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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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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风总是带着几分渗人的寒意,而位置相较泉州偏北的福州城更多了几分凄冷味道。当马车在官道上颠簸的时候,岳茗衡早将自己裹在毛茸茸的熊皮披风里,坐在遮地严实的车厢内,探出两只手掌捧着书津津有味地读着。而顽皮的岳灵珊早不耐车内的寂寞,硬是要和岳不群同乘一骑,一路更对两侧的风景指指点点,好不热闹。
一路平静地进了福州城,又借住在苏青河家中,随后又顺理成章地认识了福威镖局一干人等。
岳茗衡负手跟在父母身后,拜见过林震南夫妇,又顺理成章地结识了年龄尚稚的林平之。看着相谈甚欢的父亲和林震南,岳茗衡抿唇轻笑,暗想着宿命轨迹在这番变数下总该绕向另一个结局吧。
于是他施施然离开大厅,却在后堂见到娇俏的小妹瞪着林平之,不仅谎报了自己的年岁更一口一声“小林子”。岳茗衡斜倚在墙上,看着那一双金童玉女,想着他们其实很登对啊。
而这一句感叹在半月后变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因对彼此十分欣赏,眼见自家儿女也与对方甚是投缘,岳不群四人言谈之中已然敲定岳灵珊和林平之的亲事。而林震南更是叹息为何自己没有多生一个女儿,否则佳偶良缘便能再成一双。
岳茗衡在一边听得目瞪口呆,心底暗自庆幸林家只有一脉相承,不然自己岂不是就这样被双亲卖掉?
日子晃晃悠悠,被父母暗中卖掉的岳灵珊和林平之只隐约知晓对方是将陪伴彼此到老的存在,却不曾真正明白这场婚约究竟意味着什么。于是,该打闹的继续打闹,该吵架的继续吵架,而岳茗衡,便总是笑眯眯地端着甜点站在一边看他们掐架。
私下里,岳茗衡也曾不着痕迹地试探着岳不群的口风。于父亲眼底,也见到了动摇和欲望,但最终,那些纠结的晦暗终究被那些对家人朋友的在乎所取代。
每个人的心底,都会有至深的黑暗面,区别只在于是否将其封存。而此时的岳不群,显然将那些需要牺牲太多才能获取的野心悄然封存。
攀登上权势的巅峰是无数人都曾有过的梦想,这其中的许多人更是为之奋斗不息,甚至因过于执着而入魔甚深。然尔,所谓堪破,便是在一些不经意的时刻被一些根本不起眼的小事触动,于是破了心魔化了执着,转而去握住那些更值得珍惜的温暖。
又过半月,牵挂华山事务的岳不群终究带着家人向林府辞行。林震南虽极力想挽留,但身为福威镖局当家的他自能明白岳不群的心思。于是拱手辞行,两家约定来年再聚。
岳不群和宁中则本是打算将岳茗衡先送回泉州,但在岳茗衡的执意请求下和岳灵珊的撒娇帮助下,独自留在泉州已有七载的岳茗衡在托人送给胖嫂一封书信后,终于随着父母妹妹踏上返回华山的路程。
在华山山脚,却意外出现了华山剑宗的人,只是这些让岳不群夫妇瞬间涌起戒备的人却不是来找茬,而是来送礼的。
当岳茗衡从封不平手中接过精致的檀木盒子时,不用询问他便知道这是谁送与他的礼物。淡淡微笑着,他也不与父母解释,只是向着封不平道:“没想到他还会联系你们,请代我向他致谢。”
封不平也不多话,记下这句话后转身便走,干脆得让岳不群连叱问的话语都来不及出口。
说出道谢话语的时候,日光正好,打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岳茗衡捧着匣子,只觉得那温暖阳光打进了他心底,心中有股暖流窜来窜去。他眯眼望着离去的封不平,却隐隐觉得他的背影有几分凄清。
直到一个意外让他知道风清扬究竟为了这些“简单”的玩意儿做出了怎样的选择后,岳茗衡隐隐为他觉得不值,却换得那人毫不在乎的大笑。
那人问他:“若你是我,你可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
“会。但正因为我不是你,所以我才替你觉得不值。”
那人却只是发出一声似笑似叹的低噫,抬起袖子盖住他的脸他的眼,“我最不喜看你这样的神情。值得不值得,从来都是选择的那人的心意和执着。所以……我觉得值得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