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两言三拍

35、第二章

　　在烟行波有些愣神时，对面的青年却突然用执剑的手直接把她打地后退了几步。

　　后面的那个道士惊声一叫，对上烟行波的视线，也跟着拔出了剑，对着烟行波，神情警惕。

　　烟行波的目光却一直落在最前方被叫做师兄的那名青年道士身上。

　　她眨了眨眼，似乎还觉得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或者说是今晚的夜光太暗，雨势太大，迷了她的双眼，让她认错了人。

　　往日那些模糊的记忆在这时却像是被打开了锁头，一下子涌现出来，看见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孔时，那些模糊的记忆开始逐渐地清晰起来。

　　所有的一切都未曾被遗忘，只是蒙上了一层白纱，只等一阵风把它吹走。

　　“姑娘，我师兄弟二人只是借此处躲一下雨，并没有冒犯你的想法。”

　　后面的那名道士看清楚烟行波的面容之后，却上前了几步，说道。

　　不过暗地里却有些警惕，大雨天的，这么晚了，突然出现一个穿着华丽衣衫的少女，出手便想要伤人，他心中难免升起怀疑。

　　不过女鬼大多性情狠戾，身上阴气很重，他们几乎老远就可以看得见，面前这名女子虽然古怪，但是身上的气息却很干净，面容明丽烂漫，看着就像闺阁中的千金小姐。

　　道士一时也只是心中猜测，并没有出手对付烟行波。

　　烟行波又转过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前方四五步远处的青年，对方也是一身道袍，尽管手中撑着伞，可因为刚才的一番激烈打斗，身上也湿了大半。

　　只是面色不改，神情冷淡地看着这边，一双眼眸满是冷漠，对上烟行波打量过去的目光时才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像是被烟行波不加掩饰的目光唐突冒犯了一样。

　　烟行波她因为对方的这个神情笑了一下，笼罩在自己身上的法术早就去了，现在她也是一身雨水，比起这两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后退了一步，走到了屋檐下面，看着站在雨中的两人，面带微笑地说，“我还以为是来了什么精怪呢，既然是两位道长，那么便一起进来躲躲雨吧。”

　　那位年轻的道士却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看了一下最前方的那位青年道士，见对方并没有拒绝，而是上前了一步，那名道士才笑着对烟行波说了一句打扰了，然后就疾步走了上来。

　　屋子年久未经修葺，又下了一场大雨，地面上都还可以看见一些深一点的痕迹，时不时地有雨水滴落下来。

　　里面还放着一些枯草，大多都已经腐烂，都是以前流民过来时用过的，走的时候也没有带走，现在经过雨水这么一淋，空气中的腐朽味道几乎已经要把人熏晕了。

　　烟行波皱了眉头挥了挥手，站在屋子门口，头上身上的雨水都滴在脚下，几乎汇成了一个小水洼，她也不想再往里面走一步。

　　这里不是公子住过的那个院落，应该是以前的丫鬟奴仆们居住的，家具也不是上等的，时间过了这么久，早就不能用了，她往常基本上也不会进来，主要是在以前的那个院子里活动，现在一看，实在是嫌弃地不行。

　　长相颇似公子的青年和那名年轻的小道士却走了进去，带过一阵水汽。

　　烟行波动了动脚，几十年积攒下来的委屈扑面而来，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恨。

　　她等了他几十年，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却等来了一个不认得她的公子。

　　天知道她多么厌恶道士，基本上见面就打，从不留手，就连乘黄都不敢在这件事上劝她。

　　可是她现在却把这两个道士放进来躲雨。

　　有些事是经不起想的，越想越委屈，如果烟行波可以流眼泪，现下地面上恐怕早就积了一滩小水洼。

　　年轻的道士叫谢宇，他一进屋子就开始忙活，找了一处可以避雨的干净地方，又收拢了一些还是干的枯草，堆放在一起，用火折子点燃了准备坐在火堆前面烤一烤火，顺便还叫了谢青山一同过来。

　　“师兄，火点好了，过来先烤一烤衣服吧。”

　　谢青山收回在屋内打量的视线，目光从门外的少女身上掠过，神情不变，在谢宇旁边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直接坐下了，然后拿出身上一些随身的东西放在火堆旁边准备烘干。

　　谢宇搓了搓手，看了眼外面的大风还有稀里哗啦的大雨，忍不住有些担忧，“这雨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停，要不然我们得冒雨赶路了。”

　　师姐十几日前便传过来消息，说他们那边遇到了麻烦，现在他们已经好多天没接到来信了，也不知道师姐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年轻的道士很是担心。

　　不过，他目光落在门外直直地站着显得有些垂头丧气的烟行波时，他看了一旁的青年一眼，忍不住对着门外还在自怨自艾的烟行波说了一句话，邀请道：

　　“姑娘，进来躲躲雨吧，外面寒气重，淋久了雨恐怕要生病不可。”

　　烟行波抬起头，垂在两侧的宽大衣袖不停地向下滴水，她一张小脸白嫩嫩地，外面一道闪电打过，把小姑娘的脸照地异常惨白。

　　她那双眼睛对上谢宇看过去的眼睛，漆黑地让他不由侧了侧头，不敢再看下去。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和这样一个很可疑的小姑娘目光长久地直视，真是有些瘆得慌。

　　虽然他跟着师兄已经下山一段时间，可是只见过一些低灵智的妖精和鬼物，他还未出手，那些鬼物就被师兄收服了，像是恶鬼级别的鬼物，他一次也未见过，全靠躲在师兄身后苟活一次又一次的谢宇实际上胆子小的很，遇见鬼也只有闭着眼大叫师兄救命的份。

　　正当他要移开视线准备装作什么也没说过一样，门口的烟行波却直直地抬起了一只胳膊，指向他们这边。

　　宽大的衣袖罩在小姑娘纤细的手臂上，经过雨水的浸染，紧紧地贴在手臂两侧，然后直直地垂落下去，一阵风吹过，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烟行波手指指向谢青山的方向，一双在黑夜中也异常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那个青年，然后说了一句话，“你要他来请我，我就进去。”

　　这在外人看来就是纯属无理取闹了。

　　他们之间又不认识，年轻道士提出邀请也是本着好意，烟行波如此说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谢宇有些忐忑不安地看了一侧的谢青山一眼，对方听到这句话也是神情不变，眉目冷清如深潭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垂头拿起自己的一端衣袖，放在火堆面前烤着。

　　白皙如玉、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火光的晕染下像极了一块暖玉。

　　烟行波眯了眯眼。

　　她敢确定，面前这人就是她等的公子。

　　原来公子死后也没有来找她，而是去投胎转世了，还投地是她最讨厌的道士胎。

　　他毁约了。

　　公子明明说过，就算他以后入了黄泉，也会回来找她的。

　　烟行波心中的戾气隐隐翻腾起来，眼中也逐渐暗沉下来，门外狂风大作，雨水也渐渐被从门口吹了进来，烟行波也被淋了一身的雨水。

　　谢青山这时却突然抬起了头，看向门外，对上烟行波有些阴鸷的目光也只是冷淡地瞥了一下，说了一句，“进来吧，顺便把门关上。”

　　然后又低下了头。