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日子》山有木支

4、第 4 章

　　夏遇将买的香料、糖放进厨房，撸起袖子加油干。
　　赵清清见状要走，这可是做果酱的方子，他实在是不好意思留在这里，万一让夏遇觉得他有私心就糟了。
　　不过，赵清清没走成，被夏遇留了下来。夏遇看出他的想法，心里一暖，想着果然没有看错他，这时代有个能赚钱的方子可是不得了的事，有的人家的方子是避着旁人打算家传的。
　　夏遇留下赵清清也有自己的考量，过两天，果酱就能卖了，虽说他祖上也是小溪村的，毕竟很多年没回来住了，把果酱生意分给赵家，一来赵家一家都是好人，赵清清又是他的朋友，能帮衬就帮衬些，二来夏遇也不想在村里那么打眼，怕遭人嫉妒。
　　世人眼见旁人过得比自己好，多会红了眼，夏遇不想招惹这些麻烦事，处理起来烦得很。
　　赵清清明白夏遇的好心，干起活来更加卖力。
　　两人齐心协力，整整八筐野葡萄很快就做成了晶亮味美的葡萄果酱。
　　夏遇将果酱装进洗净擦干的小缸，封好口，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子成就感以及对美好生活的期待。
　　时近黄昏，田里劳作的男女老少吆五喝六结伴回家，家家户户上空升起袅袅炊烟，送走赵清清，夏遇简单的热了昨儿中午剩的半碗烧鸡，两块白饼摆在院里，就着晚风吃了晚饭。
　　四周蛙声一片，蝉鸣此起彼伏，远处还能听到些许犬吠与人语声，寂静的夏夜里，夏遇收拾完碗筷，洗好热水澡，抱着卷成团的凉席铺在屋檐下吹晚风。
　　一天中难得的休闲放松时刻，他双手枕在脑后，曲起一腿，脚尖一翘一翘的拍风玩。
　　大清早，风是凉的，夏遇坐在昨天的牛车里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牛车颠簸，晃的人只想睡。
　　渐渐人语声响，这是到镇上了，耳边突然传来哞的一声，随即牛车停了，夏遇下车，抱着自己的一缸果酱按照昨儿打听的路走，很快寻到一条长街，远远望着，里面都是一些摆摊的摊贩。
　　这地儿是镇上摊贩统一卖货的地方，小摊贩不比铺面，要忍受风吹雨打，还要提防街头混混收保护费，近年来，新上任的县官体恤百姓，这才划了这地方专门给小摊贩卖货，有官府统一管理，那些小混混不敢在这儿寻衅滋事。
　　这地儿位置有限，小摊贩又多，每日要早到才能寻着位置，来晚了，可就没地儿了，很是抢手。
　　夏遇今儿来的不算晚，还有好几个靠里的位置空着，虽说位置不好，但也没办法，夏遇从荷包里摸出五个铜板交给差役，抱着小缸往里走。
　　在这儿卖货的小摊贩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波，彼此间不说熟识也能混个面熟，这会子见到一个面生的小哥儿摆摊，这小哥儿还说不出的漂亮，不禁好奇起来。
　　夏遇不管旁人怎么看，放下小缸，打开挎在身上的布袋，从中拿出一块白饼，一个勺子，打开缸盖，右手拿勺从中挖了一勺果酱均匀涂抹在白饼上，雪白的饼配上晶亮的果酱，一口下去，味道好极了。
　　吃完一块饼，夏遇又拿出一个小碗，照旧挖了一勺果酱，又向旁边卖面条的大姐借了一碗热水，香喷喷的喝起来。
　　本来，夏遇的相貌够出色，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很多人不错眼的看见了他刚刚那番举动，这会儿，都对那缸里挖出来的晶亮之物有了兴趣。
　　这东西？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旁边卖面条的大姐因着夏遇借了自家一碗热水，自觉比旁人更亲热些，她也好奇的紧，索性就问了：“小哥儿，你这缸里卖的啥？晶亮晶亮的，怪好看的。”
　　夏遇就等着人问，这不正是搔到痒处了，他笑起来：“大姐，这是我自己做的吃食，葡萄果酱，不仅样子好看，吃起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干吃或是泡水都行。”
　　这一笑，如春风化雪，看的人心欢喜。
　　大姐听他这么说，看他不是那起子难缠不好说话的人，和他攀谈起来：“你这小哥儿脑瓜子转的真快，大姐我活了几十年也没见人卖这玩意儿。”
　　这大姐面善，她家女孩儿也是乖巧的，默默帮着家里摊子干活，擦桌子洗碗忙活不停，看着才十一二岁的样子。
　　夏遇干脆冲了一碗果茶送给小姑娘喝。
　　大姐见了，忙要拦住：“小哥儿，这可不行，我们哪能这么占你便宜？”
　　“不碍事，一碗果茶罢了，给小姑娘喝吧！”夏遇眼见着小姑娘怯怯的望过来，向她招手，“甜的，要不要喝？”
　　小姑娘攥紧了手中的抹布，抬眼看向她娘。
　　大姐看自家姑娘这样，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去吧，快谢谢大哥哥。”
　　“谢谢大哥哥。”小姑娘放下抹布，双手在衣服上使劲擦了擦，小心翼翼的抬手接过碗，不好意思的低头抿了一口，眼睛刷的亮起来：“甜甜的。”
　　夏遇笑了，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去坐着喝吧。”
　　小姑娘快快乐乐的坐过去喝了，一口一口喝的仔细，白净的小脸上不时露出笑容。
　　大姐见状，抬手抹了抹眼，见夏遇看过来，不好意思的笑了：“那什么，让你笑话了，这东西怎么卖？”
　　“八十文一罐，大姐，你是第一个客人，要的话给你半价，四十文一罐。”
　　“嗬，那么贵。”
　　“就是啊，八十文一罐，你咋不去抢呢？”
　　“这可比肉贵多了，不值当买。”
　　一圈人叽叽喳喳讲起来，大姐也被吓了一跳。
　　在人群越讲越激情的时候，夏遇笑着说：“大伙儿，我这果酱用的葡萄可都是好葡萄，没有一个坏果，都处理得干干净净的，再说了，做这果酱可用了不少糖，那白糖什么价，大伙儿都知道。”
　　“小哥儿，你这果酱竟是用糖做的？”大姐瞪大一双眼睛，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回头看了自家姑娘一眼，咬咬牙，“那我要一罐，这价格……”
　　“四十文，今儿我没准备好瓦罐，得自己出罐子才行。”夏遇伸出四根手指笑着摇了摇。
　　“行，”大姐在自家摊子上拿出一个罐子问，“小哥儿，这个行不行？”
　　夏遇点了点头，接过罐子，拿出自制的长柄勺子装了满满一罐子果酱，封好罐口递给大姐，嘱咐：“这天热，果酱不易保存，五天内要吃完，家里有地窖的话，放地窖里可以保存十天。”
　　五天是有点短，不过，这时代糖是个好东西，这加了糖的果酱更是个稀罕物，孩子都喜甜，家里几个孩子分分，亲戚家匀一匀难说还能不能剩下来。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就有第二个。
　　这一会儿，又卖出一罐果酱，客人是个年轻小伙子，说是自家媳妇怀孕这阵子嗜甜，买点回去给媳妇尝尝，就是没带罐子，赶紧跑回家取罐子去了。
　　等他大汗淋漓的跑回来，夏遇接过罐子装的满满的递过去，“你的果酱。”
　　“有劳，”年轻男人一手付钱一手接罐子，“这份量可真足！”
　　开张后陆续又卖了几罐果酱，夏遇看了缸里剩余的量，估摸着还有十罐的样子，八十文毕竟不是小钱，很多人即使馋了，摸摸口袋，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弃了。
　　有人舍不得走，想着不买看看也是好的，有人不敢留，怕克制不住自己，越看越像要，也怕看别人买了自己心难受。
　　夏遇没卖出一半也不着急，他这地儿正好有块阴凉地，他就坐在阴凉地里等大主顾上门。
　　他早就想好了，果酱价贵，又够稀罕，普通人舍不得买，富户还舍不得吗？这东西男人可能不太爱，但女孩儿可爱了，夏遇就等着富户的丫鬟来采买呢。
　　皇天不负有心人，果然让他等来了生意。
　　夏遇摊子前，一穿绿衣的小丫鬟立在那儿，探头问：“小哥儿，今儿出的果酱就是你这儿卖的？”
　　原来有一买果酱的客人提着果酱去了镇上最大的饭馆吃饭，吩咐店小二冲了碗果茶，就在饭馆里美滋滋喝起来。这人又是个热心爱分享的，有问必答，还慷慨的将果酱罐子打开任人自取，不一会儿满满一罐果酱就见了底，吃过的人都说好，直夸得客人美滋滋。
　　小镇消息传得快，果酱之名就这样被人熟知。
　　绿衣丫鬟是府里小姐的贴身丫鬟，和小姐从小玩到大的，与小姐情分不一般，专门负责小姐的饮食起居，今儿在街上听说了果酱之名，赶忙寻了过来。
　　夏遇盛了果酱给绿衣丫鬟尝了，眼见人眼睛亮了，心里一块大石落地，这剩下的果酱有着落了。
　　果然，绿衣丫鬟小手一挥就把剩下的果酱全包了，付了八百文，因着没带罐子，夏遇帮忙把缸抱到府上，等府里人将缸里果酱都分装到一个个小罐子里，夏遇方抱着空无一物的小缸出府门回村。
　　打开家门，夏遇把小缸擦洗了一遍赶忙还给赵家，回家吃了晚饭，洗了澡，躺凉席上数铜板。
　　忙碌的一天结束了，夏遇呈大字状躺在凉席上，吹着悠悠的晚风，别提多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