婶子保证卖给你的都是好的，没一个磕碰的。”
　　“行，这果子有多少我要多少，就是其他的好果子，这里都要的。”夏遇送外村人出门，回身就被赵清清抱住了，只听他快乐的跳起来：“终于有人送果子来了，又能赚小钱钱了。”
　　夏遇也笑起来，跟着赵清清跳了两跳：“赚小钱钱！”
　　夏遇苦恼，他被赵清清带的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有一就有二，自从第一个外村人用一筐山里果换到钱，越来越多的外村人背着自己摘的果子来卖，只要果子是好的，夏遇全都收，就有些边角有些微磕碰的，夏遇也收了，只是价格给的少些。
　　一来二去，倒是把家里厨房堆得满满当当的，夏遇和赵清清这几日净忙着做果酱了。
　　夏遇托赵大娘在村里找了几个婶子帮工，白日里就负责擦洗果子。
　　到了晚间，他就进厨房熬制果酱，赵清清也来帮忙，做好了就将果酱分门别类装入瓦罐中，因着又开发了新口味，夏遇专门定制了一批新瓦罐，每个瓦罐盖子上都刻有水果花纹，方便区分。
　　这段时日，随着果酱越来越受欢迎，镇上新出了许多卖果酱的，不过都没有夏遇做的好，之前有老客跟夏遇抱怨买错了果酱，倒提醒了夏遇这事，日后要开铺子，该取个名才是。
　　翻来覆去想了好几天，夏遇拍板铺名叫仙记，因着做的第一种果酱用的是葡萄，干脆设计了两个滚圆葡萄翘在仙字旁，权作铺子标识。
　　夏遇装完最后一罐果酱，妥帖密封好，右手提着罐边转，目不转睛的盯着罐身的标识看，仙记，仙记，多好的名字，他越看越爱，傻傻笑出声。
　　这果酱不耐放，前一晚做了，第二天就要全部卖光才行，卖货压力有点大，得好好犒劳自己才行。
　　夏遇从村人手里买了一条大鱼，片好鱼片，从缸里取出一棵酸菜放到鼻间闻了闻，这味儿够酸，这酸菜还是赵清清前两日送来的，赵大娘腌酸菜很有一手，夏遇打算做个酸菜鱼。
　　烧热锅，夏遇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赵清清又添了一把柴火，耸着鼻间嗅了嗅，沉醉不已：“好香啊！”
　　夏遇最后淋了一勺热油，香气瞬间炸裂，他深深嗅了一口，美滋滋道：“出锅啦，盛饭！”快乐的尾音调皮的转了一圈才消失。
　　酸菜鱼摆上，米饭盛满，筷子摆好，夏遇喊赵清清吃饭，自己去院里取了井水洗脸，沁凉的井水扑在脸上，带走了热意，爽！
　　等他再回到厨房，就见赵清清盯着中间的酸菜鱼，一副要流口水的样子。
　　“开吃！”
　　夏遇夹了一筷子切的薄薄的鱼片放进嘴里，鲜香滑嫩！又拿勺子舀了一口汤尝了，入味！
　　对面赵清清这时候已经顾不上说话了，又一次被夏哥儿的厨艺折服。
　　吃完饭，赵清清自觉洗了碗，约定好明儿一起去镇上卖果酱，带着垃圾走了。
　　夏遇洗完澡躺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日鸡鸣时分，一辆牛车从小溪村出发。
　　今儿牛车上人少，夏遇包了牛车一天，家里还没买牛，没法运货到镇上，那么多货物不方便携带，又不好白白占人车上位置，索性出钱包了一天。
　　起得早，来不及吃早饭，夏遇想着到镇上随便吃些什么。
　　亏得众人都爱吃果酱，夏遇这一车果酱卖的极快，有眼尖的人发现今儿这瓦罐和平时的不一样，定睛一看，瓦罐盖子，罐身上都刻了东西，盖子上刻了不同的水果，罐身认出刻的是仙记二字，奇道：“这仙记甚意思。”
　　夏遇笑着解释：“日后铺子开了，就叫仙记，大伙儿买我家东西，要认准仙记。”
　　今儿，有一买了仙记果酱的客人提着瓦罐见人就问：“嘿，你今儿买仙记了没？”问的人摸不着头脑，待别人追问仙记是甚意思，他又故作高深，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仙记就是仙记，不是旁的什么李家，周记，张记……”
　　俗话说，有一就有二，越来越多的人学着这人见人就问：“嘿，你今儿买仙记了没？”遇着明白人，相视大笑，仿佛相识已久的知己相遇，遇着摸不着头脑的，就嘿嘿一笑，故作高深，直勾得人心痒难耐，非要问出仙记是甚意思方罢休。待弄明白了，又学着前人模样问旁人：“嘿，你今儿买仙记了没？”
　　如此这般，仙记之名流传在街头巷尾，倒成了镇上头一件新鲜事。
　　后来，众人都知道仙记意思，托那人的福，仙记之名广为人知。
　　夏遇卖光果酱带着赵清清去小饭馆吃早饭，小饭馆里生意兴隆，座无虚客，奇怪的是大家都在谈论仙记。
　　赵清清竖着耳朵听得认真，不住用眼睛看夏遇，就好像在说：看，夏哥儿，他们在谈论仙记诶，我们要出名了。
　　夏遇也很高兴，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从饭馆里出来，赵清清压抑不住兴奋，拽着夏遇胳膊就要跳起来，被夏遇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巴。
　　夏遇捂着赵清清嘴巴钻进旁边一个小巷，两人对视一眼，夏遇放下手，拉着赵清清的手跳了两跳，嘿呀！
　　跳了一阵，觉出傻来，夏遇抬眼对上赵清清视线，不约而同笑出声，直到笑够了，方才擦了眼角溢出的水珠，手拉手步履轻快的出了巷子。
　　无人注意的茶楼二楼，一双骨节分明充满力量感的手探出拉上了窗子。
　　宋知重坐回桌旁，取出压在杯下的信纸翻看，良久，点火烧了信纸，火焰疯狂舔舐而上，余下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